此时,李滋娘跑进来,大喊大叫。
“我看别比了,伤到谁都不好看,这么亲近的关系,可别因为一场比剑结下什么梁子,弄得老弟兄们十分尴尬。”李滋娘说的不无道理。
年轻人火气大,万一有一个越比越来劲,结局那可就不好说了。
冉衮也很珍惜镇州八骏的结义,对于三哥的说法,认为有理。他看一眼三哥、七哥,一跺脚:“这样,我听大哥一句话,大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大哥吴公鼎顿了一顿,说道:“老八,你看啊。孩子们的婚事,虽说父母当家,但我们该把哪些关呢?第一婚配可靠,第二门当户对,第三郎才女貌。现在只差第二,金楼有真本事,到军中立功,改户籍不是手到擒来吗?
“索性叫吴雕、金楼上,我暗中交代吴雕,不叫他乱来。陈果、柴署不上,我去给他们说明其中道理,相信孩子们能够理解。”
就这么办。不这么办还不行,擂台摆起来,直接撤掉,也不好看。
吴举将孩子们都叫到另室,一一说明比剑招婿的缘由,得到了义成四少及燕蓝娘的理解。
就由吴雕上台,跟八爷比划三四十合,败下阵来,在由金楼上去,叫他拿下这个女婿。
吴举赞道:“孩子们,金楼处于贱籍,其中苦处,你们难以理解。今天能成事,就是积德行善,对金楼、冉鹂是一份功德。”
孩子们纷纷点头,都不再说什么。
吴雕甩掉宝蓝锦缎披风,扎紧腰带,飞身往擂台下而来。众人纷纷跟随,要来看这场虽然是假的,但也有可看性的比剑。
成德剑王冉衮已经装束整齐,拿着宋尹剑,等在台上。
吴雕的长剑叫做灵昌剑,是义成军设在灵昌县的兵器坊所锻造,在河北一带也是名剑。义成军凡有品阶的校尉,都会由节度使授予一柄灵昌剑。吴雕的这柄灵昌剑,其实就是爷爷当年的佩剑。
义成军因为有灵昌名剑,周边其他节度帐下的校尉与义成军大将对阵,无不加着小心。因此,极少有其他节度贸然与义成军作对,义成军也就在中晚唐乃至宋朝,一直都是相当稳定的一个地盘。
李滋娘带着吴雕上到高台,她向台下看客作个罗圈揖,高声叫道:“吾乃伊吾郡夫人——。”
“哇”一声,台下掌声雷动。什么情况?
韩愈册封王端及其母亲、妻子的消息,早就被各县写成了榜文,昭告黎民。这样至尊至贵的人物,老百姓自然记在心里,早已街谈巷议许久。这时候,伊吾郡夫人现出真身,果然风采照人,不同凡响。
我的娘呀,冉衮比剑招婿,是伊吾郡夫人压台,这么高的规格啊!台下人群越围越多,都要看看怎么个比剑招婿。
李滋娘将台下喧哗声,以手势按压下去。继续宣喝:“成德剑王、御侮校尉、成德军牙卫旅帅,冉衮,冉云华,设此擂台,比剑招婿。比剑者先行登记,过五十合为胜。都叫点到为止,不可互相伤害。现在开始。”
冉鹏将一面大鼓擂响三声,震得街面上一时间纷纷捂住耳朵。
冉衮也向台下抱拳施礼,叫道:“小女冉鹂,年方十八岁。因云华无暇照管择婿之事,设此台招婿,以了老夫心愿。”
此时,李滋娘前跨一步,叫道:“卫州汲县玉面仙吴雕、吴专义,执灵昌剑,来比冉衮、冉云华的宋尹剑。”
吴雕也前跨一步,向台下看客施礼。“仓啷啷”抽出灵昌剑,转身又对冉衮深施一礼:“前辈多多承让。晚辈冒犯之处,还望宽恕。”
天啊,这小伙子长得也忒绝了,鼻子眼睛,身材气度,哪儿哪儿都恰恰好,没得挑。他爹娘也不知道是咋生的,咋这么会生?
吴雕一亮相,引得台下一片惊呼。果然是玉面仙,名不虚传啊。
冉衮略微抱拳还礼:“比剑切磋,只有剑术高低,没有年龄之分。少侠还请体谅老夫,手下留情。”
冉衮也“苍喨喨”抽出宋尹剑霜锋,顿时耀动日光,刺人眼目。再看他的身形,随天就地,不着痕迹,没有拳架。果然是名将宝剑,当代的剑王。
吴雕执灵昌剑,与冉衮的宋尹剑,略微一点,两剑相交相识。
继而两人各退三步,再次近身,变换招式,霎时间缠斗在一起。
吴雕逞起少年才华,身腰灵活,剑随身动,玉面仙宛如哪吒在世,剑光搅动九天琼瑶。
直立起来,塘苇巧笑,任凭恶浪滔天。
劈叉下去,莲藕迎风,怎怕泥沙俱下。
横冲入怀,婴儿吮乳,情知母身难躲。
直撞相拥,子孙坠臂,谁家父祖不喜。
飘飘乎雪花纷飞,袅袅也青烟指天。
冉衮施展平生本领,眼放寒光,剑气逼人,茶剑王宛如杨戬下凡,剑术飞舞八荒风云。
水波不兴,暗潮涌动,谁知招数如何?
金光耀眼,瞬乎移动,教尔心惊胆战。
指天为龙,威逼斗牛,神将躲避不及。
画地为牢,温婉用意,就此臣服敬佩。
浩浩乎莫知宽阔,赳赳然雄风漫卷。
吴雕与八爷比剑,到了十几合,就找到了感觉,与之对舞,今生至为爽快的大事。就算被宋尹剑送命,也感到非常值得,早忘了今天擂台的规矩。
冉衮久未逢此敌手,约略几合,就知道这少侠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不愧是大哥的嫡孙。顿时激起神威,也将少年之勇奋起,心中爽快,忘乎所以。
二人纠缠,漆雕又也剑术精妙,看得真切,早过了四十合,急忙示意台上的李滋娘鸣金。李滋娘拿起铜锣,可劲猛筛,祖孙二人根本就没听见似的,还在那里酣战。
吴公鼎顿感不妙,惊呼一声:“不妙,谁去解开他们。”
只见侍女银蔓飞身而上,执一柄普通长剑,就要插入祖孙二人战阵。
吴雕猛可间看见天仙般妹妹出现,愣神在想是哪个?
眼中余光看见,宋尹剑已经到了手臂,他急忙用缠蛇吐信,回缩手臂。稍微慢了,剑柄被斩,食指随霜锋飞走,手中只剩剑柄。
他大叫一声:“不好!”飞身滚翻,直接滚下擂台。
吴公鼎看得真切,孙子灵昌剑和食指被斩,飞身而前,稳稳抱住。
台下金楼飞身上来,冉衮恰在休息,被金楼一剑刺到。冉衮急闪身躲开,连同椅子被趟翻。
银蔓大喝一声:“好生无礼。”执剑迎上,二人战在一处。
刚才,台下的人被祖孙之战惊得目瞪口呆。这时候,怎么换了两个人?不是说冉衮招婿吗?不跟冉衮战,怎么成了这两个战在一处?顿时掌声雷动,胡乱起哄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台下早有人看不惯,你倒是谁?
正是有航。他为什么看不惯?师父冉衮招婿呢,死丫头银蔓你上去干啥?乱来,简直是乱来。他飞身而上,要将银蔓带下来。
金楼看有航带伤上台,也不顾怎么回事,直接退出战斗。有航与银蔓展开激战。比之刚才祖孙之战虽然略逊一筹,但也非普通人可以做到。台下掌声再次响起,叫好声震天动地。
冉衮一看他二人对战,顿时惊诧非常,银蔓这丫头也这么厉害吗?
李滋娘手里拿着铜锣和锣锤,脖子一伸一缩,看二位的搏杀津津有味。这二人的剑虽然都是普通佩剑,但剑术高妙,也很值得欣赏。
二人疾风暴雨般的鏖战,霎时间,就战至五十余合。冉衮看台下,几位哥哥,包括吴雕不顾食指被斩,都在热烈为他们鼓掌,自己也禁不住为他们鼓掌。
台下、台上乱纷纷鼓掌,这才把李滋娘惊醒,将铜锣可劲筛起。二人退出战阵,互相抱拳站立擂台两边。
李滋娘左看看,右看看,祖孙之战与他们两个对战,这结果该怎么宣布呢?只宣布吴雕、冉衮肯定不行。让台下那么多看客作何想?
她急中生智,对冉衮耳语道:“这两位也够厉害呀。是不是将银蔓说成是义女,招婿么,义女也招婿。我宣布啦啊?”
冉衮整个人还沉浸在懵懵懂懂之中,胡乱答道:“三哥尽管宣布。”
李滋娘宣称:“刚才,冉鹂招婿,由其父冉衮过招,吴雕败。现在义女银蔓招婿,她亲自过招,有航过了五十合,老爷承诺,有航成为银蔓夫婿。下面,尚有金楼等待跟老爷过招,继续冉鹂招婿之战。”
台下一听,哟哬,今儿冉老爷找两个女婿呀。要知道,老子还上呢。唉,晚了,鲜花插在牛粪上。口哨声、鼓掌声、叫好声,顿时热闹非凡。
冉衮一听,什么?什么?有航成了银蔓的夫婿?嗳呀,咋这么乱?算了,就这么定吧。公布过了,算了,算数。
他执定宋尹剑,来到台中。金楼再次过来,按剑礼逐次进行,两个战在一处。金楼没有好剑,他的剑,是刚刚尤统借给他的墨剑。
准女婿与准岳丈大战在一处。金楼舞动墨剑,感觉好生灵动,叫他干啥就干啥,十分听话,越舞越带劲。
冉衮看着孩子,剑术怎么这么凌厉,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啊?
他心中暗暗喜欢。然而,然然而,剑客比拼,绝不可有丝毫杂念。电光火石之间,输赢立判,阴阳两隔,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就在冉衮暗暗赞叹的时候,早已过了四十合。金楼看准岳丈怎么一直愣神呢?这可是要命的节奏!
准女婿难道可以刺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