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借走的笔,再也没有回到安悦手中,就那么一去无回,不见音信。它带有安悦的气息,还有出自她手笔的名签,都一并被赵佳航小心的收藏起来。这个小秘密,谁都不知,也谁都不愿告诉,只想独自的珍藏,不做其他的用途。
被赵佳航当作珍宝的一只普通的笔,愣是被他整成价值不菲的贵重物,这是属于自己的,不能言语的小秘密,不能拿来分享的小心思。
安澜到了入园的年纪,安悦再三比较和考察,最后确定在离家不远的一家私立幼儿园。那所学园,费用不高,占地面积不大,学生少,可老师亲切温柔,安澜可以学习到同样不差的教育。
开学第一天,安悦亲自送安澜入园,两人高高兴兴地。起初,还担心安澜会不舍得离开妈妈的照拂,没成想最先红了眼眶的竟是安悦,这一幕,到让老师无话了好一会。
原本用来安慰小朋友的招数,此刻倒要用到大朋友的身上,安悦微微有些尴尬,收起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波动。
安悦:抱歉,小孩从未离开过我,让老师见笑了。
王老师:没事,孩子和家长要彼此适应新环境,需要一个过程。家长是孩子的榜样,可不能落后了,加油。
安悦:谢谢老师。
小插曲并未掀起波澜,安悦离开时,安澜正被好玩的玩具,勾走了心思,并未发觉悄悄离开的安悦。
时间是最为勤快的一个物体,从不偷懒,也未有一丝停歇,总是孜孜不倦的,没有任何的抱怨。
安澜是安悦全部的寄托,她的期望、她的期盼都与他有关,他是安悦新的希望,他是安悦的原动力。安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这个过程,就算很艰辛,安悦都不会轻易放弃,这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和支持。安澜,就是推动安悦,积极奋进的源头。她是为安澜而活的,否则,她存在的毫无意义。
她从未为自己想过,或是一直在忽略自己的感受,不知疲倦的劳作,只想让安澜过上好的生活,有一个无忧的未来,安悦,不曾为自己考量过。
时间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它带走昨日的烦恼,复又带来今日的劳作,日复一日,从未间断。就算今日重复昨日的事情,安悦也能从中发现它的乐趣,她热爱这份维持生计的工作,就算有委屈有抱怨,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安澜入园半月有余,开始周而复始的生病,好了两天复又生病。安悦变得更为忙碌,忙碌的工作之余,还要分神照顾生病的安澜。幼儿园的小朋友在一起,病菌会交叉传递,抵抗力不好,就容易生病,连一向身体棒棒的安澜,都没逃避掉这场抵抗病菌的战役。
生病的开销不是一笔小数目,本就拮据的收入,现在更显得寒酸。安悦都忘了有多久,没有为自己添置一件新衣服,自己的那点收入,剔除安澜的个人开销,也就没剩什么,若不是父母从旁接济,安悦不知道怎么维持生计。
一股低沉的气压,笼罩着安悦的头顶,她的天空变得灰暗,甚至有些悲惨都不为过。工作中的安悦,并未让这些私人情绪影响到自己,照旧该干什么做什么亦如从前。
从前刻意躲避赵耀杰,现在也没心思躲藏了,只是礼貌上问候一句,不带有任何的情感。安悦的不躲不藏,让赵耀杰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安悦这种一视同仁的态度,分明就是划清界线不再有瓜葛的前兆。
站定在安悦面前很久,她都未曾多看自己一眼,从前安悦的眼神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可现在的安悦却让赵耀杰好陌生。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还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她变了?
赵耀杰:最近还好吗?心不在焉的,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听到有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安悦瞬间归顺理智。刚才自己走神,想到生病的安澜,心就像被揪着,生疼生疼,恨不得自己替孩子受过。安澜一向很少生病,连自己都是不敢生病,太过奢侈。
安悦:没事,谢谢关心。赵总有事?
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要怎么说出口,说自己现在很缺钱,孩子还在生病,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安悦的笑,太过勉强,疲于应付的表情,略显疲惫。
赵耀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都可以找我,乐意效劳。
递给安悦一个薄荷糖,那个眼神别有深意,安悦瞧上一眼便低下头,不再多做留恋,也没什么好留恋。
安悦:心领了,您多虑了。赵总没事可做吗,看着很清闲,还有时间管他人的事情。
站在安悦面前的人,每一次都是光鲜亮丽的穿着打扮,衣服整洁,皮鞋铮亮,头发一丝不苟。对于穿着很是讲究,不曾有丝毫的邋遢模样,那些狼狈的样子,已是过去的时光,现在的赵耀杰是成功的生意人,有头有脸的老板做派。
赵耀杰:再忙也有时间泡妞,劳逸结合嘛。
安悦有瞬间的怔住,随之便恢复正常。她早就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这样保护了自己,又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安悦并未对赵耀杰的话,有所回应,气氛一时陷入寂静。
知道他并未走,安悦便找一些事来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奈何有人特别有毅力,不肯善罢甘休。抬头看着赖着不走的某人,为何会觉得,自己竟那么无力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赵耀杰:看吧,不舍得我离开,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干嘛冷冰冰的样子,我又没欠你钱,别臭着一张脸,都不漂亮了,丑死了。
差一点,安悦便笑场了,这人还真是有颠倒黑白的脸皮,和死皮赖脸赶不走的毅力。此刻,她无心应对赵耀杰这种人,耐心和底线正在忍受最后的边防考验。
安悦:赵总无事请便,我要工作了,恕不奉陪。
紧握在一起的手,出卖了安悦,心底的情绪,她在压制自己的情感,不要轻易泄露。赵耀杰看着将要炸毛的安悦,心里竟涌上一丝的喜悦,自己这是什么特殊癖好,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太可耻了。
赵耀杰:你这一点都不可爱了,我就那么招人嫌吗?
安悦投来的眼神,默许你就是那么招人嫌,一点都不可爱,特别招人厌恶。这个有些烦人的大叔,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心神不宁。安悦收敛心绪,并不想暴露太多的情感。细微的变化,安悦并未搞清楚自己的反常,到底是何意义。
嗯。这个仿若从鼻腔中出来的音儿,有那么一丝嗤之以鼻的嫌疑。他的错然,她的淡然,形成一种叫做嘲讽的意味。赵耀杰玩心肆起,抓住吧台,做出一副被人逼迫的样子。
赵耀杰:别拉我,我要去撕掉她伪善的嘴脸,别拉我。
自娱自乐的赵耀杰,太过孩子气举动,安悦扶住额头,摇头的瞬间,脸上竟有淡淡笑意。
安悦:赵总,请自重,别失了身份,叫旁人瞧去笑话了。
一板一眼的安悦,使得赵耀杰不高兴,自己这般扮丑,是为了什么,可恶的丫头。
赵耀杰:博红颜知己一笑,胜过七级浮屠。
安悦:无聊。
赵耀杰:你个小没良心的,总算笑了。
趁着安悦总算有了笑意,赵耀杰不负众望,知晓安悦忧愁的根源。还劝解安悦宽心,小孩子生病人之常情,还说要给安悦介绍市里有权威的儿科医生。安悦谢绝了赵耀杰的好意,囊中羞涩的她,还用不上这么权威的医生。
有些还未察觉的东西,正在他们之间慢慢的滋长,被蒙蔽的东西,正在慢慢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慢慢渗透,终有一天,它会成为不能忽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