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李亚主任停下喝枸杞茶的动作，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曾莹。
“哪有，主任，你乱说。”曾莹的脸蛋一红，她怎么会喜欢那个冰山那？
“你听说小廖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又听说小廖受委屈了，连忙去呼吸科帮他说清缘由，这还不是喜欢？”李亚主任没好气的说道，那过来人的眼光看得曾莹心虚无比。
“小廖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只是缺少磨练和历练，虽然医学的基本功很扎实，但是做医生还是尚缺了一点经验。”李亚主任笑了起来，对着曾莹说下去，“当然，你的经验更少。”
“主任，你既然知道廖主任是冤枉的，为什么张副院长去呼吸科追问的时候，你不去说句公道话呢？又为什么张副院长不来问问您呢？”曾莹突然想起这么一个问题，廖清玄不是李主任的得意门生吗？为什么李主任不管呢？
“你觉得咱们医院的王院长和陈副院长去局里答话，就是被调查？为什么不可能是去说明事实，被褒奖呢？”李亚笑起来，“有时候，看待问题，你该全面。”
“主任……你这话的意思，我没理解，什么叫做全面啊？”曾莹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特别厉害的故事。
“我问你，你觉得腺病毒爆发的时候，为什么医院能那么快的封院？”李亚主任启发道。
“因为这一次腺病毒的毒株诊断出来，毒性很强，为了更多杭州孩子考虑，院长做了不得已的选择。”曾莹只看到了简单的一面。
“没有局里的同意，我们医院说封院就封院？”李亚主任停下喝茶的动作，看向曾莹，“你觉得可能吗？”
“你是说，这件事，整件事局里都是知道的？”曾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们杭州市为什么那么高效？医疗为什么那么好？因为我们有良好的医疗运行体系。这样的医疗运行体系是怎样的存在？那就是发现流行性病毒传染的时候，如何第一时间明确，是检验科还是呼吸科，还是其他科室？怎样的协作模式？物料的供给与调度是怎样的？”
李亚主任扬唇浅笑，“还有就是当医院储备的试剂不足以供给如此庞大的流行性病毒检测的时候，什么样的科研试剂可以供给，什么样的检测机制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立刻上报疾控系统，立刻让医院选择封闭、半封闭等病毒隔离措施。这些都是一个医院乃至一个城市、一个省份对于传染性疾病的反应能力，又称为医疗运行体系。”
“主任……您是说，局里之所以让王院长、陈副院长、呼吸科孙主任等人去，就是为了写这样一个体系材料，然后准备表彰领奖啊？”这一下曾莹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现在懂了？”李亚主任扬唇浅笑，“你啊，就是做事太冲动，既然看出很多非比寻常，又为什么不多思考一下？”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张副院长和刘毅洪不知道呢？”曾莹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对啊，为什么张副院长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呢？
“既然是医疗运行体系的演练，就要真实演练。既然我们病毒的发现与封院是对这个体系正面推动作用，那么，剩下的一个难题就是找到负面阻止作用是哪些，把这些作用找出来，然后逐个解决。也唯有将负面的所有问题找出来，才能确保这样的体系得到最好的运行。”
李亚主任敲了一下曾莹的额头，“你啊，整天就研究检验的技术，完全不思考做事是方式方法，老是让我给你擦屁.股。”
“李主任……李叔叔……我错了，看在李琦的份上，你就别打我的头了。”曾莹告饶道。
“哼，你啊，做事太冲动。”
“不过这一次，也是好事，至少经过这一次的事后演练，能够清楚的知道，到底试剂不足的时候，调用哪些科研试剂、储备哪些科研试剂是可行的，而哪些科研试剂是不能动的。”李亚主任笑起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曾莹呲牙笑起来，没想到她这误打误撞的，竟然知道了廖清玄正在被考研的事情。
“主任啊……”曾莹趴在桌上，一脸好奇的问道。
“嗯，你说。”
“如果廖主任经受住了考验，他是不是要成为院长了？”曾莹有一种感觉，廖清玄是按照院长的模式培养的。
“这你都知道了？”李亚挑了挑眉毛。
“你看啊，这刘毅洪呢，满脑子都是一亩三分地的事情，这明显是一个小范围的思考能力。而廖主任呢，他做事情，考虑的是大局，包括了人员的调动、试剂的调动、配药和用药的方法、病人区别隔离和病区规划的决断。这些……可都是一个院长才具备的能力啊。”
曾莹歪着头，笑得格外灿烂，“主任啊，廖主任是不是未来专门管传染病应急事务的院长啊？”
“他是不是，就要看这一次的考验撑不撑得住了。”李亚主任笑起来。
曾莹的眼睛亮起来，看来，廖清玄真的是按照医院院长的能力培养的啊。
曾莹回到自己的宿舍，她在电脑上敲下的第一行字就是如何提高病毒的检出率，光标在PPT上移动，她写着自己的心得，写着她想让检验技师在多学科会诊上有一席之地的梦想。
很快，到了医院院内大会上，曾莹拿着自己做好的PPT走上了讲台，这是第一次她受邀请，能有有资格在这里讲述她对于儿童呼吸道病毒快速筛查的建议。
“各位老师，各位同事，很荣幸，我能够在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下检验科对于儿童呼吸道病毒筛查的建议。”
台下的掌声响起，曾莹看向每个人，轻咳一声，对着话筒说下去。
“春冬之际，众所周知，这是儿童感冒好发的时候，也是流行性呼吸道病毒爆发的时候。如何能预知呼吸道病毒是哪一种，是否是致病性较强的病毒呢？我的建议是根据儿童容易罹患重度呼吸道疾病的病毒优先筛查，他们分别是腺病毒、柯萨奇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
曾莹看着每个在台下做着的临床医生，她知道检验学的知识不是每个主治医生能够了解透彻的，即便是副主任医师也未必了解的足够多，也因此她改变了自己的演讲方式。
“先说说腺病毒，这一次我们医院封院就是因为腺病毒在儿童中间爆发，并且这个腺病毒的毒性较强引起的。为什么腺病毒要作为主要筛查对象之一呢？主要是因为腺病毒能够引起儿童窒息，并且毒性很强的腺病毒可以让儿童的肺部出现严重的后遗症，致死率是非常高的。”
曾莹看着每个凝神听讲的人们，继续说下去，“但这不是最主要的一点，更重要的是腺病毒是每年春冬之际都会传播的病毒，而且腺病毒这个病毒很奇怪，只对儿童有重症感染，对于成年人只是轻症。这样的病毒，值得警惕，也值得我们医务工作者做更深入的追踪研究。”
“也因此，无论是研究价值，还是对于儿童感染腺病毒的治疗价值，我们都应该把腺病毒检测放在第一位。而第二个病毒，就是柯萨奇病毒。为什么选择这个病毒呢？因为这个病毒是手足口病爆发的主要病毒。手足口病近年来与腺病毒一样，一直在春冬之际爆发，并且唯有儿童有重症感染的可能。”
曾莹看向每个在座的医务工作者，“一类每年春冬之际都会爆发的病毒，起源不知，特效药不多，只对儿童有重症感染可能的病毒，是我们该警惕和监控的，所以我建议腺病毒和柯萨奇病毒纳入春冬之际儿童呼吸道病毒检测的必要项目。”
“至于呼吸道合胞病毒，近十年来合胞病毒肺炎及毛细支气管炎占我国婴幼儿病毒性肺炎第一位，其症状与副流感病毒肺炎、轻症流感病毒肺炎及轻症腺病毒肺炎临床上几乎无法区别。因为无法准确区别，又呈现上升趋势，因此，我建议春冬季节的儿童呼吸道病毒三联检应该是腺病毒 柯萨奇病毒 呼吸道合胞病毒。”
曾莹的话让更多医护人员陷入了沉思，是啊，一个春冬之际爆发的呼吸道纪斌，并且是儿童容易重症的病毒，确实应该做检测。
曾莹走下台来，李琦给她伸了个大拇指，曾莹开心的给了个笑脸。
散会后，曾莹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司法鉴定中心毕昇的电话。
“喂……”
“喂，老同学，我们约在一起吃饭都很久了，你一直放我鸽子，这一次，你和李琦可不能再让我空等了。”毕昇开心的声音传来。
“行行行，这一次，我和李琦有时间，你定桌子吧，我跟李琦去吃。”
“那就好，我定桌子了。”
“嗯。”
曾莹挂断电话，看向李琦，“毕昇请我们吃饭，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