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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以退为进

原本有了进展的追穆大战,不知何故,好像有点变化。穆子生虽然依旧跟梅晓楠同路走,却格外的规矩有礼。

虽说梅晓楠的脸皮略微的有那么一点厚,这一路上说点题外话总被转移到学习上,还真是让她备受挫折。

梅晓楠:穆老师,你看今天的夜空多干净。

穆子生:是挺干净,比你的卷面干净。你下次测试不会写,可以直接空着了,省的我批改费劲。

梅晓楠囧的不得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学渣,虽说料到这个结果了,但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梅晓楠扭捏的说:那不是,没发挥好嘛!

穆子生无奈的说:这都补课两个多月了,怎么测试卷分数低成这样?你跟我说说,到底哪里难住你了?我跟你说的英文绕口令,两三遍就会背了,怎么到现在时态用法都记不住呢?

……

就是这样一轮一轮的对话,变着花样的在知识的海洋里搏击,时不常的掀起老师训学生的波涛。原本那天骑车给梅晓楠留下的美好记忆,好像从没发生过。

现在穆子生对梅晓楠,俨然是一位要求严格、关注略多、负责任的好老师。

难道,那一晚,是梅晓楠的梦境不成?

转眼到了十二月,校园艺术节与一二九大合唱狭路相逢。梅晓楠一个差等生,居然成了班里最忙的人,因为,她是组织委员!!

班主任刘老太选她做组织委员时,语重心长的说:梅晓楠啊,你虽然学习不好,但你艺术、体育多栖发展,把班里文艺活动都做好,老师一定重用你。

说实话,她貌似不需要重用,她需要的是——玩!

梅晓楠这满身艺术细菌,唱歌跳舞辩论赛,诗歌朗诵运动会,除了学习,她样样都能撑起一片天。

于是,跟班长、文艺委员等班干部一探讨,好多任务呀!可是,她的死缠烂打刚进一步又退了半步,如何是好呢?

校园艺术节,她班制定了一份节目单,推选一个话剧,一个群体诗朗诵,一个民族舞,一个歌曲串烧,以四个节目作为初赛,至少能保证进入艺术节两个节目。

那么,问题来了,每一个节目梅晓楠都需要参演,班长又非正式的、半强制的要求班干部必须全程参与,即使不参加节目都必须陪练。

每天放学、午休、体育课,就成了他们编辑剧本和排练的时间。

周一周三梅晓楠毫无异义的选择了逃掉数学补习,可是一周只有两天能看到穆子生,就这么逃掉,梅晓楠的心都碎鸟!!!

艳丹悄悄开解她说:这叫以退为进,欲迎还拒……

梅晓楠思考片刻说到:好吧,我这人的好处就是干一行爱一行,既然答应了班主任,答应了班长,那我把儿女私情暂且放下,为了班级的伟大荣誉奋力拼搏!

艳丹深深的白了她一眼,还能不了解她?此刻定然是各种活动的新鲜劲超过了那短暂的“花痴”!

两周没去补习班,逃了各种能逃的课,班主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梅晓楠的老妈居然被“请”到了学校!!!

这校园艺术节在他们的努力下,晓楠班上了三个节目,只有“青藏高原”的舞蹈与别班撞了车被裁掉,优秀班级的锦旗刚入了班,好几个家长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梅晓楠咬着后槽牙说:这刘老太,卸磨杀驴啊?不对不对,是过河拆桥啊?

她并不知道班主任跟妈妈们都说了什么,当晓楠妈妈在校门口等她放学的时候,她都傻掉了,刚巧是周二,老妈这是抓她去补习学校啊!

虽然梅晓楠在排练和演出的业余时间,极其想念她的穆老师,可今天约了学委、文委写一二九大合唱的朗诵词啊!

梅晓楠不知道自己16岁了,老妈还会不会拿扫帚追着打,但为了避免这种难堪情况出现,只能在文委学委同情的目送中,跟老妈走了!

路上,老妈说: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递给梅晓楠四封信,信封上画着一箭穿心,显然信被打开过了。

她哪知道这是什么?的的确确第一次见到。

晓楠妈妈:这是你们刘老师给我的,说是你班肖建给你写的情书。你不要一天天跟男同学瞎闹,老师都说了,你看你瘦瘦小小的,成绩不咋地,成天嘻嘻哈哈的怎么那么招人呢?能不能安心学习啊?

梅晓楠:妈,我得说清楚啊,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信的事,这肖建脑子有病,你别放心上,我可是无辜的啊。

妈妈:妈妈当然知道你无辜了,你成绩虽然不好,可单纯没心眼,是个乖孩子,千万别被坏学生带坏了。高中就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能走歪路啊。

梅晓楠虽然嘴里答应着,可为什么内心有点不安呢?有点愧疚?惭愧?

不管啦,她暗恋的人还没拿下呢,就被猪一般的同学害苦啦,老妈这是给她打预防针呢?

【还原情书事件】

肖建是梅晓楠隔壁桌,平时打闹惯了,谁曾想他喜欢上了梅晓楠呢?自以为浪漫的写情书,还邮寄到班级想给她个意外惊喜。但那时候寄到学校的信啊、明信片啊,收发室都是交给各班班主任,班主任再发给学生。

这信封上还画了一箭穿心,怕人不知道这是情书吗?班主任把疑似早恋的人的信全扣了,那时候男生初中毕业就有去当兵的,班级里女生有在部队的小男友,还有交笔友的,全被逮了,全找家长,这就是重点高中,抓早恋特别严。

还要感叹一句,这肖建也缺心眼,一封被扣下了,看梅晓楠没回应,还接着写,一连四封。

后来,当梅晓楠暴揍肖建一顿,知道了来龙去脉,简直要吐血,不断的怒吼道:你写一封我没搭理你,你倒是把后面几封放我书桌啊!!尽管我看到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结果,但因为你第一次被找家长,打死你我都不解恨!!

到了补课学校,梅晓楠跟老妈说:你回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妈妈:谁为了送你啊,穆老师让我来一趟,正好就跟你一起走了。

什么什么什么?怎么没提前告诉她?为什么找老妈?要告发她逃课吗?梅晓楠简直满脑袋的黑线加问号!

2000年,手机还是个奢侈品,穆子生什么时候给老妈打的电话??她心慌的够呛!

梅晓楠第一次那么渴望手机或者BP机,有事儿冲她来啊,找家长是不是过分了?

哼,亏我那么喜欢你!她在心里恨恨的想着,但依然忐忑不安的随老妈去了教师办公室。

他们谈话让梅晓楠旁听,是不避讳呢?还是要跟她对质啊?她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貌似好几周都没见到梅晓楠的穆子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紧张。心里暗笑到:让你不来补课,小样的,还收拾不了你?

不过他很仗义的只说了成绩,以及英语的补习进度,希望晓楠妈妈多配合,在家里多督促她做习题和练口语,她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完全没提她逃课的。

还没等梅晓楠松出这口气,妈妈突然问穆子生,这补习班有多少男生?

穆子生也是满脸问号……

老妈:穆老师,麻烦你让楠楠跟女生坐一起吧,她太能闹,跟男生不留意容易让人误会。你看看,这她班男同学给写的情书,被班主任扣下了,多亏她没看到,要不多影响学习啊!

说着还掏出了那几封情书,穆子生把情书接了过去,瞥了一眼梅晓楠,她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生气,紧紧的握着拳头。

此时的梅晓楠正在心里不断的说:我的亲妈啊,你把信给他是几个意思??有事回家解决不好吗?我的天哪!

穆子生对晓楠妈妈说到:您放心,我会好好留意的,只要晓楠在我这补习,高中三年肯定不让她出岔子。

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梅晓楠一眼,她突然释放出莫名的紧张,不由自主的想:这是大灰狼要开始照顾小白兔吗?

不对不对,她才是要吃掉穆老师的那只女灰狼吧?

最可悲的是,害她心灵经历这般折磨的几封情书,班主任看过了,老妈也大略搂了一眼,估计到穆子生那他也会看的,只有梅晓楠都不知道里面写的啥,只看到个带一箭穿心的信封。

当天,梅晓楠平静的把英语补习课上完了,特别乖的认真听讲。

一下课,她想静悄悄随着人潮第一波退出去,很努力的不去引起穆老师注意……

可是,穆子生悠悠的声音还是从讲台传到差一步就出门口的晓楠耳朵里:梅晓楠,你等一下,把班级地打扫一下,几周不来了,值日得补吧?

梅晓楠暗想:补个鬼值日啊,这是补习学校,白天有保洁人员来收拾的好嘛?又没有值周生检查和什么卫生流动红旗。

虽然她两周没跟穆子生一起走了,非常想念,可今天这种形势,她认为偷偷溜走才是上策,结果还被抓了个正着!!

仨闺蜜憋住笑意,赶忙先走为敬。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被抓到当灯泡,又是情书,又是逃课的,穆老师每次看到梅晓楠缺席,都会问艳丹她们,并且让她们带话给晓楠,下次必须来上课。

可对文艺活动的热情,使梅晓楠完全忽略了穆子生的这些话。

这么看来,穆老师可是给过晓楠同学机会的啊?她不珍惜,只能出找家长的杀手锏了!

12月的东北小城,俨然已经进入了深冬,前几天下的雪还未全部清理干净,自行车已经不能再骑了。

穆子生跟梅晓楠走在滑溜溜的小路上,谁也没开口说话,梅晓楠突然好怀念那一次坐在他自行车的温暖。

她知道,这种时刻自己绝对不能先开口。嘻嘻哈哈说不定又挨训,哭哭啼啼不适合她,当她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穆子生开启了教育模式。

穆子生:晓楠啊,你要好好学习。我知道,你的家庭跟一般孩子不一样,妈妈一个人不容易,阿姨舅舅们太宠你,但这不能成为你肆意妄为的理由,你更应该懂事。而且家庭的不同,你的性格与行为处事也不能偏激。我研究生毕业,是想回来照顾重病的妈妈,可才回来不到一年,她就离开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感觉我特别懂。你是个好孩子,你不需要承担生活的重量,你只需要努力完成学业而已。

说的梅晓楠好想哭,虽然她不知道,穆子生怎么会了解到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提到自己的伤心事,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哭一会,才会停止这位老师悲情的念经模式?

梅晓楠的家庭是略微不同,父亲在她初中时病逝,可她依然乐观开朗,甚至多少有点没心没肺。伤心肯定是在所难免了,但不至于心里产生什么病态。

如果非说有点啥影响,那估计就是潜意识里的“恋长情节”吧。要不怎么会喜欢一个大9岁的老师呢?

晓楠爸爸信佛,她从小耳濡目染,不敢说勘破生死,但她始终觉得:我们总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遇,所有的不幸都是特殊安排,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其特殊用意。

但是看目前的情形,貌似不适合梅晓楠理智的去陈述什么,好吧,还是默默流泪比较符合现在的氛围……

穆子生:别,别,别哭啊,你看你看,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你别哭,别哭,风大,脸该不好看了。

梅晓楠带着伤心却坚强的语气说:我没有觉得我不幸,失去了一份爱,却获得了更多的爱,我还是很幸福的。我不偏激,不自卑,自强自立,自尊自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在这重点高中我算是差等生,可是,学习能判断一个人吗?学习好才配得上我获得的爱吗?我快乐幸福,只是学习不好,这些爱就不值得了吗?

穆子生:不是不是,你看,你两周不来了,我也找不到你,才叫了你妈妈过来,我也没告状不是。你,你,你别哭了。这几封情书,我替你收着,不要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学习,知道吗?你还小,不懂爱情,不要让这些情绪干扰到你。

其实穆子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梅晓楠说这些,他在梅晓楠没来的两周课间里,断断续续从艳丹、小波、青青那里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和成长轨迹。今天莫名的就是想把她拉回到学习的轨道上来!心里乱乱的,好像说的这些话也没个边际。

艳丹她们以为穆老师是憋着坏要狠狠告晓楠一状,虽然泄漏了这些私事,都不敢告诉晓楠,生怕她把这仨小妞定义为叛徒。

梅晓楠抹了抹眼泪说:你收着就收着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我对那男生又没想法。这两周是忙我们校园艺术节排练呢,昨天才演出完,还获了奖呢!

穆子生:没想法就好,没想法就好!下学期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就合并了,以后你休想逃我的课。

也不知道她哪句话让穆子生放了心,反正他心里哪块石头好像落了地。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人操心。

咦,他一个补习班老师,为什么要操这份心呢?

梅晓楠笑嘻嘻的说:我以后肯定不逃你的课了,我保证!

一边说,一边似模似样的敬个军礼。

艳丹说的以退为进到底进在哪里了?梅晓楠可不知道。但是下学期要合校了,终于不用可怜巴巴的每周两个晚上才能见到,这也算进了一步吧?

穆子生和梅晓楠透着点点笑声走远了,俩人的背影,在路灯下,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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