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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沐离愁的回忆

“我叫沐离愁,本是一介凡人,和我娘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平静,直到有一天,我娘睡着之后再也没有醒来,她明明还有气息,却怎么也叫不醒,我找了村里的大夫,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娘是怎么回事;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修士,他给了我一张药方,说只有这里的草药才能救醒我娘,我当时也确实走投无路了,就赌了一把,将我娘托付给村里的乡亲照看,只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那药方上的草药都很普通,不一会儿就全都采好了,正当我打算离开时,却被一团雾气围住,然后我就失去知觉了,待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我因为急着要给我娘治病,就直接向洞口跑去,但洞口被设了结界,我根本走不出去。我一转身就发现一只狼直盯着我看,它浑身雪白,很漂亮,但它的眼睛里露着凶光,像是要吃了我一般,我吓得瘫坐在了地上,那白狼向我扑了过来,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过了很久,白狼的獠牙没有咬我,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她瞧上我了,要我留在这洞中陪她修灵,我睁眼后看到了一个很美的女子,才知道那只漂亮的白狼原来是一只狼妖,唤作非芸。我以回去救治我娘作为我留下来的条件,她答应了,要陪我一起去,还说要把我母亲接过来,和我一起照顾她;我一直觉得,就好像人有好人和坏人,妖也是有好妖和坏妖的,我便相信了她。

在回去的路上,她很照顾我,捉到活物,她也不再生吃,会很贴心的烤熟递给我,和我一起吃熟食;晚上休息的时候还会变成狼的样子让我靠着她睡,说这样会暖和一点。我回到家后,按照那修士的说法将药给我娘喝,不过几天我娘就醒了。

我骗娘说非芸是我路上救下的姑娘,无家可回,就把她带回来了,非芸照顾我娘非常尽心尽力,我娘也很喜欢她,不过我娘非常不乐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家。非芸很是善解人意,她说愿意留在村子里和我一起给我娘养老送终,甚至还怕我过意不去安慰我,说我家乡的灵气虽然不浓厚,但还是可以修灵的,只不过速度慢了些。

于是我和非芸会每天以上山打猎的借口去山上修灵,由于非芸的协助,我修炼得很快。在和她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喜欢她,也越来越离不开她了。后来,我们打算以人族的风俗在村子里成亲;那天,非芸留在家里照顾我母亲,我去山下采办成亲需要的东西。可等我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时,却看到一群人围在院子里,他们一看见我,就露出悲悯的神情,说我娘已经断气了,是被一只白色的狼给咬死的,还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狼。最重要的是,我家乡的山上是没有狼的于是我就不自觉地想起了非芸。

我当时真的不信,不信我娘已经死了,更不信是非芸害死的,她对我娘那么好,怎么会害死她呢?”沐离愁说着说着就开始捶地,用蛮力,一只手遮着额头,捶地的手流着黑色的液体,依梦见状,吓得捂住了嘴,声颤着问道:“你竟是怪灵,怎么会在凡寰?”

沐离愁听见这话,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怪灵就活该被你们看不起,但我又有什么选择呢?就因为轻信了别人,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依梦急忙地摆了摆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有些惊讶,怪灵是无法待在……”依梦还没有说完,就被羽轩用眼神制止了,“你继续说吧。”羽轩目光平静地看着沐离愁。

“我当时先顾不得非芸,将我娘下葬了之后,四处都没有找到非芸,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想,她或许是为了保护我娘被比她更厉害的妖灵捉走了,咬死我娘的一定不是她,我要去找她问清楚,我要去救她。

可是,当我赶到非芸修灵的那个山洞时,她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眼睛里透着冷意,不是初见时的凶光,也不是和我相处时的柔情蜜意,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我。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还没等我开口问,她就承认了,说我娘是她咬死的。我当时就愣住了,即便她承认了,我还是不相信,可是她当即就用显灵术唤出了我娘的灵息,证明我娘的命就是葬在她手里的,我当时快疯了,那时我和她都快得道了,但也是最危险的时期,稍有不慎就会堕为怪灵。

我当时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山洞,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报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修灵。那时我想到了毁灵,我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念想了;我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非芸她拦住了我,她对我说:‘我帮你不过是为了获得你的灵气,待我二人得道,只要你自愿把你的修为渡给我,我就让你娘的魂体顺利进入轮回,否则,我现在就毁了她。’

我当时恨不得杀了她,原来,她让我修灵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双倍的灵力,以前的所有温情,对我娘的孝顺,都是在骗我,只是为了不让我怀疑。我当时想着在最后的修灵阶段趁机干扰她,即便鱼死网破,也不能让她好过,便假意答应了下来。

但她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对我也有了防备,每次修灵时都会在周身设下结界。可我修炼时完全不能静下心,一闭上眼睛都是我娘断气时的惨状,和非芸冰冷的眼神。就这样,我修灵失败了,而非芸顺利得道了,她没有渡我的修为,因为她说堕为怪灵的我太脏了,配不上她。

她没有放我去地寰,而是将我关了起来,说是要剥夺我的自由来解她心头之恨。她建立了这座城来掩饰关在地底下的我,这一关就是三百多年,这三百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或许,如今是仙灵的她早就忘了这地底下的我,早就忘了我们之间的仇恨。”沐离愁说着说着,眼里的光越来越黯淡。

“你们,能不能杀了我。”沐离愁请求道,“虽然我逃出来了,但还是无法解开她当初为了防止我自杀下的禁咒。”他的眼里透着深深的绝望。

依梦看着绝望的沐离愁,她想劝他活着,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想,如果她被最爱的人骗了,又因为信任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她肯定也会绝望的,那么,活着的唯一信念就会是——对,报仇。

“沐大哥,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依梦问道。

沐离愁眼里又出现了微弱的光,但又迅速暗下去了,他缓缓地开口:“我当初就比不上她,我的所有灵术包括这修灵之法都是她教给我的,更何况如今她已是仙灵,而我已有三百年没有修炼过了,连这座小城都出不去,如何报仇?”

“我们帮你!”依梦毫不思索地应道。

羽轩平静地看了眼依梦,他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不过三年那么长,陪她玩玩又何妨?应了一声,便不再看这二人。

依梦看着羽轩平静的目光,这才想起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要靠羽轩哥哥保护,怎么能帮沐大哥报仇呢?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指着羽轩说:“嘿嘿,我帮不了多少忙,主要还是得靠羽轩哥哥。”

三人谈话之际,并没有人注意到,那株白色百合花上的血早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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