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周天问也是一郡之主的儿子,胎息境的修者他也见过好几位。
故,他只是失神片刻,便已缓过神,他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旋即,抬脚跑向乌进。
他的断臂处,喷出的鲜血如注,再不止血,不消盏茶的功夫,性命神仙难救。
周天问蹲下来,手指翻飞,连点了乌进肩上的几处要穴,血总算不再喷出。
见此,他站起身来,看向紫衣人,道:“前辈,不知乌进何时何地曾得罪过您。”
紫衣人收剑,双手背于身后,淡淡道:“我不认得这小子。”
周天问身形一顿,心中又是惊讶不已,只因紫衣人的声音竟是忽男忽女,极其怪诞。
但他不敢在面上表露心意,强自镇定道:“那前辈为何会对他下如此狠手?”
紫衣人道:“因果报应,伤人者人恒伤之。”
他的语气还是很淡然,似乎,随手断一个修者的手臂,对他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之事。
周天问眼神微敛,道:“可惜,这个世间到处存在伤人者,前辈管难道都想管?”
紫衣人道:“不要叫我瞧见。”
周天问道:“前辈不见得就能打赢所有伤人者,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再强的修者,总会碰到比他更强的人。”
紫衣人道:“一如我今日救下这位姑娘,也会有更强的人帮我。”
周天问问道:“若没有呢?”
紫衣人剑眉一弯,似是在笑,道:“那便是我的报应来了。”
周天问盯着紫衣人,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一抹不屑,道:“那前辈为何还要以紫巾蒙面?”
紫衣人冷声反问道:“你这是打算记住我长什么模样,然后伺机报复吗?”
周天问浑身一震,道:“不敢,在下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胎息境强者,会出现在这小小的玉田镇。”
紫衣人已不耐烦道:“知道得太多,未必就有好处,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
周天问瞬间闭嘴。
他害怕再问下去,两人都走不成,他便不甘地望了一眼还靠着树杆的林绮真,旋即,满脸阴沉第撑着乌进离开。
林绮真,你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林绮真此时布满泥沙的左手又重新悟出锁骨处的伤口,手背上鲜血淋漓,只是不知是从锁骨处的伤口渗出的,还是自五指间流下。
即便,她伤得如此之重,还是单手撑地,借着树杆,挣扎着爬起来,道:“多谢公子相救。”
她早已看到了紫衣人背于身后的双手,手掌宽大,十指修长,肤质白皙细腻。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这双手的主人年纪还很轻。
然而,林绮真才刚站起来,她的救命恩人紫衣公子,突然浑身一顿,便摔倒在地,他蒙面的紫巾一下鼓起,一下凹陷下去,幅度又大,仿佛经历一场激战。
那显然是在喘着粗气。
林绮真面色一急,轻呼道:“公子!”
她放开扶住树杆的手,想去扶起紫衣公子,可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也不轻。
她的脚半步都没踏出,突觉一阵眩晕,身子一晃,也倒了下去,好巧不巧,砸在紫衣人的胸口上趴着。
秦舒玉那双眼睛骤然一缩,上半身撑起,又躺了回去,胸口起伏更大了,他不得不扯下面上的紫巾,让自己更顺畅的喘气。
他心中暗自苦笑,这一下差点没把他的心跳给砸停。
秦舒玉躺在地上,林绮真趴在他胸口,两人一动不动,姿势和气氛都显得那般暧昧。
若教不明就理的人瞧见,还道这两人应是热恋中的情侣,正感受着彼此因对方而变得越发急促的心跳。
明显,秦舒玉并没有感受到半分的旖旎,他一缓过气来,就立刻抬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林绮真,喊道:“姑娘,姑娘?你快醒醒。”
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
这推几下,还真把方才因脱力昏过去的林绮真弄醒了。
她慢慢抬起头,眼神迷离,当看到秦舒玉那张脸时,眼神骤然拢聚,美目之中异彩连连。
她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仿佛要都要冲到嗓子眼里。
今时今刻,她才终于把自己时常幻想的一幅画,在心中描绘完成,且呈现得无比清晰。
什么是剑眉星目,什么是英挺鼻梁,什么是温润柔唇,什么叫阳刚帅气。
这张脸不正映在自己眼中吗?
见林绮真醒了,却又看着自己发呆,秦舒玉一头黑线,不禁小声提醒道:“姑娘,在下虽不介意一位大美人趴在胸口,但你身上这一幅银甲实在太重,压得我很难喘气。”
他看了一眼自己胸前衣服上逐渐蔓延的血痕,又道:“而且,你的伤口再不处理的话,只怕要留下伤疤。”
果然,一提到伤疤,女子总会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性。
秦舒玉第一次提醒,林绮真仿佛没听到,无动于衷,第二次,她才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别过眼去,轻颤着身子,无比艰难从秦舒玉身爬下来躺到地上。
秦舒玉能感受到林绮真的心慌,能想像出如果她没受伤的话,那略带娇羞的雪白面容,究竟是怎样的颠倒众生。
他不免有些遗憾,这可是世间最吸人眼球的美。
应该还有机会的吧。
秦舒玉带着心灵上的自我安慰爬起身来,旋即弯下腰,看着眉眼间还带着痛苦之色的林绮真道:“姑娘…”
他只说出两字,那林绮真便抢着轻声道:“我叫林绮真。”
她还是不敢直面秦舒玉,螓首歪在一边。
若是被他爹看到他的宝贝女儿这般模样,怕是要怀疑,她是不是被别人占了灵魂去。
秦舒玉轻咳一声,道:“林姑娘,这附近有条河,在下抱你过去,先简单清洗一下伤口。”
林绮真只是轻轻“嗯”一声。
见此,秦舒玉便一手穿过林绮真的腿弯,一手搂过她的背,往上用力一提。
静!
诡异的静!
林子里仿佛能听到秦舒玉和林绮真剧烈的心跳声。
林绮真是因为第一次被一个年轻男子抱着,所以,她的心跳得好快。
而秦舒玉只因自己太丢面,他的双手还在林绮真的腿弯和后背,可林绮真的身子却还躺在地上。
他刚才用力地一抱,竟然没能抱起林绮真一个女子,而且是纹丝未动,自己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有比这荒唐之事更丢面的么。
此时,林绮真没法再装鸵鸟,她把眼神回正,看着面容尴尬不已的秦舒玉,微掀嘴角,道:“公子,是我身上这副银甲太重了吧。”
秦舒玉唯有如实相告,他干笑道:“咳咳,想必林姑娘已经猜到,在下的修为其实只有灵海境三重,方才,为尽快吓跑那二位,不得已用了特殊的手段,强行提升境界,如今遭到反噬,心神激荡,力气暂时不能完全使出来。”
林绮真点点头,忽地有些扭捏道:“那还要麻烦公子帮我把银甲脱下来。”
秦舒玉笑道:“在下秦舒玉。”
林绮真呢喃道:“嗯。”
这是秦舒玉重回修炼以来,第二次为一位女子解衣裳,还是陌生的,虽只是脱战甲,但他心里未免尤自有些打鼓,手也是微颤抖着的。
好在战甲的绳扣都在两肋处,秦舒玉解扣之时,用不着触碰林绮真的身子,只有将胸甲从头部取出的时候,他才需要扶着后者半起身。
否则,这绳扣繁多的银甲,不知要解到何时。
当林绮真小腿前最后两块胫甲被秦舒玉抛在地上后,整幅银甲已完全解开。
此时,秦舒玉眼睛都看直了。
如今,林绮真全身上下,只剩一袭深紫色的亵衣,因为她躺着的,亵衣又很宽松柔和。
所以,当亵衣似流沙般陷下去,她那曼妙的身材顿时再也不能躲藏。
随着她的呼吸,胸前荡漾起惹火的弧度,平坦的小腹下,微屈着一双纤细匀称的大长腿,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若不是秦舒玉已更深刻地见识过许清妜那妙到豪巅的晶莹玉体,肯怕,此时他的眼神会深深陷入进去,难以挪开。
如今,他只是心中惊叹了片刻,便道:“林姑娘,得罪了。”
说着,他轻松地将全程都偏着头的林绮真横抱起来。
她的身材高挑,估摸着都快赶上秦舒玉的身高了,可身子却意外的轻盈柔软。
果然,女人都是棉花做的。
秦舒玉心里不时感叹着,将林绮真抱到了河边。
河里的水,依旧浑浊湍急,不过一些土弯里的水,经过沉定后变得清澈,清洗伤口还凑合。
于是,秦舒玉把林绮真放在地上,拿出自己蒙面用的紫巾在内弯里浸湿,旋即转过身来坐下,看着那存在于敏感位置的伤口,讪然道:“林姑娘,在下要先帮你擦干净伤口上的泥沙…”
林绮真的头还是偏向另外一侧,也不说话,只是,她竟主动伸出左手,捏住右边衣领轻轻一拉。
衣领已被褪到右臂处,一抹如冬雪一般炫目的白腻顿时惊现。
可秦舒玉却忍不住皱起了剑眉,并非他不觉的林绮真的肤如凝脂不够诱人,只因他瞧见了一道两寸长的狰狞伤口。
那伤口还在流血,血活着黄色泥沙。
便是景色再美,他也没心思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