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川携了李雪瑶正在山麓游玩,忽然山下响起了闹闹嚷嚷的声音,好像很多人正向山上行来,张笑川二人忙躲到了路旁林中。
好不容易过了几个月的消停日子,是不是自己行藏又暴露了,张笑川心下惙惙,所以对上山之人观察特别仔细。只见上山诸人都携了兵刃,或三五成群,或十个八个一团,簇拥着向山上而去,也有个别的两人作伴,其中也不乏独行者。这些人,显然并不是普通香客,普通香客哪有上山进香礼佛还随身都带着兵器的。他们的口音不一,来自各地,有南有北,看他们的衣着打扮,显然都是江湖人物,有的说话甚豪,有的言语粗俗,不时能听到污言移语。
不一会儿,便上去了二三百人,后面仍然络绎不绝,不知道要有多少江湖人物前来少林,也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张笑川这样想着,几个熟悉的人影闪了过去,张笑川心里越发不安。这时,山上的钟声“铛铛铛”的响起,响得甚急,显然是要有大事发生。
张笑川忙携了李雪瑶,抄小路回到了寺前,只见寺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张笑川哪敢现身,二人忙绕到后门进了寺院。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少林寺的僧众聚在一起,窃窃私议,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儿,净空方丈,达摩院首座净尘,戒律院首座净凡等人鱼贯而至。他们面色凝重,行到了众僧前面,其余众僧肃然而立,顿时安静下来。张笑川与李雪瑶也夹在人群中,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事是不是与他也有关系。
净空方丈向众僧说道,“大家也听到了,看到了,外面闹闹嚷嚷的来了很多武林同道,估计已有七八百人,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到来。他们大多与我寺平素并无往来,其中有不少黑道枭雄与我们更是势同水火,比如雁荡双雄,辽东三霸,川西四虎,塞北十英。还有一些门派亦正亦邪,比如青牛派,黄陵派,还有的不正不邪,如上微派,太和派。我寺并未对任何一门一派发出邀请,这些人不论远近,却在同一天同时到来,显然此事谋划甚是周详,怕是会对我寺不利。到目前为止,我等还蒙在鼓里,不知对方是谁,到底有什么意图。若在平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是不怕。”说到这里,净空方丈停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有的僧众也明了目前少林寺所面临的形势,少林寺本有僧众两三千人,自辽国发动了对大宋的战争,战争越来越频繁,规模越来越大,绝大部分武僧都被派去保国卫边,留在寺中的不足五百人,而且有的年老体弱。寺外各色人等却在不断增加,让少林寺众僧感到了空前的危机。
“不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你我必要戮力同心,莫让邪徒扰了我佛门的清净!”众僧齐声喧“是”。净空方丈说完,让人去安排布置,一切妥当之后,净空带同净尘、净凡等数十人走向山门。
山门外的人众,已达上千之多,寺前的广场上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听他们的口音,有的来自两湖,有的来自两广,有的来自川陕,天南地北,三山五岳,地方甚杂,门派甚众。
一个黑衣大汉扯着嗓子嚷道,“他妈的,咱们来了这么多人,来看热闹,怎么正主还没到!”另一个声音又尖又细,阴声细气地说道,“急什么急,既然来了,热闹总有得瞧!”又有人嚷道,“这少林寺太也小气,怎么连门也不让进!”“咱们人多势众,想是怕咱们冲撞了佛祖,又或是少林寺的和尚都被吓尿了!”“就是,就是!”众人听了,起了一片哄笑。
他们话音刚落,“吱吜”一声,少林寺山门大开,走出了数十名僧人,为首的正是净空方丈。他们在寺前站定,净空方丈朗然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场上众人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他接着说道,“诸位武林同道,远道而来,不约而同光降敝寺,少林众僧实感荣幸,请恕吾等有失远迎。只是少林寺地方狭小,无法待客,怠慢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方丈不必客气,我等只为看热闹而来,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有人大声地嚷道。这时已有和少林僧人熟识的说明了来寺原委。原来,众人都接到了武林贴,上面写着九月九重阳节,武林同道一同到嵩山登高,并较技少林,问罪丐帮。少林为第一大派,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这等盛事,习武之人,自然谁也不愿错过,即便是趟浑水,又有几人舍得不趟,所以武林贴一呼百应,少室山上一时聚焦了这么多人。
众人上山不论相隔多远,都于一日之中络绎而来,显然幕后之人蓄谋已久,做了精心准备,这让少林寺众僧很是愤闷,再听了众人言语,净空和诸僧口中不言,心下既愤怒又隐忧,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听之任之,静观其变。
张笑川与李雪瑶也混在人群中,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场上的情势。他看见了兰婷、明阳公主,更让他意外的是任芳菲竟然和祖大海也一起来了,二人低低而语,偶尔会心一笑,显然感情非止一般,张笑川见了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冰倩,”一声喊,甚是清脆响亮,张笑川知道是叶飞到了,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周一鸣、小叶子。叶飞欢快地挤到冰倩身边说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嗯。”冰倩态度甚是冷淡。叶飞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我是同爹娘一起来的。”冰倩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呶,就在那边。”在叶飞的指点下,冰倩看到了周一鸣与小叶子,却不见张笑川,她突然好奇地问道,“他们是你的爹娘?”“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叶飞不明白她因何会有此一问。“那张笑川是你什么人?”冰倩一边问一边提心吊胆地等着答案揭晓。“他也是爹爹。”“啊!”冰倩吃惊更甚了。
叶飞见了,呵呵笑了。他知道冰倩不明白其中缘故,连忙解释道,“张笑川是我干爹,但是从小我以‘爹爹’相称。”“原来如此!”冰倩听了如释重负,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她很久,让她痛苦了很久,乍听此言,她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不再那样冰冷,不由得脱口说道,“这下好了。”叶飞听了,不明就里,“什么好了?”冰倩的心事他哪能明白,她两颊微微泛红,更是娇美,向叶飞说道,“你有两个爹爹岂不是很好!”叶飞见她情绪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心里也大为高兴,大声地说道,“本来就很好嘛!”两个人有太多的话要讲,有太多的事情要问,便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几个声音喊道,“正主来了,快快让开!”众人随即看去,一队人簇拥着几个人走上山来,为首之人正是柳承宗,随后还有班智达、林正杰、汪天,丐帮的杨成义等人也夹在其中。队伍前头,两名大汉各执了一块条幅,上面黄色的底子,漆黑的大字,分外惹眼,只见上面赫然便是武林贴上的内容,“较技少林,问罪丐帮。”
柳承宗等径直走到了少林众僧跟前,方才停下。柳承宗向着众僧一抱拳,大大咧咧地说道,“点苍柳承宗见过方丈及众位高僧。”净空等人一直不知这幕后主使是谁,如今又见他这一副大大咧咧地模样,心中有气,冷哼了一声,耐着性子说道,“柳大掌门好大的架子,好大的本事,好大的排场!”净空平素也颇不耻柳承宗的为人处事,知道他今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定然难怀善意,不知会有什么图谋,被弄得如此被动,净空心中不满,连用了三个“好”字。柳承宗“哈哈哈”一阵大笑说道,“多谢方丈夸奖,柳某人不才,第一次拜山,场面不弄得大点,怎么对得住众位高僧!”“柳掌门处心积虑,安排下今日的场面,想必不单单是拜山这么简单吧?”净空知道今日之事必不能善终,索性把话挑明了。“岂敢,岂敢。”柳承宗边说边笑,“方丈大师真是快人快语,少林历来为我武林的泰山北斗,柳某斗胆,带了劣徒前来学习、切磋技艺,邀了武林同道只为做个见证,班门弄斧不免惹人耻笑,还望众高僧不吝赐教!”他话说的客气,神情却是骄纵异常。
净空方丈等人却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只能任由人摆布,心中甚感别扭、别样的不舒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净空方丈指着那两个条幅说道,“柳掌门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手笔,既较技少林,又问罪丐帮!”柳承宗得意至极,“哈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口气大不大,一会儿便见分晓!”少林众僧知道他有备而来,看他的样子又是成竹在胸、稳操胜算,众人心下更是惙惙不安。
“既然如此,柳掌门远来是客,就请划下道来,不知道怎样较技?”净空方丈利落干脆地问道。“好说,好说,就由在下和劣徒向少林高僧一一讨教好了。”“怎分胜负?”“你我习武之人,当然是手底下见真章,招式上分胜负了!”“如此甚好,不知柳掌门与令徒哪位先行赐教?”“汪天!”柳承宗喊了一声,汪天昂然走了出来。只见他全身线条分明,肌肉颇多,显是练就了副钢筋铁骨。他的脸色也比以往好了很多,又恢复了以前的俊相,想来这些都是修炼《易筋经》的好处。汪天向前行了几步,傲然说道,“不知哪位高僧肯予赐教?”净空方丈看向净尘、净凡等人。他们都知道今天的局面非同小可,关系到少林的兴衰荣辱,众人互望了一眼,净凡越众而走。
二人在场中站定,互望了一眼,净凡两手合十,左脚缓慢落地,右脚提起置于左膝之上,成下蹲之势,原来是童子拜佛的招式。虽然少林众僧心中气愤懊恼,做事却不失礼节。汪天见他摆了这样一个姿式,却毫不客气地突然抢上出手。只见他一鹤冲天,身子凌空跃起,一下子高出了净凡很多,双手成爪,抓向净凡头部。净凡身子微蹲,反应却是甚快,他右腿顺势扫出,左脚猛蹬,站直了身子,双掌上仰,照着汪天上身击去。汪天身子凌空,净凡扫出的一腿对他没甚威胁,但是双掌却是带着劲风,汪天识得厉害,双腿在空中连踢,居高临下,威力更强,净凡忙闪向旁边。汪天随即落在地上,再不敢冒险,一招一式与净凡斗了起来。他功力大进,阴阳十八爪更是精熟,招数阴损狠辣,众人未从见过,点苍派的轻身功夫颇为出众,他的身影轻浮灵动,更显得功夫诡异莫测。净凡的掌法沉稳绝伦,辛辣无匹,看得众人不住称奇咋舌。
净凡身为戒律院首座,内功修为高深,在掌法、拳脚上都有很高的造诣,在少林寺中也是绝顶高手。今日一与汪天交手,顿觉与往日不同,他的招数阴损狠辣,变化多端,身手敏捷,让人防不胜防,总有意想不到的招数,从意想不到的方位使出。净空往日少有敌手,斗了七八十个回合之后,心中暗暗焦急,不由得额头冒出很多汗来。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净空等人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着急。
这一点儿,汪天也早已瞧得真切,他的招数突然之间猛得加快,他一招偷天换日,左手抓向净凡胸部,右手抓向他的双眼,净凡双手一拳一掌忙去架开。汪天突然身子一矮,一招偷鸡摸狗,撩向净凡下阴,阴损歹毒。净凡拳砸掌拍,身子后撤,堪堪躲过,瞬间被弄得手忙脚乱。汪天却飞速变招,一爪抓左胸,一爪勾向右肋。净凡刚稳住身形,怒气大炽,呼呼两掌猛力拍出。这样一来,正中汪天下怀,他正是要他气急败坏,恼怒异常。汪天身子灵动,一招暗渡陈仓,涉险从净凡掌下穿过,狠狠地一爪从净凡小腹勾到了肋下。“嗤”地一声,净凡僧衣破裂,肌肤上露出一行鲜红的血印子,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汪天一招得手,便即跃开,净凡虽是羞怒,却也只能认输,悻悻地退了下去。
汪天胜了一场,脸上难掩得意骄纵之情,见净凡退了回去,他大声喊道,“不知有哪一位高僧肯予赐教?”他的话间刚落,达摩院首座净尘已大步走了出来。
净尘来到场中,双手合十,喧了一声佛号,说道,“贫僧向施主讨教!“汪天刚胜了一场,斗志昂扬,展开身法,便与他交上了手。
净尘身为达摩院首座,功力修为比净凡又胜一筹。他擅长龙爪手、虎爪手、鹰爪手、金刚指法、大慈大悲千叶手,他性子也沉稳,只见场上两人身形转换甚快,招数变得也快。场上众人看了,只见爪影、掌影翻飞,真是别开生面,这样精彩的过招比试,两人各展所能,场上许多人未曾见识过,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场上二人,大呼过瘾,越到后来,有的人竟应接不暇。两个人一交上了手,很快便过了一百过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