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走了。
欧夏抬眸注视着墓碑的遗像:那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男人,岁月的侵蚀,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皱纹,却仍旧遮不住他的英俊。
他很瘦,却站的笔直,从而显得高大。
遗像下方,刻着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南宫司溟之墓。
南宫欧和南宫鸢站在欧夏身后,三人都身着黑服,胸前束了朵白花,哀默的悼念。
南宫氏的所有人都到齐了,除此之外,全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都来了。
宽敞雍贵的墓园里,有着成百上千个人,着装相似,一束束目光都落在遗像上的那位老者身上。
墓园外围,更多的黑衣高大保镖围在这里,尽职尽责。
看得出,那位老者,地位显赫。
欧夏美眸中一片澄澈,仿佛一摊平静的湖面,清冷,却也沉静。
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落在欧夏脸上,沿着浅浅的皱纹,划过脸颊。
一旁的管家立刻打开黑伞,撑住了欧夏。
管家的动作末了后片刻,众多随从随即也打开伞,遮在自家主子的头上。
撑伞的声音齐齐的响起,却又被雷鸣的声音重重的压下。
雨缠绵着,密密麻麻的雨滴砸在冰冷的墓碑上,又滑落下去,留下了一道道水痕。
黑色的雨伞,黑色的丧服,白色的花,色泽单调而凄冷。
整个墓园笼罩在阴雨的气氛中。
“老头子…”欧夏喃喃道。
回答她的,不再是南宫司溟温柔温润的声音,而是隆隆的雨声。
倏然间,欧夏夺过管家手中的黑伞,快速走到南宫司溟的墓碑前,雨伞遮住了墓碑,隔开了雨,同时,欧夏半跪在墓碑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碑文。
“老头子,有我在呢,不会让雨淋着你的昂。”欧夏轻轻的说着,额头靠在冰冷的碑石上,墓碑上残留的雨水晕到欧夏脸上,打湿了她花白的秀发。
“妈,地上凉您快起来,要不我爸在天上会担心的。”南宫欧上前一步扶住欧夏的手臂,却被欧夏甩开了。
欧夏不理他,继续痴痴的注视着遗像,嘴角微微扬着。
雨还在不停的下,夜色越发的浓重,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声响,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和她之间。
“老头子,我们在一起快五十年了呢,但为什么,我怎么感觉那么快呢?怎么就那么快呢啊?”
“你看看你,脸上都快被皱纹布满了,一点也不比年轻的时候好看嘞。”
“你这人啊,平生里最守信了,可是总是到我老婆子这里,最爱耍赖,还不承认,嘿嘿,你可别不服气呢。”
“那前几天你不还答应我,说你没事儿,你能好起来,你还说想吃我包的饺子呢,那等我包好了煮好了,你怎么又不张嘴了呢?”
“我叫你起来吃,你也不搭理我,你不是说你想对我好一辈子吗?怎么这次,你就不理我了?”
“你看吧,你终究还是在我面前耍赖了。”
欧夏说到这里,眼睛瞬间红了,一颗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老头子,我们终究还是天人永隔了啊。”
欧夏哽咽着,再也无法掩饰心情,她的眼中已被水泽覆盖,从眼角滚落下来,定定的看着视线模糊中的南宫司溟。
浑身上下的痛楚聚集起来,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刺激了她的心。
“南宫司溟!南宫司溟!”
“你走了啊,你怎么就走了啊!”
似有一把刀,狠狠地刺进她心头,她感受到了,那是歇斯底里的痛!
欧夏眸底一脸茫然,嘴上却激动的吼,拼命的发泄。
眼泪涮涮的流着,想把心里的血都流干,这样,会不会就不再痛了,就不会觉得生不如此的绝望。
“妈!”南宫欧和南宫鸢上前抱住欧夏。
欧夏却不然,一把推开他们,狠狠地按着胸口,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走。
她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水晶帝宫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空气,四周似乎还遗留着南宫司溟的气息,欧夏裹紧了被子,在这个熟悉的卧室,感受着她与他的曾经。
往昔的画面点点滴滴的浮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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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复古的总统套房内,暗橘黄色的暧昧灯光撒落满屋。
欧夏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动了一下,全身就像被车子碾过一样,骨头都散了架一样的疼,浑身酸软无力。
“嘶——”她秀眉一皱,发出一声痛哼。
“醒了?”
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从身旁传来,欧夏身体一僵,这才发现她的身边竟然躺着一个男人!
她倏的扭过头,当看到男人的五官时,欧夏心头猛然一窒。
那是一个及其英俊的男人,眉骨略微凸出,一双淡漠幽深的褐眸,孤冷凌厉,好看的剑眉紧蹙,两瓣薄凉的唇性感的抿成一条弧线,下颚线似刀削斧砍般倨傲凌厉,棱角分明。
他靠着床头,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被白色的被子挡住,性感而暗含力量的肌肉分布均匀,线条完美得无可挑剔,八块腹肌结实到惹人犯罪,修长的双指夹着一只雪茄,烟雾缭绕。
仿佛是一个诱人堕落的魔王,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凉薄无比。
我嘞个去!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你…你…”欧夏掉在地上的下巴总算是找了回来,然而,清白之身被毁使她气愤到语无伦次,她低吼出声,“你混蛋!”
男人原本淡漠的俊脸倏然阴沉了下来,顿时杀气四溅,眉宇间的锋利似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他薄唇轻启:“你说什么?”
周围的温度骤降,欧夏潜意识的一颤。
“你!”欧夏小脸惨白,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像一只气急了的小猫,张牙舞爪的却没有任何杀伤力。
“我怎么?”男人掐灭了手中的雪茄,利落的起身,掀开被子的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条白色浴巾,围在腰间,挡住了重要的位置。
“你还问你怎么?”欧夏诧异的道,她第一次见一个人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自顾自的穿着床头新备下的西装,而她从头到尾都被完完全全的无视了。
“你还问我,你凭什么耍流氓!凭什么睡了我,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现在还要装作一个没事人一样,你算什么男人!”欧夏一激动便想挺身站起来,可是胸前的被子恰好滑落,某处的春光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男人面前。
男人淡漠的扫过她的身体,目光里还带着一丝讥笑。
欧夏连忙用被子裹住了上身,当触碰到男人眸中的嘲讽时,她心中的怒火更大了:“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来嘲讽我!明明是我吃了亏,搞得跟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这个人怎么……”
“说够了没有?”欧夏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的被男人打断了,就在她说话期间,男人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欧夏,深邃狭长的凤眼掠过一抹冷然和讥诮,语气薄凉:“自己爬上了别人的床,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真是下贱!”
下贱?
这两个字似利剑般锋利,似要将欧夏一刀一刀的凌迟。
欧夏一怔,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抬眸看着男人,美眸中有些湿润却依然故作坚强,俏脸上有着难以隐藏的委屈与狂怒。
这个男人,竟如此冷血!
长身如玉,却没有一点偏偏公子的温润,反而冷漠,孤高。
男人对欧夏的泪水无动于衷,话音一落,便大步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张支票。
对于那张支票,欧夏不屑一顾。
就是因为钱,她的母亲才会要把她给一个傻子陪睡,只不过最后,躺在她身边的,竟然是一个优等极品的男人。
可是她,却一点也庆幸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