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好久,冷千夜依然没有停止对穆奕天的寻找。只是时间越久,清颜的心便开始越加向下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那个男人,却连分毫都没有留下。寻找他的人一批一批地去,又一批接着一批地回。每一次,她满含希望地站在人群前等待结果,却总是失望而归。心里的恐惧不安,也越发扩大。
穆奕天,你当真就这样的消失了。甚至,连一个忏悔的机会也不留给我吗?
门被推开,冷千夜和叶兰无声地走了进来。背对他们的太妃椅上,清颜整个身体缩在座椅中。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怀孕,让她变得越发沉默。身体,却慢慢地越见消瘦。冷千夜和叶兰相视一眼,不由得同时叹了口气。听到身后的动静,清颜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见冷千夜,忙不迭地起身。
“他有消息了吗?”她揪住冷千夜的袖口,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神情眉宇间尽是消瘦。
又是这一句,仿佛除了这一句话之外,她已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一般。每一次,她都是这样的表情。全世界,似乎都只剩下她心里执意要知道的答案,其他的,似乎都渐渐地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这样的清颜,总是让人感觉到心疼和无力。
冷千夜闭上眼睛,无声地摇摇头。伸手,轻轻覆上清颜的肩头,“又是一批无功而归的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狠下心来,“我们停止吧,这样下去......”冷千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清颜大力地拍开了大掌。她看着他,“冷千夜,他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可以放弃。”说完,却自己兀自瘫在地毯上哭了起来。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如果可以,他或许已经在她身边了。这样的寻找,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可是,一旦停止寻找,就表示他真的已经死了。她不想,好不容易才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现在,她要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
“千夜,不要停止,他一定还活着,我们接着找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去。”她说着,撑起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消瘦的身体甚至还踉跄了几下,身后的冷千夜伸手扶住了她。她吸吸鼻子,自顾自地向外走。“我听话,我会好好吃饭的。”她说着,摸摸脸上的泪湿。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她要多吃一点,她要去找他。
“清颜......”叶兰开口叫她一声,这样的清颜,让人忍不住担心。身边的冷千夜却伸手拦住了她想要追上去的脚步,“让她去吧,她需要发泄。”他说着,也是一脸凝重。他甚至不知道,这样下去,她可以撑多久。安抚一番叶兰,他看着清颜消失的方向,大步追了上去。
高级餐厅里。
清颜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吃着侍者不断送上来的食物。仿佛是饿了许久一样,脸上全是出狼吞虎咽的韵味。冷千夜也不阻止,只是沉默着地递着茶水。因为怀孕,她几乎每一次吃完饭就会全数吐出来。长时间的等待无果,让她的身体和心里,同时承受着煎熬和痛苦。再看一眼清颜,冷千夜的目光闪了闪,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楼上包厢里,一抹高大的身影和一抹纤细的身影相携走近。坐在清颜对面的冷千夜身体不着痕迹地僵住,而后视线慢慢地落在正在兀自吃饭的清颜身上。他再看看相携的两个人,这才看着清颜,试着想要说话。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清颜已经兀自定了神。一男一女的声音,像是一计强心剂一样,迅速注入她的身体。
“好吃吗?”戏谑低沉的男音,带着隐隐的笑意。
“嗯。”温柔的女声响起,带着一股被宠溺的味道。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男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怜爱和宠溺。
那个男人的声音,她到死也忘不了。那个声音,曾经在无数个夜里,在她耳边辗转反侧。她怎么会忘,那是穆奕天的声音。
清颜瞪大了双眼,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不敢回身。是错觉吗?可是为什么那个声音,会如此清晰地传进耳中。嘴巴里,还塞着未咽下的食物,嘴角甚至还残留着水泽。整幅画面,看起来可笑之极。清颜就那样愣愣地坐着,听着男人和女人越来越远的声音。
“清颜,”冷千夜最先回过神来,有些不安地开口叫着她。下一秒,清颜站起身体,一阵风一样飞了出去。她推开门,眼前却只剩下男人钻进车子时高大的背影。她踉跄着跑下阶梯,脚步还没有站定,车子便像是故意一般,迅速从眼前飞驰而过,只留下一缕青烟。
是你吗?那是你吗?
清颜瘫在地上,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她看到他了,她不会认错,那是他的声音,那是他的背影。可是,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不回来。她哽咽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扑簌”掉了下来。
身后,冷千夜无声站立着。他的视线从清颜身上移开,落在汽车已经消失了踪迹的方向,眉头狠狠地打着结。踩下阶梯,伸手将清颜扶起揽进怀里。目光闪了闪,终是什么都没说。
“千夜,你也看见他了是不是?”清颜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冷千夜,身体甚至还在隐隐颤抖着。冷千夜愣了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叹口气,他只能摇摇头说了谎。“我没看见。”就算看见,他不回来,也代表不了什么。
“不过清颜,”冷千夜话锋一转,按住清颜的肩膀,“我保证,我会带他回来,一定。”他看着她,认真地说着。心里,已经隐隐确定,他的兄弟,根本就没有死。只是......
兀自想着,手中的电话便像是催命一般地响了起来。电话里,甚至隐隐地可以听见叶兰的声音。清颜听不清楚,只是看见冷千夜的表情一瞬间变了颜色。心里,蓦地划过一丝不安。冷千夜挂了电话,看着眼前的清颜,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清颜吸吸气,“什么事情?”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那个男人更重要了。
“奕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