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二楼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拉开一条细小的缝隙。没过多久,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门内闪了出来。打开的门,在同一时间被迅速关上。
清颜凝神屏息,大眼睛在黑暗的室内扫了一圈,这才凭着记忆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向下走。
门口,一抹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边,视线在黑暗里投向清颜,隐隐地闪着光。直到清颜的脚步平稳地踩在脚下平坦的地板上。黑暗里的影子才移动身体,“啪”的一声,室内顿时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瞬间照亮。清颜向前的脚步一顿,身体顿时定在原地。不用转身,她已经从身后犹如锋芒在刺的感觉中。知道了此刻正无声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
沉闷的空气中,她只是咬着唇不出声,身体仍然维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无声地对峙着。
“去哪里?”穆奕天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看着女人的视线隐隐散发着暴怒的光芒,却依然用着淡淡的口气问着。清颜揪紧身上的衣服一角,慢慢地转过身体。她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地对上他的,急忙地将头撇开不去看他。穆奕天眯起眼睛,上前一步靠近她。清颜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是这一个动作,瞬间便激怒了穆奕天。
“清颜,你在激怒我。”他大手一伸捏起她的下巴,咬牙切齿。清颜倔强地咬着唇,就是不肯开口说话。他的怒气加深一分,连带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清颜吃痛,这才急忙伸手去拍打他钳制她的大掌。“穆奕天,放开。”她挣扎着,像是一只长满尖细牙齿的小兽,低头便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臂。牙齿毫不留情地陷进皮肉里,慢慢地渗出鲜血。她挑衅地看着他,他沉默地回望她,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终于,穆奕天似乎是用尽了耐心。松开她弯下腰,瞬间便将她扛在肩上,大步向着楼梯走去。清颜气急败坏地在他的身上扑腾,锤他打他,却丝毫撼动不了他。她叫喊着,声音里的绝望和悲愤一声声地传进他的耳中。门被大力拉开,她的身体被他扔在床上,轻轻地弹跳了几下。穆奕天死死抿着唇,不发一语地转身走了出去。“咔”的一声,大门被他瞬间落了锁。
清颜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地跳下床扑到门边。门被他上了锁?!她奋力地拍打着大门,巨大的声音几乎震破了她的耳膜。隔着一扇门,穆奕天站在外面,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扇门,对清颜的叫喊声无动于衷。
“穆奕天,”清颜顺着门板滑下身子,小脸紧紧地贴在门板上。她瘫在地毯上,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她知道他就站在门外,她知道他没有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要你一定要这样惩罚我。”她环住自己,不由自主地低低哭了起来。她不明白,他要结婚了呀,为什么却仍是对她死死不肯放手。
“清颜,”隔着门板,穆奕天的手覆在门板上轻轻滑动,仿佛是在抚摸门内女人光滑的脸。他的声音轻轻地,像是呢喃一般隔着门板传进来。”我说过,等我结婚,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我绝不能放你走。”他心里清楚,现在放她走,他就可能会永远地失去这个女人。他不能,更不愿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满意的答复?带着他的夫人来耀武扬威,告诉她她就是个见不得人的情妇?清颜抬起头,异常讽刺地笑了。
“穆奕天,知道吗?我曾经是真心想要去相信你,想要和你走下去。”她顿了一下,手轻轻覆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可是,你不值得。”是的,从他决定和那个曾经想要肆意伤害她的女人携手白头的时候,她对他就已经死心了。
双手撑着门板慢慢地站了起来,“去找你的未婚妻吧,我不会再逃了。”她说着,身体倒向床铺,缩起身体滑进了被窝中。门外的穆奕天深深地吸了口气,脸部的线条紧紧地绷在一起。他的手滑下门板,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仍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车子发出巨大的声音飞一般迅速划出车道,快速向着庭院外驶去。寂静的黑夜里,穆奕天紧紧地绷着下巴,手中的方向盘玩命似地被他操控在手中。敛下神,清颜决绝的一句“你不值得”顿现耳边。前方,一抹纤细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女人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渐渐靠近的车子,一时间竟怔在原地。
“该死,”穆奕天低咒出声,脚下急速踩下刹车,“磁”的一声之后,车子在靠近女人裙角的地方急速停下。女人的腿有些发软,”咚“ 的一声瘫在了地上。穆奕天推开车门走了出来,走至女人面前停下。“撞到了吗?”他开口,声音里俨然是冷漠的口吻。女人却似乎是不甚在意,揉揉双腿,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对着穆奕天。
“没事,被吓到了而已。可以拉我起来吗?”女人笑笑,把手伸向穆奕天的方向。穆奕天敛下目光,眼睛里虽然有些不屑,却仍然绅士地弯腰去拉她。女人的身体向着他的胸膛倾来,一双手划过他的西装外套,下一秒便在他的面前站好。仿佛刚才的一瞬间,只是穆奕天一厢情愿的错觉般。西装外套上,扣子被巨大的力道狠狠扯下,瞬间掉落在脚边的地上。穆奕天瞥一眼,不甚在意。
无暇去想太多,他写下支票伸手递给女人,“如果有问题,再来穆氏找我。”他说完,不等女人说完,便再次转过身子进了车里。不再任何停留,车子转过头,迅速朝着来时的方向折回。他还是没有办法放那个已经决意要离开她的女人一个人在家,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时不时地涌出,惹得他没来由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