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病床上的清颜紧紧地皱起眉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四分五裂般一样疼痛。身体僵在床上,喉咙间像是有火在燃烧般一样干裂。她有些困难地动动眼睑,下意识地嚷嚷着要水。
身体被轻柔地抱起靠在一个结实宽厚的肩膀上,她心念一动,终于挣扎着撑起了眼皮。睁开眼睛,穆奕天一张无害的俊脸顿然出现在视线里。她的大脑有些混沌,视线之内尽是一片刺眼的白色。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到处缠着白色的纱布。她试着动动身体,不由得狠狠地抽了口气。她的身体,好痛,到处都痛。
身后的穆奕天将她轻轻揽向怀里,手中的温水凑到她的嘴边。她一低头,先是轻轻抿了几口。接着,便是大口地将杯子里的水全然喝光。穆奕天静静地看着她,指腹轻轻地将她残留在唇边的水滴拂去。这一刻的穆奕天,温柔的不可思议,甚至让她微微闪了神。大脑慢慢地注入一丝清明,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还要吗?”穆奕天看看空了的杯子,开口问道。清颜看着他摇摇头,视线在四周再次打量一番。
“我怎么了?”她抚抚发痛的嗓子,轻轻地试着开口问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她靠在他身上,甚至没有一丝离开的力气。
“你出了车祸,需要静养。”穆奕天伸手将她额上散落的发丝塞至耳后,霸道地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大手遮住她的眼睑,看她听话地闭上眼睛,这才满意地说道。他简单带过,眼前浮现出井绍言一脸祈求的表情。下意识的,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清颜闭上眼睛,在他身上轻轻地点点头。大脑此时却是异常清晰,她怎么会忘记,车祸之前,她在做什么。她在试图,让一个决然对她说着嫌弃的男人停下脚步。一时间,心口又是一痛,她下意识地伸手覆上心脏的位置。那个男人,对她说了什么。因为她的身体给了别人,所以才不愿触碰。
原来,是这样......
云尚行,穆奕天,这两个男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毁了她的世界。心底的无力感袭来,她甚至提不起半点怨恨的心情。她该恨吗?可是,她好累。
大门被轻轻推开,井绍言一张略有疲惫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下一秒,随即换上了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表情。大步跨进来,看到清颜慢慢张开眼睛,心下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脸上,尽是邪魅之极的表情。
“亲爱的,你终于醒了。”他的俊脸压低,凑到清颜的面前。“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考虑去给你订制个巨大的花圈了。”说完,他居然兀自先笑了起来。伸手,在清颜没有受伤的笑脸上狠狠地掐一把,直到清颜发出一阵吃痛的抽气声,才放开她向后自然地跳开一大步。清颜动不了,只能以眼神愤愤地瞪着他。
穆奕天看看两个人之间特别的互动,一双眼睛看向井绍言。“你们先聊。”他说着,向井绍言微微示意。井绍言立马站直身体,上前接过他怀里的清颜。穆奕天回头深深看一眼清颜,这才起步转身走了出去。揽着清颜的井绍言敛下目光,掩去眸子里的一切情绪。低下头,亲密地顺顺她的发。
“绍言,”清颜呢喃一声,将身体不自觉地再依偎近他几分。身体和内心的双重疼痛,狠狠地袭击着她。在井绍言面前,她的脆弱完全展现。井绍言身体一顿,大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环在怀里。她想要说的,他都知道。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两个男人肆意伤害,却只能在事后抱着她给她温暖。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如此没用。
“颜颜,我在,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来了。真的......”像是怕她不相信他一般,他忍不住强调着自己的决心。怀里的清颜,却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真的?”她睁大眼睛,煞有其事地问他,眼睛眨呀眨的。井绍言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他什么时候骗过她。
清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阴郁地心情顿时被井绍言脸上异常认真的表情赶走。她翻着白眼,似乎有些不能接受他突如其来认真的模样。动动身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当然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相信的男人。
“傻瓜,别那么认真,我不习惯呢。”她撇他一眼,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
井绍言一顿,低头细细地雕刻着她脸部细致的轮廓。手指轻轻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异常的眷恋。
“颜颜,我太认真,你不习惯?”他问着,一颗心跳动的格外厉害。怀里的清颜动动眼皮,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当然不习惯,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呢。”她开口,声音里的戏谑明显可见。
井绍言环着她的手蓦然一紧,眼中迅速划过一丝受伤。他扯起嘴唇,有些无赖般地开口,“怎么,本少爷爱上你,你不是应该烧香拜佛。难道还有嫌弃我的理由。”他的声音满是和她斗嘴时候的调侃意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放在她身后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早已出卖了他所有的情绪。
“当然不好,你当我的爱人,那谁当我的亲人。”清颜睁开眼睛,撇他一眼,一脸正经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亲人才会永远不会抛弃她嫌弃她。她敛下目光,眼前迅速划过云尚行一张薄情的脸。连自己心心念念,曾经说着她是最爱的人都可以抛弃她,她对爱情还有什么指望。
“好,我们当亲人。”井绍言低头看清楚她脸上一闪而过落寞的表情,伸手覆上她光滑的脸颊,一脸笑意地说着。
这辈子,他们恐怕只能做亲人。一旦这个理由不存在,他就很会失去她。这个,是他永远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