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清颜便像是一只勤劳的蜜蜂般开始在厨房里飘来飘去。看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她不由得闪了下神。她晚上明明是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可是早上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穆奕天的怀里。更加让她困窘的是,她自己居然像只无尾熊一样缠在他的身上。他的下巴就搁在她的头顶,大手甚至还霸道地放在她的腰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的大手移开逃下床。
卧室的门缓缓打开,穆奕天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上身被厚厚的纱布缠绕,下身一袭米色长裤。清颜一回头,便与缓步走向楼梯的穆奕天对上视线。她不禁有些困窘,慌忙移开视线。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穆奕天瞥一眼她,不甚在意。在长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视线再次飘向厨房。
“早餐马上就来。”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清颜一边熟练地煎着蛋,一边扬声跟坐在餐厅里穆奕天报备。穆奕天不说话,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伸手拿起手边的报纸细细地读了起来。
几分钟后,香气四溢的早餐便被摆上了桌。清颜看看穆奕天,转身想要为他煮杯咖啡。大门外,门铃声霎时响起。在寂静的清晨里,声音格外的响亮刺耳。清颜停住脚步,瞥一眼穆奕天。后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吃着煎蛋,一边看着报纸。将她和门外刺耳的门铃声完全无视,一脸的安然自得。清颜努努嘴,转身去开门。
门铃应声而停。门外,站着衣着高贵优雅,一身珠光宝气的妇人。身边,是带着浅笑,大方而立的年轻女子。清颜凝神,一眼便认出了女人身边的年轻女子。她就是自己在宴会上见过的月氏集团总裁的女儿,穆奕天邀约的女伴月影。
清颜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妇人撇她一眼,踩着端庄的步子进了屋。清颜愣在原地,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身边的月影却笑了,轻轻对着她颔首。一边伸手关上门,一边解释:“她是奕天的妈妈,你不用担心。”她说完,擦过清颜的身体,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清颜眨眨眼睛,原来,她就是穆奕天的母亲叶兰啊。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她跟着走了进去。这些,都不管她的事情。
叶兰走近屋子里,视线巡视一圈,最终落在餐桌上,正在大快朵颐的穆奕天。她的目光暗了暗,不由得皱起眉头。穆奕天的视线从报纸和餐点上移开,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母亲和身后的月影。面容微微有些不悦,却依然不着痕迹地移开。
“要早餐吗?”他扬扬手中的培根煎蛋,浅笑着问。只有射向身后月影的目光,隐隐地表达着他的不满。除了千夜和她,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母亲,往往是他最不想要见到的人。聪明的月影转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笑笑,伸手揽上身边妇人的胳膊,样子极为亲密。
“奕天,我昨天听千夜说你受伤了。伯母也刚巧在我身边,她很担心你,所以就一起来了。”她说着,却是在向穆奕天阐明立场
穆奕天冷笑一声,低下头细细地嚼着口中的食物,沉默着不说话。担心,他穆奕天的母亲,除了她自己,什么时候担心过别人?思及此,眼中的寒意更是加深了一分。
叶兰面无表情地环视一眼桌上简单的餐点,神情里明显闪着嫌弃。
“就吃这个?”她问着椅子上的穆奕天,口气里满是不赞同。
穆奕天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不再说话,仍然大口地吃着手中的食物。
叶兰踱步来到穆奕天对面,伸手做出拂去灰尘的动作,然后才动作优雅地落座。她的眼神定定地看着穆奕天缠着厚厚纱布的上身,眯起眼睛,一脸的不悦。
“怎么又受伤了?”她开口,语气却不是出于一个母亲的关心,而更像是在教训一个经常逃课打架被抓到的孩子一般。
穆奕天冷笑一声,不由得开口讽刺:“我为什么会受伤,难道你不知道。你的那些烂摊子,恐怕连你自己都没办法收拾完吧。”他有些烦躁,将剩下的食物连同报纸一起丢到桌上。
“你,你这个不孝子……”叶兰伸手指着穆奕天,微微有颤抖。有些被指控的尴尬,被揭穿的羞愤,隐隐含着咬牙切齿。
穆奕天有些不甚在意,挥挥手,示意他的耐心已经用完。
“月影,带她回去。”他站起身体,踱步到落地窗前,大手一挥,阳光瞬间便照进了整个室内。他微微地活动着身体,转动脖颈,完全将身后的两个女人抛在脑后。
“伯母,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奕天,你放心好了。”月影的手放在叶兰的的背上上下滑动,想要以此来安抚她此刻正在不断升腾的怒气。结果,话音刚落,窗前的穆奕天便回过身来,一开口便拒绝了她。
“不用了,你们一起回去。我这里会有人照顾。”他挥挥手,显得更加的不耐烦。
月影和叶兰同时一愣,视线不由得转向一边没有出声的清颜身上。叶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眼睛里的不屑,让一向少根筋的清颜也一瞬便便明白了过来。她承接着叶兰无声审视的目光,丝毫不闪躲。她只是一个照顾她儿子的外人,就算她可以用钱砸死她。她也不需要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气短。
“呵,又一个妄想要爬上枝头做凤凰的丑小鸭。”叶兰轻蔑出声,话里的讽刺显而易见。
丑小鸭,清颜一愣,随即在心里默默点点头。是啦,是啦,她是丑小鸭,不用她提醒,她很有自知之名的。
“伯母,我想你弄错了。”清颜上前一步,恭敬地欠欠身。她歪着头,一脸的沉思状。好半晌,才接着说,“伯母,我从出生起,就知道我是丑小鸭,我一直都知道哦。”
她再上前跳一步,加大些说话的音量,生怕面前的叶兰听不到一样。
“但是伯母,你凭什么就认为,所有女人都要拼了命地进你们穆家。”她看着叶兰,做出一脸苦恼的表情。
“最重要的是,有伯母您老人家在,谁敢妄想嫁给您儿子?”她笑了,甚至还故意加重了老人家三个字的口气。心里,早就悄悄地笑开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