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穆奕天和月影相视一笑,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穆奕天笑笑,伸手捏捏变得有些圆润的脸颊。“没什么,我带她去做检查。“他看一眼她身后的庭院,”进去吧,绍言在等你。”说完,冲她笑笑,发动开关。
车子,瞬间便在她面前消失不见。清颜看着遗留在眼前的一团尾气,眉头不由得打起了结。心里,隐隐地涌现出巨大的不安。
最近,这些人看起来似乎是越来越神秘了。先是井绍言对月影的态度,然后是穆奕天和月影之间神秘的举动。清颜叹口气,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头绪。吸口气,想起别墅里的井绍言,这才稳下纷乱的情绪,快步向着庭院里走去。
花房里,井绍言静静地坐着。背对着她,似乎正对着一大片浓郁的花海兀自出神。清颜缓下脚步,轻轻走到他面前坐下。两个人相靠在一起的身体,顿时升腾起一股温暖。井绍言似乎知道是她,眼神晃了晃,却没有回过头来看她。脸上,浮现出难得平静和安详的神色。
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从他脸上看见这样的舒心的表情了。在心里,清颜暗自叹息着。
“颜颜,你说,”井绍言轻声说着,嘴角缓缓地勾出一抹弧度,“你和她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他回过头来,看着清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柔和。
清颜一顿,心口蓦然有些发紧。伸手,轻轻覆上他的,她知道,他喜欢孩子。她甚至知道,他比谁都需要一个家。自己的孩子,妻子和自己。
“绍言,手术吧。”她趁机说出了自己在嘴边徘徊了许久的话。她明白他是一回事,可是,她却不能接受。至少,她想要试一试,更想让这个男人试试。她不愿意他就这样一点点消耗自己的生命,更不愿意看见月影黯然伤神的样子。想象着没有他,月影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的场景,心里都不由得一阵酸涩。
“我知道你喜欢孩子,知道你想要有个家。所以,就算为了孩子,试试好吗?”顿了一下,她又咬了咬牙,“你不想让你的孩子,成为私生子,一辈子顶着这样的头衔活着吧。”她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可是,她终于还是失望地颓下了肩膀。他听着,却没有任何反应。隐隐的,竟会让清颜觉得。这样的话,似乎已经有人在他面前说过了上千遍。
“再说吧,我会考虑。”似乎是过了好久,井绍言才缓缓地开了口。一句话,便让清颜的眼睛染上了淡淡的喜色。不同与以往的坚决摇头,这一次,一句“我会考虑”给了清颜莫大的希望。一整天微微沉闷的心情,也似乎在一瞬间缓缓雀跃了起来。
伸手,紧紧地环上井绍言的肩膀。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绍言,谢谢,”谢谢你愿意活着,谢谢你愿意试试,谢谢你愿意给自己和别人一个机会。井绍言微微一笑,静静地任她靠在身上。难得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独处时静谧的气氛。
夜晚。
因为怀孕的关系,安静的气氛越发让清颜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门外汽车驶近停止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了正并排走进庭院的月影和穆奕天。心里,似乎还惦记着刚才井绍言的话。虽然是未知的答案,却也让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分享。
心里想着,身体已经站了起来,脚步有些急切地朝着两个人走去。对面的穆奕天,看见她急匆匆的脚步声,微微皱了皱眉头。跨步上前,急忙扶住她。一边,还不忘开口训斥,“你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吗?”说着,轻轻斜了一眼清颜。清颜一顿,不好意思地冲他吐吐舌头。上前,有些急切地拉起月影的手。
“小影,绍言他......”她说着,微微喘了一口气,月影身体蓦地定了一下,目光紧紧地落在清颜身上。“他怎么了?”她凝着神,全身的汗毛似乎都在一瞬间竖了起来。清颜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是说,他答应会考虑手术。”她说着,扬起嘴角淡淡地笑了。
月影一怔,半天才扯起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伸手抱抱清颜,”我也相信他会想通的。”她轻轻说着,语气平静地像一汪无波的湖水。清颜皱眉,有些狐疑地抬起头。她以为,至少听到这个消息,月影会比自己兴奋。可是,她的态度却是一派淡然。这样的反应,让清颜没来由的觉得奇怪。
“你......”清颜刚刚想要开口,月影已经挥手打断她,“姐,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她说着,身下的脚步不停地朝着花房里的井绍言走去。清颜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有些索然无味地闭了嘴。咬了咬唇,为什么,她心里不安越来越大了。
身边的穆奕天,把视线从花房里的两个人身上收回来。大手,甚是温柔地覆上清颜凸起的肚子。眉眼之间,尽是为人父的骄傲和期许。“他乖吗?”他说着,微微地俯下去,轻轻贴上她的肚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六个月的孩子,已经微微有了胎动。这个男人,每天最大的爱好,便是像个孩子一样和自己的孩子隔着一张肚皮不停交流。
“宝贝,要快些出来,不可以让妈咪太辛苦知道吗?”穆奕天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冲着清颜的肚皮眨眨眼睛。清颜一个没忍住,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些调皮般地揪揪他的头发,“拜托,才六个月好不好,你也太心急了。”她说着,有些好笑地看着穆奕天。
穆奕天一愣,似乎因为这句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才终于将视线缓缓地转向了花房里坐在一起,一起发呆的男女。心里,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清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她有些不安的地覆上胸口,难道,这样短暂隐含着忧愁的幸福,也无法继续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