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知道他爱上她，她却爱着别的男人的时候。当他强要了她，看见她眼中冷漠疏离的眼神的时候。当他为着两个人的未来努力，却被她捅进刀子的时候。曾经，他很恨她。可是，看着她受苦，看着她在人前拼命忍住眼泪，看着她明明痛苦却在他面前挺直了脊梁。他知道，他无法恨下去。
“清清，”他叫她一声，却没有回到她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位置？”他问完，连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这个问题，很久之前他就想要问出口。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才真的问出口，揽着她，心里微微有些刺痛。只需要一个答案，他便可以放下心里所有的芥蒂，和她坦诚相待，可是......
怀里的清颜睫毛闪了闪，却没有开口说话。身体向后，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他的话，像是一阵风一样，狠狠地扫过她的心上。
他问她，有没有他的位置。吸吸鼻子，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苦笑。她可以告诉他，从他不知不觉侵占进那个位置的时候，便再没有人撼动过吗？她可以告诉他，她曾经想要和他一起有个未来。可是，她可以吗？
每一次，当她想要勇敢一次的时候，她总是被命运无情地打击一次。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穆奕天，你知道吗？”她回头看他一眼，也选择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
“我曾今无数次，想要拿出勇气来和你一起走下去。可是，几乎每一次，我都不得不退回原地。”她闭上眼睛，有些疲惫，“但是现在，我不敢奢望了。从我出生开始，我似乎就离幸福很遥远。我累了，好累。”她将头撇想一边，终于不再说话。
“清清，”穆奕天有些心疼地轻轻叫着她的名字。话到嘴边，看着她满是虚弱憔悴的脸，却又不得不咽了下去。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细心地替她拉好被子。大手细细地雕刻着她的容颜，眼神安静地落在她身上。俯下身，温润地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大门，在身后无声关上。他靠着墙壁，身体瞬间便滑落在了身下的座椅上。头靠在墙上，他甚是疲惫地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紧紧地揪成一团，却苦于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今天此般地步。清清，你要我怎么做？
走廊上，脚步声渐渐地由远而近，最后却在他面前停下。他蓦然绷紧了神经，顺着鞋子向上看。月影站在他面前，一脸安静地看着他。他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此时的月影，似乎更加憔悴了几分。眉宇间，却是淡然和疲惫。
“她好些了吗？”月影不看他探究的目光，眼睛落在关上的病房门上。
穆颜天凝着神，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他不会忘记她曾经对清颜做过的事情，那些事情，甚至足以毁了她。
“放心吧，我对你，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了，”月影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兀自说着，“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问完就走，”她说着，敛下身，在心里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穆奕天静静地打量了她半晌，高大的身体这才站了起来。“她需要休息，不要谈太久。”他看着她说道，转过身向外走，“我马上回来。”他看见了她微凸的腹部，心里顿时也明了了几分。他对她多了虽然几分戒备，但是曾经的信任却隐隐还在。
月影敛了敛神，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床上，清颜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微微有些虚弱。她无声地靠近床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看看清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或许我真的该认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小丑。”月影不去看床上的清颜，眼睛定定地落在不远处的蓝色窗帘上。“我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奕天，爱到可以为他去死。可是，直到他死，我才知道，我并不如他爱你般那样爱他。我甚至，”她吸吸鼻子，“我把习惯当成了爱，做了二十几年的小丑，”她看看闭着眼睛的清颜，“是不是很傻。”
她掀开棉被，伸手覆上清颜凸起的肚子，淡淡地笑了。手掌下的身体蓦地一颤，清颜随即睁开了眼睛。视线对上月影的，微微有些戒备。月影却像是有预料一般，不甚在意地笑笑。收回手，覆上自己的腹部。
“清颜，你很幸运。至少，你的孩子，他的父亲很爱他，也很爱你。”月影说着，身体微微有些轻颤，声音也不由得颤动。“可是，我的宝宝，他的父亲甚至还不知所踪......”眼泪，终于在情动之处落了下来。
“你......”清颜有些震惊，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清颜，告诉我，他在哪里？”月影突然间有些激动，伸手拉住清颜的，眼神有些急切。
清颜皱起眉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她敛下神，诚实地说着。从那次她无意地一次误解之后，他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人影。思及此，清颜的胸口一闷，像是被塞上了棉花一样有些喘不过气。
月影闻言，身体顿时颓然地松懈了下来。身体， 蓦地感到一阵冰凉。
总是这样，每一次，她想要得知他的消息，得到的都是一场空。
“我知道了，打扰了，我这就走。”她低着头，轻声说着，撑起身体就要起来。身边，清颜却挣扎着拉住了她的手。她一顿，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清颜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照顾好孩子，”末了又补上一句，“还有你自己。”她终于还是没有办法去恨这个为了爱疯狂的女人，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绍言的孩子。
月影愣了一下，却忽然间笑了。笑容里，有些不易察觉的笑容。
“清颜，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何都要钟情你了。”她说着，拍拍她的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碰”的一声，大门却在这个时候被瞬间撞开。陌生高大的男人瞬间出现在门口，巡视一眼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病床上清颜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