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时候,戴云阳试探着拨打了艾芬飞的微信视频。没想到很快就接通了。
视频里出现袁芬飞的脸,戴云阳高兴地叫了一声老婆,随即便被吓了一跳。因为她脸上贴了好几个压疮贴,贴的到处都是,急忙关切地问道:“老婆,你脸咋了?”
袁芬飞勉强笑了笑说:“还能咋啦?被护目镜压的呗。我刚处理好,准备去上班,你就视频过来了,专门来看我笑话的是不?”
“没有,就是突然有点想你,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是吗?你可好久没跟我说这些甜言蜜语了,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里愧疚啊?”艾芬飞故意板着脸打趣。
“哪有啊,真的突然想你,想看看你嘛。”
“好吧,信你了,亲一个表示感谢。”艾芬飞给了他一个飞吻,笑嘻嘻接着说道,“对了,刚才我给我妈视频,她也吓了一跳,问我你这是怎么啦?我跟她说这张脸见不得人,所以需要打马赛克。她就笑,然后又掉眼泪,问我痛不痛?我说一点都不通。其实你不知道痛得我呲牙,我从小都最怕痛的,这一次更惨,这护目镜压破了皮倒还好办,最关键是压破了皮还得继续每天接着压,护目镜压在伤口上使劲勒着那个痛啊。”
“我就想起在影视剧里看到的地下党被特务逼供的时候,往伤口上撒盐,用棍子在伤口上戳,那种感觉是一样的。痛得我揪心,不过有痛才清醒,不然睡眠不够,白天黑夜不停的颠倒,整个生物钟都混乱了,人的大脑也是混的,不能保证不会出问题的,所以坏事变好事。”
“那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治一下吗?”
“怎么治呀?每天都要戴护目镜,伤口没有办法敞开了休息,只能贴上压疮贴,这样还稍好一点。反正就这样吧,这张脸是没法用了,到时候你可不许说我是黄脸婆,不要我。”
“怎么会呢?我自己也被护目镜压成了一个老树皮。不过我皮糙肉厚,目前倒还没有皮肤破损的,只是一下子好难看。”
袁芬飞凑近了一点,瞧着他的头像说:“看不大清楚,信号不好,你们医院WiFi好烂啊,看的人都是模糊的。”
实际上袁芬飞已经看清楚,戴云阳脸上被护目镜同样压出来的深深的痕迹,心里同样心疼,却故意轻松装着看不见。
戴云阳说:“你戴了压疮贴,要仔细别留缝隙,当心病毒侵入。”
“我知道,我们科室好几个都贴了压疮贴,就担心要撑起护目镜留下小缝隙,所以就用宽胶带把边缘全都封死,这样就不会漏气了。不过这脸再贴一个宽胶带更容易皮肤过敏,又痒又痛可难受了。但是没办法,不贴的话这病毒钻进来可不得了。”
戴云阳道:“现在紧要关头也只能这样,忍耐一下,坚持就是胜利。”
“可不是吗?对了,你的护目镜有没有出现起雾的情况?”
说起这件事,戴云阳就是一脸的无奈,说道:“当然了,我们护士王冰冰问了他们老师,说是用免洗消毒凝胶抹在上面,能够起作用。”
“那有没有作用呢?”
“短时间有作用,时间一长还是不行。尤其是戴上一两个小时之后又闷又热,越累的时候出汗越多,就会起雾,还会结成水珠,水珠顺着护目镜片流淌,干了镜片就是花花的一条条纹路,更加看不见。”
袁芬飞咯咯的笑说道:“是呀,我们也是这样,用了好多的办法,包括用你们的免洗消毒凝胶这种方法。我们还想到了用点碘伏来抹在护目镜的镜片上,效果也比较好,可是都不能持久,一旦热得跟蒸笼似的汗流浃背的时候,眼睛就会白茫茫一片。冷了就会形成水珠,眼镜就是花的,必须要凑近了。在用电脑写医嘱的时候,要凑到屏幕上才能看得清楚。护士打针都要抽凑近,真是痛苦。不过我有一个新发现,告诉我们同事之后他们照着用挺好用的,要不要我教你?”
“好啊,什么方法?”
“我发现了一个上帝视角。”
“说的这么神秘,上帝视觉什么意思?”
“你把脸向左上侧转动同时上抬六十度,然后用眼角朝你的右下角看,这样就能发现一小块清晰的视野区。当你需要看清某样东西的时候,这个比你凑近的看还要清楚。嘻嘻,这是我的发现哦,可以外传,不主张版权。”
戴云阳惊讶地说道:“真的啊,这么神奇?”
“是呀,我后来一琢磨,发现应该是喷出来的雾气在护目镜上有这么一块雾气的盲区喷不到,所以当你需要看清某样东西的时候,从那个视角看还是看的比较清楚的。总比你费劲巴力的靠近了去辨认要好多了,虽然这个姿势总是有些难看。”
戴云阳高兴的说道:“难看不重要,重要是管用,回头我试试。”说着,打了个哈欠。
袁芬飞见戴云阳不停的打哈欠,说道:“怎么了?困了。”
“嗯,虽然刚刚睡醒,准备去上班,但总觉得睡不饱,你不困吗?”
“还行。不对呀,想当年大学的时候,你跟我煲电话粥都到后半夜,也没听你说困过,怎么现在就困了?”
戴云阳说:“那时候睡觉睡够了的呀,大不了第二天可以补瞌睡。现在哪有时间补瞌睡,该睡觉的时间不睡觉,第二天就得照常上班,不然病人都在等着你呢,让你睡你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睡呀。”
艾芬飞说:“这话说得倒也是,我还是真怀念大学的时候无忧无虑,天天除了听课就是玩,看电影逛街,那时候我们俩多逍遥自在,哪像现在?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忙起来了连面都见不到,还只能视频聊天,又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戴云阳说:“学生时代那时候哪有智能手机啊?有个小灵通都不错了。”
“那也幸福呀,我听我妈说他们当年别说电话了,写信都要好十几天才能收到呢!好多新闻收到信都成旧闻了,家里有什么要拿主意的都不敢在信里征求意见,等到意见得到时,这边早就情况发生变化了。发一封电报都还要数着字,每个字都要算钱的。想想我们那个时候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又觉得那时候好可怜,连视频电话都没有,现在有智能手机多好,想看见你就马上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