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怎么都不不对劲,听着道貌岸然,却让人无法辩解。
戴云阳对李艳玲刚刚升起的好感又淡了许多,他很同情地看了一眼王冰冰。
王冰冰涨红着脸,畏畏缩缩,一双美目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要是平时,她还可以用长衣服下摆遮挡一下,而现在穿着防护服,从上到下整体没有任何可以遮挡。
因为防护用品的匮缺,高等级防护服数量太少,王冰冰穿的是防护等级比较低的普通防护服,防渗水功能比较差,血液持续长时间浸泡会浸透出来的。
而这套防护服又是白色的,一旦鲜血渗出,必然触目惊心。
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子,这丢脸可就丢大了,这里好多医生、病人都是男的,这对她心里的创伤只怕是难以估量的。
王冰冰都快哭了,低头转身要走,戴云阳却把她叫住了,说道:“17床的女病人有严重肾病,正在血液透析,机器管道的连接非常关键,所以最好是有人在旁边一直观察。因为如果两者没有连接的话,病人会在几分钟之内失血过多而死,这是非常紧要的。”
“你现在帮我在17床那儿盯着她的透析机,同时照顾旁边16床那个姓黄的阿姨,监控他们俩的监护设备保持正常。注意,17床病人的血液透析一刻都不能离开人,所以,你一刻都不能离开那里。”
王冰冰愣了一下,扭头望向16床和17床,发现那两张床有帘子拉着的。重症监护区每张床都有蓝色布帘子,可以将整张床围拢隔离视线,以便进行不宜旁观的急救或者其他处理。
而这两张床都是女病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痛苦**,哪有闲心管她。反倒是需要她去照顾,因为其中一个是血液透析的重症肾病患者,要监管血液透析仪。
李艳玲有些不满的瞧了戴云阳一眼,不过戴云阳说的也是实话,血液透析的病人如果发生躁动,容易使透析管道脱落,病人血液抽出却不能回流,几分钟之内就会死亡。
按道理的确应该有专门的医护人员一刻不停的守护在旁边,确保安全。但现在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基本上都是留意这边的情况,随时来照看一下,而没有人专门蹲守。戴云阳现在的安排不能说不合适,绝对是有必要的,但是人手紧张的情况下是有些挥霍的。
李艳玲也知道戴云阳的目的,不过王冰冰也特殊情况,加上她履行这个职务,照看两个病人,其实也是在肩负护士的职责。更何况刚才跟戴云阳肩并肩从办公室主任周卫严那里为心脏手术重症病患争取了急需的监护病床,所以对戴云阳的提议也就没有驳他的面子。
王冰冰很是感激,她知道戴云阳的用意,赶紧来到了两张床之前,利用两道帘子遮挡其他人视线,同时照看了16床和17床病人。
她注意着血液透析机运行良好,监控设备一切正常,16床的姓黄的中年女病人在那不停的**,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很痛苦。
她使用的是无创呼吸机,嘴巴上戴着呼吸面罩。
王冰冰便凑过去问道:“黄阿姨,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告诉我。”
黄阿姨艰难的睁开眼睛瞧着她,说道:“我……我的肺部好痛,好像有一块混泥土压在我胸口。”
王冰冰心头很沉重,她知道那是因为新冠肺炎病毒正在攻击她的肺部。嘴上却说道:“没关系,医生已经给你用药了,你很快就会止痛的。”
“说什么屁话?我都要痛死了,你们根本不管我,救命啊,我要死了,救命啊,痛死我了。”
李艳玲和戴云阳都快步来到了病床旁,问怎么了?
黄阿姨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都要痛死了,我生孩子都没那么痛过。救命啊,我胸口要被撕裂了,痛死我了,救命!”
她烦躁的在床上翻滚着伸手想扯输液管道。王冰冰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按住说道:“阿姨千万别乱动,你的肺部感染严重,能吸入的氧气本来就不够,你胡乱挣扎,会透支你的体力,心率就会飙升,会有心脏骤停的危险!不信你看看监护仪!”
黄阿姨扭头一看,果然如此,旁边的监护仪上,她刚才的翻动,已经让心率飙升到了每分钟140次。她马上放弃了挣扎。
戴云阳叫护士肖娟:“再给她打一针止痛针。”
肖娟答应了,又给黄阿姨打了一针。
大剂量的止痛针用上之后,黄阿姨终于安静了下来,呼呼的喘着出气。
这时,帘子的另外一侧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爷爷,你回家来啊,来陪我玩游戏啊!”
这稚嫩的声音听着不过六七岁,似乎是从手机或者平板电脑之类的传出来的。
又听到隔壁病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好的,爷爷病好了一定会回来陪你玩游戏啊。”
黄阿姨伸手抓住帘子掀开一角,她看了隔壁一个七十多岁的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插满了管子,一个护士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他正在跟里面的一个小孩视频说话。
老者呼吸很急促,声音也很微弱。
接着,视频里他儿子和女儿带着哭腔在跟老头说话,问他感觉怎么样?
老头说道:“你们把孙子带走,我要单独跟你们说。”
小孩被带走了。
老人喘着粗气说道:“我可能不行了,我的写了存折号码的小本子就放在大衣柜里我的老棉袄的口袋里的。还有,我替我还老张三百块钱,上次吃饭说好了自己掏自己的,我没带钱,他帮我付的,你们替我还他。还有,我借了李大姐一套光盘,是打太极拳的,一直没有空还给她,你们替我还了。那套太极拳光盘是她最喜欢的,她问我好几次了,我还没练会,光盘在家里电视柜的放映机里……”
臭丫头
老人絮絮叨叨地念着,那边的儿子儿媳已经哭成一片,拿着本子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