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星已来不及迟疑,孙一鸣的剑已迅雷般直击风少云头顶!他必须出手!他已经出手!
可他出手的一瞬间又突然呆住了,因为他手中的剑突然消失!
一个人在刹那间便从他手中轻松夺走了佩剑,雨化星甚至没看清那人夺剑的手,不过他却看到了那夺剑人的背。“师父!”
雨化星当然还算不上江湖中一流的高手,但是能从他紧握的手中轻松夺走佩剑的人却也不多。
冲仑,当今武林中能有如此手法和速度的,当然只有他的师父,大侠冲仑!
雨化星当然接不住孙一鸣这雷霆一击!他想救师弟,可是无论武功还是地位,在眼下这个场合显然都轮不到他出手。现在能接下这一剑,能救下风少云的,没有别人,只有冲仑!
一瞬间冲仑已化作一抹黑影,羽箭般弹射而出!
孙一鸣的剑就像飓风,凛冽、迅猛、横扫万物!世上有什么能抵挡飓风?还有什么是飓风不能摧毁的?
阳光,只有阳光!
冲仑的剑就像阳光,和煦、绵密、无处不在。只有阳光能与飓风为敌,也只有阳光才配和飓风为敌!
两道寒光终于如闪电般交汇在一起!当的一响!犹如晴空霹雳,众人双耳之中好像突然钻进两只蜜蜂,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就似暴雨倾盆,双剑相交,星火满天!
响声刚开始时还能分清间隔,可后来却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已不能再分出单个声音。剑刃磕碰声已渐渐相连,终于化作了一声长长的轰鸣,如瀑布飞泻,似万马奔腾!
雨化星呆住了,风少云也已呆住,他呆坐在地上,倚靠着车轮,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呆住,他们不能不惊呆,因为这世上还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战斗!这就是一流的剑客,这就是一流的剑!
风少云和雨化星虽然久知师父武功绝伦,可是他们也从未见过师父真正与人交手。
正通派,创立百年,根固叶荣,如今已经领袖武林数十年。近些年已没有人再怀疑正通的实力,更没有人敢再向正通掌门人挑战。
作为一派宗师,冲仑练剑已渐渐变成一种习惯,一种生活,他的全部生命也已完全融入剑中。冲仑的剑就是他的手,他的手也可以随时成为他的剑!
两人交手就像对弈,只有棋逢对手才会弈出绝妙的棋局,冲仑可能连自己也没有想到,一生之中竟还有机会使出全力。
轰的一声!街道上突然尘土飞扬,两个人影随即分开。
剑已回鞘,二人已距离两丈开外。
这时众人才发现,百香楼的房檐已塌下半面!
街道上一片寂静,众人好像都已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心跳几乎也已停止。
许久许久,尘埃渐渐落定,孙一鸣就站在塌下房檐的瓦砾上。他冷冷的注视着冲仑,过了很久,终于沉声道:“冲大侠,你乃一派宗师,难道也是护短不护理吗?!”
“化星!”
冲仑突然低吼一声,然后他就看也不看的向后挥了挥手,雨化星立即会意,抬起了剑鞘,冲仑手中的剑就稳稳的飞回鞘中。
冲仑又抱拳拱手,向孙一鸣、向众人,团团施礼,然后朗声所说道:“诸位!冲某绝非有意护短,只是此事尚未明了,我想还不能如此草草了结了这畜生的性命!”
孙一鸣脸色铁青,冷笑道:“尚未明了?那墙上的字迹清清楚楚,这畜生垂涎人家儿媳,犯罪未遂就心生杀意!暗中算计,终于害我义兄满门!还有什么不明了?!”
冲仑道:“若依据墙上留字推断,一鸣兄所言确实合情合理,可是这其中尚有几点存疑,是以不得不谨慎。”
“哪点存疑?”
冲仑提高声音,道:“第一,这畜生方才说过,若真是他所为,他为什么还要留字?就算他手眼通天,我料他也绝敢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他绝不会不怕我清理门户。”
“第二,若真是他所为,他为什么还在开封?他应该早早远遁才是,为什么还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街头出现?难道他当真不怕被擒住正法?”
“第三,凭他的武功绝不可能杀死王家父子三人做成此事!他的三脚猫功夫,只怕连王府中一位门丁也未必打得过。”
冲仑言毕,又转头冷冷的向风少云瞥了一眼,风少云立刻又是一个激灵,跪俯在地上。
“哼!”孙一鸣冷哼一声,反驳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这畜生背地里到底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孙一鸣不提前两条,却只反驳最后一条,是不是因为他也无法解释前两条?
“赵大侠。”冲仑回身看向赵不凡。
赵不凡立即上前一步,抱拳道:“不敢,冲大侠有何吩咐?”
“那日为王老英雄收殓,赵大侠也在场,曾仔细检验尸身,赵大侠可注意王家父子有否中过暗器?”
“没有!”赵不凡果决的摇了摇头,笃定的道:“绝没有中过暗器!当时在场的不只是我,还有李总镖头和开封的好几位朋友,我们还特意用磁铁在他父子身上仔细检查,就算是最细的毒针也一定躲不过!”
孙一鸣道:“如果是金针或银针,磁铁也能发现吗?”
“不能。”赵不凡摇了摇头,又道。“不过金银太软,绝不能做成牛毛细针,若毒针太粗,定会留下针眼。若硬要做成细针,又一定无法刺入皮肉太深,所以很容易就能发现。”
这时李总镖头进前一步,接口道:“我们还用银针刺探过,无论是亲家,还是小婿身上,也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冲仑点了点头,接口道:“也就是说他们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就是那道剑伤。”
众人不语,又都将目光集中在冲仑身上,似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冲仑道:“王家父子三人,身上伤口宽窄、大小、完全一致,因此可以断定,全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时冲仑的脸色已然凝重,沉吟了许久,才终于缓缓又接着说道:“冲某练剑五十载,之前我一直认为,凭一人一剑想击杀王家三雄,绝不可能……”
周姝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她当然已经听出冲仑话中的玄机,转头看向冲仑,试探着问道:“冲前辈,您说在此之前?”
冲仑立刻转过头看着她,眼中突然闪现光芒,决然道:“不错,在此之前!”
周姝又问:“那么现在……”
冲仑深深吸了口气,眼中的光芒又突然熄灭,缓缓转过头,望向了远方。他目光深邃,过了很久,才终于又悠悠说道:“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有一人一剑是可以做到的……”
“是谁?!”
这就话是周姝问的,但绝不是只有周姝一人想问,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已经在心中不约而同的问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立刻又都陷入沉默,上百双眼睛又都齐刷刷的对准了冲仑,而且每一双眼睛都已睁到最大,每一个人当然都在期待在着他说出答案。
但冲仑却仍旧沉默,他脸上仍然毫无表情,双眼仍旧遥望着远方,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悲哀和无奈。
为什么会有悲哀?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答案本就是人类的悲哀?本就是悲哀的事情,他却偏偏不得不当众说出来,这世上偏偏就有无数的事情让人无奈。
过了很久,冲仑终于慢慢转过身,目光也慢慢的对准了一个人,然后他沉着嗓子,终于一字字说道:“那个人,就是关中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