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黎清进京,上任礼部尚书。他第一次上朝,凤听云就下旨立后了。诏曰:鸿胪寺少卿陈邕之女也。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雍和之治。钦哉。
众臣下跪山呼万岁,凤听云又继续说:“东阁大学士赵润轩为正使,礼部尚书黎清为副使。”立后大典要一名大学生为正使,一名尚书为副使。陈一河要避嫌,本该陈涟任正使。但是考虑到副使礼部尚书黎清是新人,为了稳妥起见,凤听云还是选了原本的礼部尚书赵润轩为正使。
陈涟和黎清上前领了命。五官端正,人已中年的黎清刚刚上任就接手了这般大事,他在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
陈一河神态正常,换作他人遇此好事恐怕开心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其他繁杂的事情很多,凤听云也用不着操心了。但赵润轩和黎清就要忙起来。哦对了,还有已经到礼部的凤寒云,他也有的忙了。
散朝后,陈一河身边不出意外的,全是贺喜的人。陈一河都神色淡淡的谢过了。
礼部尚书黎清恭喜过陈一河后看向了李清泽。李清泽也看着他。两人点头见礼。
陈一河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开口对黎清说:“黎大人。”
走在前面的黎清转身走到了陈一河身边,“陈阁老。”
“许久未见,黎大人可好。”陈一河难得的笑着问。
黎清拱手,“下官一切都好。还未谢过陈阁老举荐之恩。”
陈一河摇摇头,“不必谢我。就算没有老夫说,也有王一河,李一河说的。”
黎清笑了笑,“谢陈阁老。”
“此事。劳烦黎大人了。”陈一河说的自然是立后大典一事。
黎清颔首,“下官的本分之事。陈阁老放心。”
……
陈一河府邸。
经钦天监算过,六月十五大吉,便将立后大典立在了那一天。算一算只剩下十七天了。时间还是很急的。
陈一河知道这么急是陛下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陛下竟然这么急了?
陈筱被陈一河叫来了书房,“接下来几天,府里会很忙。我们也无时间再说话了。筱筱,你真的愿意吗?”
陈筱低下了头,小脸通红。陈一河笑了,“明白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陈一河说。
陈筱抬头拉了拉陈一河衣角,“祖父,您是不是不满啊……”
陈一河抓住陈筱的手说:“怎么会呢。你嫁的是皇上。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嫁给他之后,你就是最尊贵的女子了。祖父很开心。”这个节骨眼下,又知道了孙女的心,陈一河怎么舍得伤她的心呢?
陈筱点点头,陈一河又说:“筱筱,你要记着。入了宫。你就是皇后,是大东朝的皇后陈筱。不再是陈家的陈筱了。”
陈筱在心中琢磨起这话的意思。大东朝的陈筱?陈家的陈筱?祖父是什么意思?
陈筱离开陈一河书房后,陈邕来找了陈一河。
“父亲,礼部那边刘侍郎已经将一些准备用品送来了。”陈邕汇报说。
陈一河点了点头,“接下来这段日子,陛下已经批了我的假。我会一直在府里,但是露面打点的事情,就还是你去,我也得空休息休息。”
陈邕躬身应是,然后又说了一件事:“吏部左侍郎郎研跟儿子说了一件事。二弟要回京了。”
陈一河“哦”了一声,“陈邑也许久未回来了。恰逢此事,也该回来了。”
陈邕知道父亲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补充说:“看郎研的言语,这是陛下的意思。二弟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留在吏部稽勋司任郎中。”吏部郎中是正五品,陈邑相当于升官了。
陈一河皱眉说:“为什么我没有得到消息呢?还有李清泽那边,他怎么会轻易答应呢?”
陈邕摇头,陈一河自顾思考起来。如果说为什么李清泽默许了陛下的这一命令,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自己举荐了黎清的缘故吧。
李清泽啊李清泽,老夫举荐黎清只是因为心中有愧,你大可不必如此啊。这下好了,陈邑回京任职,陈筱又要入宫了。我陈家这是被皇帝架到了架子上“烤”啊。
陈一河这些日子已经很是于心不安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自己的原则,可奈何陛下还要这么对自己?
……
李清泽府邸。
跟陈一河想的差不多,李清泽之所以同意了皇上调陈邑入京。一方面是为了感谢陈一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保。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南州那边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还有南国公的投诚。吏部这些年在他李清泽手里可以说是铁板一块。恐怕皇上对此也是忌惮不已,所以李清泽也只能做出让步。默许皇上在吏部安插人手。
“老爷,黎大人来了。”门外的仆人敲门报道。
“快请。”李清泽说着话站了起来。
黎清在李府下人的带领下进了李清泽的书房。“没有想到啊,黎某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进李大人你的府中。”黎清笑着说道。
“情况特殊,苦了黎兄你了。”李清泽也微笑着看向黎清。
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坐好后李清泽说:“真没想到你我二人能这么快就在朝堂上相遇。”如果此时有他人在此,肯定会惊讶于这两人的关系。不是听说他们二人之间有嫌隙的吗?
黎清点点头说:“他们都认为当年你当选吏部尚书,我是因为失败才去了地方上。却鲜有人知是我主动退出在先啊。”
李清泽拱手,“清泽一直没有当面谢过黎兄,今日借此机会谢过了。”
黎清摆了摆手,“李兄当年待我如亲兄弟,这么说就生分了。”
李清泽与黎清的缘分是从春闱赶考开始的。彼时的黎清家境贫寒,而李清泽出身高门。当时黎清在一家酒楼和同乡的同窗吃饭,其中有一人故意百般为难黎清,甚至出了一道刁钻的对联想要他出丑。
没想到黎清却轻而易举的对出了下联,让那人恼羞成怒。在另一桌的李清泽见此有心结交黎清。而为难的黎清那一名同乡却说:“观这位公子不是凡人,怎么可自降身份与他结交?”眼神中毫不掩饰对黎清的鄙视。
李清泽只回了那人一句:“吾交友不观其出身,只观他才识。”
自那日后李清泽与黎清一见如故,黎清中了状元,李清泽也没有丝毫的嫉妒,有的只是为这名知己的开心。
然而两人的最初的站位导致他们渐渐少了联络,多了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