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听哥说,他对自己的名字不甚满意,究其原因,是娘亲当年不经思考就胡乱取的。可我心里不以为然,娘亲如此深爱父君,怎会不思考就随便给孩子取名。此事引发了我与我哥之间的一场思辨。
“哥,你有没有想过滚滚二字可能是娘亲在凡间历练时思念父君的意思?”
“不可能,都叫“滚”了,自是不想念的意思。”
“但并非一个“滚”而是两个“滚”,说明娘亲叫父君滚出去,还想叫他滚回来呀!”
我哥若有所思,他大概对自己的名字从来没有过这样深刻的理解。
“名字不一定就有什么意义。”
“父君说,我的名字取于天地间至贞至纯的雪与花;雪可炼终年不化的东海冰晶,花可作净化浊息的万千佛铃。你看,父君取名颇有深意。”
我哥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我知道,哥的沉默还有很多他没说的缘由,因为每当我提及娘亲凡间那段往事,白滚滚总会有意地避开话题,那似乎是他不愿分享的过去。
关于这段往事,父君也从不说,都是我从青丘听来的些支零碎片,大致是讲当年娘亲忍辱负重,独自带大了我哥。而父君一直在与妖邪缠斗,无法顾及娘亲。
自我诞生后,父君日日相伴娘亲左右,我虽后来得知,此前六百年父君本就与娘亲不离寸步,但依旧能感受到些许不同。
我还在襁褓之时,父君抱着我看着娘亲,逗弄我的小鼻子,捏着我的小手去抚娘亲的脸。娘亲一笑,父君便俯身低吻了她额间的凤羽花。父君的眼眸在那一刻由深邃至清澈,我看见了一张男孩的面孔,长大后我知,那是我哥。
想来,父君将我的出生与同我哥的出生一并安放进了他的记忆,予娘亲的恩爱皆是双份的。
我一向好奇,父君与哥都不说的事勾起了我的求知欲。我以为娘亲是受伤害的一方,定能与我这贴心小棉袄倾诉一二,便去娘亲那打听凡间时的故事。
“娘亲,当年你带着我哥在凡间历练,定是很辛苦吧?”
娘亲想了一下,还摸了我的头:“辛苦是辛苦,但你父君那时也辛苦,所以娘亲就觉得还好。”
娘亲说完这句,我便从此打消了问凡间一事的念头。
那天晚上,我和哥一起在瑶池赏星星,不巧遇见司命星君。他见我二人一副无聊的样子,上前问候了几句。
“二位小殿下,怎的这么晚在此?”
“是我拉着哥哥来的。”我站起来回司命的话。
“晚上夜凉风大,小殿下还是早些回太晨宫的好。”
彼时我还小,哥似乎也极认同司命星君的话,拉着我的小手准备回宫。
可我硬是不让他回去,刚满百岁的我像个石头一般攥着我哥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自我出生以来,娘亲和父君就没有二人世界,今晚我定要来做这牵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