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过了宜昌,就是三峡。古人云: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泪沾裳。谢邦群到了船头抬眼望去,难见天日。何腾光在船舱里闭目养神,他在思考五门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如何才可以让谢家慢慢消亡。眼前这女子倒是能帮自己减少跟谢家的冲突,只是吴家这些人总是在盯着自己,让自己实在是无从下手。
山涧之间不时有水留下,由于树木茂密,也不知道水流的具体位置,只听得沙沙声响起。“柳大侠,怎么也出来了。”谢邦群回头看见了柳江寒。“里面太闷,出来透口气,看看风景。”柳江寒盘腿而坐。这里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至于山上的各种声音,他也说不清楚,不过他倒是喜欢听这些声音的变化,时而尖锐,时而高亢,随着这山势的变化两岸的声音也不断变化着。“五门门主是你师弟啊。”谢邦群早就想问这问题了,只是碍于何腾光的原因,一直不好问。五门弟子每一代都是师兄弟相称,不过大家都不是同一个师傅。
“是啊”柳江寒也不瞒着这女孩。谢邦群想了一会,又点了点头。小红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大家用餐。这是何腾光吃了一次小红做的饭后要求的,柳江寒和船夫做的饭实在是有些糟蹋食材,何腾光就不让他们做了。“小姐,柳大侠吃饭了。”小红掀开舱帘,探出头来喊了一句。两人这才转回了船舱里。谢邦群吃好饭,又跑到了外面。何腾光话很少,他随时都是入定的状态,这让谢邦群觉着有些稀奇。一个宗主为了保持威严,话少些没有问题,不过这宗主几乎是没有说话就让人觉着有点不可思议了。
不几日就到了重庆。何腾光本不想停船的,奈何柳江寒非要去见见吴铭。何腾光也只能跟着下船了,谢邦群和小红还是第一次啊看见这包裹在云雾里的城市,自然觉着好奇。沿着河边走了很久,才上了几步台阶,穿过巷子,到了另外一条街上,这条街道两边的建筑明显有一定的落差。街上随处能闻到一股子的辣椒味道,这对于谢邦群和小红来说是比较接受不了的。跟着柳江寒走了半天,几人才到了五门分舵。山城自然是沿山而建,整个建筑都沿着山体爬升。走在这里总让人觉着摸不清方向,走了半天感觉自己还是在原地没有走动几步。
到了这里一看,这边正在重新装修。“师兄怎么来了,你看这,到我家啊。”吴铭从院子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腰,手里拿着一把斧头。“这扩建呢,不是这你看。”吴铭见柳江寒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柳江寒看了里面热火朝天的情况,这周围的房子也拆了不少,这小子真是要扩大规模了。好在何腾光没有来,是来看到了肯定会发脾气,这根本就是吴家跟自己作对的结果。重庆这地方本就不是何腾光重视的地方,修这些东西自然是为了跟何腾光做对。
“好了,让你帮我把刀运出去,你咋说没人手呢。”柳江寒来这边就是问这事情,搞得他自己派人来重庆提了货运到北方交给了谢洪。吴铭看着柳江寒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急忙解释:“师兄,别生气,这不过年人没有回来,我本来说是帮师兄送的,这不师兄自己派人来了么。”。柳江寒见谢邦群在远处看着也就不好发作了。这件事情他知道是故意为难襄阳这边的,自然吴铭也是按照吴家的意思行事。“好了,你这边也忙,我得赶回播州呢,师弟,你这不太地道了啊。”柳江寒说完这话,递给了吴铭一个包裹,这是柳江寒托人从北方带来的药材,是吴铭当时跟他说了他媳妇的病得这药材他才去找的。吴铭提过来,打开一看,眼睛有些湿润,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说了句:“谢谢师兄。”。吴铭自然知道自己刺杀宗主的事情被压下来了,只是这事情究竟是何腾光压下来的,还是吴家的人施加了压力他就不知道了。柳江寒看样子是不知道这事情的,知道了也不会让自己还站在这地方,他向来对宗主很忠心。
“到家里坐坐,师弟好..”吴铭这话倒是真心的,事实上师兄弟们对大师兄的尊重重来是真心的,只是搅和了五门这利益里面,自然经常做违心的事情。“不了,宗主还等着我呢。”柳江寒急着回去,自然就不去了。谢邦群远远看着这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帮群到了这里觉着有些闷,才答应了下来走走,却没有想到这地方满街的辣椒味道,闻着就更不舒服了。
“走吧,回船上了。”柳江寒见两人不停打着喷嚏,就知道是忍受不了这辣椒的刺激。两人几乎是流着泪离开的这街道,刚才在河边,还没觉着。回到船上,船夫就开船了,船行到了乌江,没几日就到了播州。下了船,柳江寒租用了一辆马车给谢邦群主仆二人。何腾光自己坐了一辆马车,他提前就走了,柳江寒自然也不能说什么,这宗主这些年来一直是独来独往,身边几乎没有什么跟班。就算是霍晓濬都很少跟着何腾光一起办事。
“柳大哥,五门在那呢。”行走了一段路程,谢邦群问了这问题。“就这,你看,山上呢。”谢邦群顺着柳江寒指着的方向看去,这全都是山啊,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这里的道路全都绕着山在走,谢邦群感觉自己很快就晕头转向了,感觉走了很久都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路边有些小块的庄稼地,种的土豆已经发芽,能闻到一股子气息。要不是跟着柳江寒,她很有可能中途就退回去了。她觉着自己确实低估了这地方的偏远。进了播州城,柳江寒给两人安排了住处。播州城很小,柳江寒自然也不敢随便安排谢家小姐。
“小姐,你看着房间太小了,还有,这被子,你看。”小红一进屋就开始抱怨。过了一会,一个穿着红色夹袄,红色百褶裙的小姑娘抱着一床新的被子进来。随后又拿了一个火盆进来,说是柳师兄怕她们晚上冷,特意安排的。谢邦群看了看外面,太阳不错,怎么可能会冷,就想让小姑娘把火盆撤出去。
“姐姐,我们这,晚上会有些冷的,先放着,一会呢我阿妈会送饭来呢。”小姑娘铺好了床铺,盯着谢邦群看了好几眼才出门去了。“这还差不多,刚才那怎么睡么。”小红去摸了摸被子床单。谢邦群坐在窗户前,看着门前刚刚发芽的柳树,发现这边确实比苏州的气候晚了不少。这时候了柳树才在发芽。“小姐,这里街道太窄了,你看,好多地方怕是马车都过不去。”小红看着这低矮的楼房和狭窄的街道,跟自己小姐吐槽。“这就是他们一直拼命了抢我们地盘的原因。”谢邦群说这话,让小红愣住了,这跟抢谢家生意有什么关系。这当然是原因,不然谁会不要命了朝外面跑。谢帮群来了这里才明白五门的人为啥这么不要命,要是自己在这地方长大,只要有机会出去,肯定也是不要命的。
“谢小姐可还习惯,我这刚刚去宗里交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柳江寒走进了这小院,这是他特意挑的,靠着河边,他听说苏州城可随处都是河流。“多谢柳大哥了,习惯的。”谢邦群这一路奔波,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不再跟刚开始时候一样陌生。“饭菜我已经吩咐了,少放辣椒,一会我嫂子就送过来。”柳江寒说了这话就告辞了,他还得去见见师傅。自己去了襄阳,几乎就没有给师傅写过信,现在不去看看怎么都说不过去。
“柳大哥,你回来了,”幺妹突然跳了出来,她没跟自己阿爸回贵阳,而是留在了播州这边。“妹子,你这吓我一跳。”幺妹拉着柳江寒的胳膊,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这姐姐是,好漂亮呢。我要告诉嫂子去。”幺妹见了谢邦群直接就问了柳江寒。“这是谢邦群小姐,来播州参加刘一少宗主即位大典”柳江寒怕这丫头去乱说,急忙介绍。“知道了,哦嫂子去了襄阳,柳大哥自然不怕。”幺妹放开了柳江寒,眼睛却盯上了谢邦群,小红见了急忙挡在了小姐面前。“谢邦群有礼。”谢邦群跟这姑娘行了礼,幺妹没法只得跟着行礼。“你就是晓濬哥哥说的人,啊你怎么能来这里呢。”幺妹看着这人突然说了这话,柳江寒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幺妹觉着有些奇怪,这谢家大小姐怎么会是这么一身普通打扮,在她看来怎么也该是穿金戴银的。当然幺妹自然不知道谢帮群这一路的经历,知道了大概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说不定还会说这姐姐做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