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都在这儿待了好半天了,是有什么事吗?”
雪儿从后拍了拍寒衣的右肩,往他的坐垫上挤了挤。
“没事。”
雪儿转过眼来,看到寒衣那眼神十分空洞,低着头陪他沉默了一阵,突然之间,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开口说道:
“一个人多无聊,走,我们来摔跤。”
寒衣摇了摇头。
“怎么,怕输?放心,我会让这你的。”说着,就一个劲拉着寒衣往围场的中心走。
寒衣起先还不情愿,但越往围场中心走,围着他的目光就越多,等走到中央,看着所有嬉戏打玩的狼少年都停了下来,和四周喝着酒的狼族长辈都将目光聚在了他和雪冥的身上。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要是再推辞,就有点不合适了。
将手相互搭在肩上,头抵着头,两者做好了开始的准备。
“大哥,你说雪儿这小家伙是要干什么,怎么想起和寒衣那小子摔跤来着?”
说话的是四弟孥达,手里端着酒,吐字急匆匆的,就像是连珠炮一般。
仓隋眼睛直盯着围场中心,没有说话。
“你管他干嘛,悄悄看你的就是了,哪那么多话。”
说话的是三弟,嗜狂,人如其名,是火一样的性格。他和孥达是一堆冤对头,无论什么话,只要是对方说的,给自己听见了,要是不下狠劲回怼一下,就觉得全身奇痒难受。
这一下,可点了火了,可看到这样一个场合,孥达实在是不好发狂。
这要是俩个打起口水仗来,给这些个小辈看了,可是要闹笑话的。况且还有苍隋在这,因此,孥达只好将喉中的那口气憋着,直憋得满脸通红。
开始了,他们没有调动彼此的修为,用的是蛮劲。
寒衣和雪冥互架着彼此的肩膀,一起使劲将彼此往后推,却发现对方的脚步都是纹丝不动,像是插入峭壁上的寒松一般。
仅仅是这一点,就使得周围的狼少年门看直了眼,显然大家谁都没想到,平时看着风襟体弱的寒衣居然会有这样的力量。
雪冥在他们之中可是摔跤的第一把手,平时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三四个和起火来对战雪冥一个。
纵使这样,就开头的这一下,他们也抵不住雪冥的那股子蛮力。
依托着自己年岁长,个子较高,寒衣想先摔起雪冥。
却不料对方先下手为强,先是用右腿往他腿上使劲一压,待他下盘一弯,再是狠抓他的衣服,先是往前一拉,再使劲往上一提。
寒衣顿时感到不妙,摔跤的先机已经被雪冥抢了过去。这一拉一提之间,他身子一轻,就完全被雪冥给制住了。
大家看着,免不得就要拍手叫好。
这一幕周围的男孩都十分熟悉 ,因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曾败在雪冥这一拉一提的动作中,这动作虽是简单,但若没有十分强悍的力量作为基奠,是不可能一招制敌的,而显然,雪冥早就达到了这样一种程度。
而他们之所以还没有拍手叫好,是在等寒衣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啪”的一声,从空中重摔而下,在地上打出了一个雪坑,这是他们都曾经历过的。
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寒衣被提了上来,却是没有被重摔下去,而是身体先在空中一转,再是一个倒翻,脚尖随着就着地。
那身影,就像是水面上的点水蜻蜓一般,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就算是四下坐着的长辈也忍不住站起了身来。
不过显然,接下来还有一出,因为寒衣在双脚站稳了之后,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照着雪冥先前的那一拉一提,就把雪冥提上了空中。
这下,一阵嘘吁之声开始在周围躁动了起来,这群少年简直没想过,他们摔跤的第一把手居然会被提起,而且还是被自己用惯了的那一套动作,并且还是个人族。
要知道每一个苍狼一族都是摔跤的一把好手。
这是他们生存的技能,他们将摔跤的每一个动作要领牢记于心,再将其充分在捕猎中发挥出来。
这是和他们生活紧密相关的,所以,对于其他种族来说,摔跤也许只是一门游戏,但对他们则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不错,不错。”炎决口中赞叹道,显然,这样的口气是对着寒衣的。
他记得,雪冥曾在一次围猎中,徒手将一只高有九尺的雪狮从肩头摔过,而现在这人族小子居然能提起雪冥,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被提起的冥雪没有被摔下去,而是依托着手臂的力量,在寒衣的肩头一撑,就又落回了原地。
“好呀,深藏不漏呀,剑都那么厉害了,没想到摔跤也不赖吗?”雪冥对着寒衣低声说道。
“既然这么说,那何不使出你全部的力气,我俩放开好好来一场。”
寒衣感觉得到,雪冥从一开始就不是以打败他为目的。
雪冥低声说道:“说得对,你我是应该好好来一场,但不是现在,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还没待寒衣理解出这句话的是何意思时,雪冥突然放开了紧抓在他肩头的手,而寒衣却是一直都把力量集中在自己的手上,这样一来,突然失去了依附点的雪冥身体往后一倾,马上就要倒了下去。好在,寒衣慌忙之中,用力将他往回一拉,他没有摔在雪地上。
他俩虽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周围的人却不知道,只当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雪冥居然差点倒在地上,这意味什么,意味着雪冥败了。
而胜利的却是这么一个人族少年。
大家虽觉得有点不甘心,但输了就是输了,苍狼一族以实力为尊,因此,在座的所有狼族,不论大大小小,在这一刻,无不用一种十分异样的目光看着林枫。
这一刻,寒衣感到大家的眼神变了样,不在是这几个月来看他时那种充满着怜悯的眼神,而是一种尊重,发至内心的尊重。
而当他看向一直坐在正位默不作声的狼主仓隋的时候,看见了他嘴角划过了一丝笑痕。
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狼主和他的那个人族叔父异擎一样,同样的威不可侵,但也同样的亲和有情。
仓隋朝着他俩招了招手,他俩连忙跑了过去。
“父亲”
“狼主”
二者一起单膝跪地。
“都起来吧。”仓隋继续说道,“寒衣你赢了,应当有奖赏。”
“狼主,我……”寒衣听了这句话,刚要说出实情,却是被雪冥抢了先,开口道:“父君说的对,是要有奖赏。”
“可是,狼主我……”寒衣还欲开口说明实情,又被雪冥抢了先,问道:“父君可有想好要奖些什么东西?”
这么一问,倒是难住了仓隋,他光说奖赏,却不知道该赏些什么东西。
细细想了一会,也没想出,只得问寒衣道:“寒衣,你说,你要些什么,只要是我雪原堡拿的出的,我都给你。”
寒衣又要开口,可又再一次地被雪冥抢了去。
“父君这就有点耍赖了,寒衣他才来这几个月,哪知道我们雪原堡有些什么好东西,就算是知道了,他又怎么好意思开口。”
“那找你这么说,该这么办?”说着,不免觉得这孩子是被他母亲给宠坏了,和他父亲说话,连‘耍赖’这种词都用上了。
“很简单,由我来帮寒衣选。”
仓隋看了看寒衣,似乎在等他说话,而雪冥也在这一刻看着寒衣。
这件事的选择权在他,他想说出实情,但看雪冥三翻四次地阻止他,好像那个礼物对他很重要,并且若是说出了实情,于他于雪冥都没有好处。
思考再三,只得回仓隋一句,“少狼主说得对,我实在不知道要选些什么,所以就请狼主答应少狼主的要求,由少狼主来帮我选。”
“既然如此,那好,雪冥,你来帮他选。”
“那我就选了。”说着,雪冥转过头去对着他二叔炎决笑了笑,顿时,炎决预感大事不妙。
“我要二叔藏在他卧房里的那本书。”听到雪冥说出‘书’这个字,炎决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劫难逃。
“什么书?你说。”
“由剑绝南湘子前辈所编写的,极剑之道。”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纷纷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光是剑道之尊南湘子这几个字就已经够他们波涛汹涌了,再加上极剑之道,那虽然只是一本手札,并不是什么上品武笈,但听说,里面可是有着许多南湘子对于剑道的领悟。
且不说,炎决是不是真的有这本书,就算是有,冥雪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而这时,寒衣才明白,原来雪冥并不是在为自己要礼物,雪冥走的是练得是刀道,走的又是战修这条路。而南湘子的手札只对如他这般,习剑术的武修有用。
苍隋听了,也免不了怔了一怔,眼光看向了炎决,说:“二弟,你看这……,”
这下,炎决可发愁了,他要是骗说自己没有的话,骗在场的其他狼族同胞还可,可是他骗不了他这‘胆大妄为’的小侄子,因为他是第一个知道他有这书的,并且还是他自己亲口告诉他的。
“倒霉,要是知道,今天就不来这了。”炎决无奈,只好在心中感叹道,又接着说了一句:“有,大哥,我这就去取来给他。”
“不用劳烦二叔了,我这就和寒衣一起去取。”话刚说完,雪冥带上寒衣就朝着雪原堡的方向跑去。
“看来是蓄谋已久,不用我带路,就知道那书放在那,这小狼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