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想问问茗公子。”白候眼睛朝着茗辰斜射过去,脸上是一种阴沉沉冷笑的表情。
“白候请讲。”
“茗公子言及九秘,但不知道,这与我魅族帝宫中传出的,那所谓的悲号之声有何关系。”
茗辰一开始提到九秘时,是在说及自己那夜听到魅宫高墙之中的悲号之声才顺带说出这两个字的,如果二者之间没有关系,他为何会将它们放在一起,但要是说它们之间有关系,茗辰在说九秘之时,却是半字都未言及那悲号之声。
“我以为白候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原来白候不知道呀。”茗辰故作惊叹表情。
他其实只当那悲号声不过是魅宫中所关押的囚犯嚎鸣之声,这种情况多得是,魅宫里面有这样的声音,也不出奇。但没想到,白候这么在乎。
接着,茗辰又要开始胡扯。
“怎么?茗公子觉得我应该知道吗?”
“对,白候应该知道,就算现在不知道,今夜过后,白候也会知道的,但这其中的关系,不应该由我来说。”
“哈,哈。”白候举杯仰头而笑,高空的月光正好照在他峰俊的脸上,阴沉得可怕,周身的杀气顿时四散开来,但一旁的媚娘却是没有动手,因为那突起的杀气并不针对茗辰,果然,随着笑声的戛然而止,白候外泄的杀气又重新聚回了体内。
茗辰说白候应该知道,但他却不知道,只能说明两点,要么,就是茗辰在说谎,要么就是白候自己手下出现了问题。
自然,白候此刻选择相信后者,但这不是出于他相信茗辰,第一次见面,就说信任二字,简直就是可笑。但这次,他的确应该相信茗辰的。
但其实白候相信后者他,也有他自己的道理:茗辰和他没有任何利益上的交错,至少现在没有,就算白候知道八大外氏后嗣刺杀一事绝对和茗辰有关,但敲山,只为震虎,并不意味着要打虎。
而在他出行南域期间,和他私下来往多年的魂狱却是越过他白候府来到天魅城,并且从他昨夜归来,却没有一个下属来报道关于魅宫中的悲号声之事,结合这些,唯一的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而灭一个仇家满门,看来并没有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白候十二岁掌家,多年来的权谋之争告诉他,何为‘祸起萧墙,毁之于内’。对于背叛他的,无论如何,都只有一个字,死,就算是他自己的同胞兄弟,也毫不手软。
白候五指向内一用力,点翠白琼杯化为粉末,从拳中漏下。
“看来,茗公子对我白候府很是了解。”拳中的粉末还在往下漏,白候的嘴中吐出一股寒气。
“既然把天魅城选择是我告师下山的第一站,那么,自然要将天魅城中的种种了然于心,何况,魅族是这掌管天魅城及其下属十六城的唯一赫族,而白候府却是魅族三大系之一,若是不知道些什么,岂不是有辱家师的名声。”
白候看茗辰有意无意挂在嘴边的邪笑,说话的口气虽是漫不经心,但每一次的回答,都能做到丝毫不漏话柄,且无一多言。
这样的年纪,头顶人族智者战师尚姜唯一弟子的名号,本该意气风发的时候,但从他身上,白候没有感觉到任何骄躁之气,有的,只是几分看不透。
好在他不过四段练气的修为,是一修行的废物,要不然凭茗辰如此年纪,就能拥有如此心境,绝对是一个他可以平视的对手。因为,没有强大修为作为支撑的权谋者,就算再怎么杰出,再怎么能运筹帷幄,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掌权者脚下的垫脚石罢了。
白候转过话锋,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亲自去拜访尚老先生。”
人族在白候眼中为微劣肖小之族,但对于当下几位隐于山野之间的人族修士,心中是不敢妄言的,这尚老先生,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这怕是要让白候失望了,家师闲云野鹤,四处游荡,简直无迹可寻,就算是我这个做徒弟的,下了山之后,若是想拜访他,都怕是只得是一切随缘。”其实茗辰是想说:“谁知道他在哪鬼混去了。”。
“既是如此,那就如茗公子所说,一切随缘。”转眼看明月已经偏离头顶,白候转向媚娘,说道:“今夜夜已深,此宴怕是得就此结束了,多谢楼主的美酒佳酿。”
“白候说的是,今晚的酒宴就到此为止,今后鸾香水榭还得请白候多多关照才行。”
“楼主放心,前夜的夜刺之事,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白候眼睛平视着媚娘云纱边沿上的双眼,一阵微风从湖面吹来,云纱似湖面的涟漪般荡开,白候的心,也跟着动了起来。
“嗯。”媚娘微声应允,吩咐两个女伶在前面为白候带路。
白候刚下高台,小研随着就上来了。看见茗辰手中端起的酒杯,走过去,巴掌一拍,就将酒杯从茗辰手中打落。
刚才直面白候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茗辰顿时被她这举动给吓愣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小研。
“怎么,瞪我干嘛?这是潋舞姐姐告诉我的,一旦看到你举起酒杯,就要用尽一切办法来阻止你。”小研也跟着茗辰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确定这是潋舞说的话?不是你自己胡编乱凑的?”潋舞是冰的性格,这种话,怎么可能出自她的口。
“什么胡编乱凑,我很闲吗?话虽然不全是潋舞姐姐说的,但潋舞姐姐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以后,你房间中不能有酒的存在,就算是茶,也只能是潋舞姐姐亲自备下的药茶。”
被茗辰给一眼看穿话是她编的,小研的说话的口气很是急躁,紧接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小玉瓶出来,继续说道:“给,这是潋舞姐姐给我的,说要我看着你将里面的药丸给吞下。”
茗辰接过玉瓶,倒出药丸,一共十粒,一句话也没说,就将十粒药丸给全部吞下。
“喂,这是药,不是什么十全大补丸,你全吞下干什么?”说着,小研从茗辰手中夺会玉瓶,倒了倒,里面什么都没有了。“难怪你总是病恹恹的,走路风都带不起来,就算是金丹妙药,也不是你这样的吃法。”
潋舞给他的药,就算他将瓶子给全部吞下,怕是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何况是十粒药丸,但看小研平时都是一脸的傲气,现在却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放心吧,死不了的。”茗辰说道。
“死不了?我看你有一茬没一茬的咳着,还带有血迹,面上虽然看似精神,但怕是也离着不远了。”小研这样说着,但话刚落地,眉头就蹙了起来。
许是想到了茗辰令主的身份,又或者,她突然转眼是看到了一旁疾步而来的楼主。
“我先下去了,潋舞姐姐还在房间等我回去回禀任务完成的情况呢。” 说着,提着步就赶快走下高台,她是怕因为自己说错话,得罪茗辰,会引来媚娘的惩罚。
但其实茗辰根本不在意他说的,只是当那个死字从小研口中说出口时,不免心中会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
媚娘走进茗辰,“说,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那些话,不过是小研的玩笑罢了。”茗辰假装着笑一笑,但这怎么瞒得过媚娘。
“你要是不说,我不仅会立刻将你的情况上报门主,还会立刻终止你的一切计划,逼你返回门中去,你知道的,我是有这个权利和本事的。”
茗辰虽然手持黑木令,是新一任的令主,拥有行使此次任务所有的话语权和行动权,但媚娘有门主口谕,且她在门中地位不低,对茗辰所作的事有知情权,这是于公。
而于私,茗辰既然叫她一声姐,她也将茗辰视为唯一的亲弟,那么他就绝对不能让茗辰有任何危险,茗辰的那些计谋她可以不管,但茗辰的身体状况她必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