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侠你……”连湘试探着问道,“尊姓大名?”
“与你无关。”少年淡淡道,“你走吧,别再跟着我。”
“少侠……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将来有机会我才可以报答你啊。”连湘追问道。
“不必。”少年头也不回,冷冷一句。
连湘接二连三地碰壁,不禁有些着恼,待要发作,又不好发作,只好强压下恼怒。
又走了一阵,少年忽然回头,冷冷地瞪她一眼:“别跟着我,你听不懂是不是?”
连湘咬咬唇,终于忍不住回嘴道:“这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能走!”
少年目中冷色一闪,却不再说什么,转头径直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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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四散着清冷的光,映照着荒凉的郊野。地上,火堆里的火苗不时跳动。
郊野的夜,静谧无声,因为生了火,野兽不敢来扰,耳边只有夜风拂过枝叶的轻微“簌簌”声响,单调却祥和。
十一很喜欢独自一人在这样的地方呆着,偶尔来了兴致,还会跃到树上坐着,摘下树叶随意吹支曲子,听柔和的曲声袅袅娜娜地散在夜风里。
今夜,他呆在自己喜欢的地方,靠着树枝坐着,却没有吹曲的兴致。
他一向从容淡然,现下却少有地微皱着眉,他不过就是去客栈喝酒,随手料理了几个挡着他去路的狗腿子,为什么那人要一直跟着他,一直跟到现在,还赖着不肯走?
火堆旁,连湘抱着腿,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时偷看一下树上的人。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连湘暗暗咬牙,我是怕那群人追过来,才不能不跟着他,我都已经好话说尽了,他怎么就是一副丧声恶气的样子!害我赌气跟着走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故意走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我哪儿认得回去的路?天都黑了,我怎么敢一个人走夜路?
连湘暗自嘀咕着,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她打了个冷颤,忙移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坐下。她今日实在也是很累了,奔波逃跑,又连受惊吓,坐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皮发重,有些昏昏欲睡。支撑了一会儿,还是抵挡不住睡意,只好小心地侧身躺下,先休息一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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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透过树叶,十一立时清醒,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他动了动身子,轻巧地从树上跃下,目光不自觉扫过不远处的火堆。
那人侧躺在火堆边,还在睡着,似是睡得很熟。
十一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叫她的意思,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才走出几步,忽然顿住,回身走到她身边,俯身一探她通红的脸。
热意浓重……这下十一本来微皱着的眉顿时全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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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湘感觉自己好像被丢到了火炉里,全身热得难受,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无比。
正难受得想喊叫,背心忽然透进来一股凉意,流转全身,将热意缓缓驱出。
不再像着火一般热,但身子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虚软无力,懒怠动弹。
不知道睡了多久,连湘才挣扎着睁开眼睛,迷糊了好一阵,才瞧清楚自己正躺在床上,处身在一间简单的屋子里,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些嘈杂之声。
这是哪里?我不是睡在野外么?连湘勉强抬起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头,疑惑不已。
门声一响,连湘闻声瞧去,只见进来的是那个“极不好说话”的冷漠少年。
十一走进门,一眼瞧见床上那人已经醒了,便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粥碗放下:“吃!”
“喂!”连湘瞧见他放下粥碗就要走,忙开口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发烧了。”十一简单一句。
难怪我觉得像着火一样热,原来是发烧了……连湘暗暗想道,一时又有些后怕,幸好这人看起来冷漠,良心还是好的,没有把我丢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
“谢谢你啊。”连湘又小声道了一句谢。
“这里是客栈,你歇着吧,有事叫小二。”十一随口说完,便转身要开门出去。
“你就要走了吗?”连湘忽然莫名的一阵慌乱,脱口而出道。
“烧已经退了,休息一阵就可以走路了。”十一淡淡道。
“喂,你也太无情了,好歹好人做到底嘛,你救人救一半就撂开手了?”连湘嘀咕道。
“能走路了就回家去,一个女人在外面闲晃算怎么回事?”十一忽然冷冷道。
连湘脸上勃然变色,脱口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十一听她语带惊慌,不自觉回过头去,恰好瞧见她急急掀开被子查看,先是一怔,而后“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瞎子,瞧不出来么?”
连湘看见自己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十一不再多说,开了门就要扬长而去。
“哎,客官……”店小二恰好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端进去给她。”十一不等小二开口问,便随口道。
“是。”小二应了一声,见十一要走,忽然想了起来,忙道,“客官,你要是没什么急事,还是先别下楼了,楼下闹纷纷的在找人呢,怕是等会也要上来的。屋子里的爷不舒服,要是被打扰了怕是不好,你还是留下来照应着吧。”
“谁在找人?”十一不动声色问道。
小二压低了声音道:“还不就是李公子。说是昨儿个在客栈里被两个不识趣的人冲撞了,还打伤了李公子的随从跑了,李公子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把人找出来教训一顿不可。李公子家是大富人家,听说还跟京城里的什么御史大人有关系,在这儿没人敢得罪他……”
十一听完,神色不变,只是接过了小二手里的水盆:“你去忙吧,我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