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母,本该是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的,如今却是神志不清,发起病来状如疯魔,照顾自己都已不能,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风姿?心病还要心药医,这‘心药’却不可能再有了,难道还要他一直陪着耗下去吗?与其这样虚耗,倒不如我给你个了断,也算是……回报你曾经给予我的温情。
十一缓缓举起右手,掌指间是一枚尖利的金针,针上隐隐泛光,显然是淬了毒的。
那是一种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发疯的毒药,只要刺入“灵台穴”,毒药就能渗入脑中,就算事后查验,也验不出毒来。皇后本来就神志不清,就算发疯致死,也不奇怪。
十一神色冷漠,右手慢慢凑近皇后头上的“灵台穴”,露出金针,就要刺下!
猛然间,胸口莫名地一阵剧痛,似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心。
十一闷哼一声,右手蓦地丢开了金针,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身子无力地扑跌在床边,撞得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太大,皇后从昏睡中被惊醒,睁开眼睛便瞧见十一跌在床边,顿时大惊,忙坐起来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惊惶地连连问道:“翊儿,怎么了?怎么了?”
十一靠在皇后怀里,只觉得突然而来的心痛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吸了口气,坐了起来,低低道:“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皇后松了口气,定了定神,不觉失笑,慈爱道:“都这么大了,还会像小孩儿一样摔跤?”又拉着他四下打量,“摔痛了没有?”
十一怔了怔,他本是随意说个借口,却不料皇后当了真,一时心里竟有些泛酸,这种滋味实在陌生得很,他下意识地别开头去,低低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皇后温柔地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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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厉寒叩见皇上。”一个紫色官服的人影跪地行礼道。
慕容明昊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玉佩,开口道:“起身吧。”
厉寒谢恩起身,也不多话,直接禀道:“皇上,燕王旧邸有被人闯入的迹象。”
慕容明昊微微皱眉,缓缓道:“是什么人闯进去的?”
“奴才无能,没能见到是什么人闯入,但来人并无恶意,更像是……缅怀。”厉寒道。
“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么……”慕容明昊喃喃自语,神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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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明昊一身便服,站在京城东南角的那处荒废已久的宅院。
门上封条已被撕裂了,慕容明昊凝目一阵,缓缓迈上门前石阶。
“主子……”跟在他身后的厉寒犹豫着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无妨。”慕容明昊淡淡道,走到门前,亲手推开了门。
门内荒草丛生,了无人烟。
慕容明昊走了进去,四下瞧瞧,轻叹了口气,默默无语。
寂然无声中,似有一丝风过,厉寒突然喊了一声:“主子小心!”跳起身子扑了过来。
一声闷哼,厉寒的身子重重地跌在了地上,似是晕了过去。
慕容明昊神色不变,只沉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一面。”
半空中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黑衣人影骤然出现了眼前。
“果然是你,明琪。”慕容明昊看着来人,缓缓道。
“十七年不见,难为你还记得我。”黑衣人冷笑道。
“十七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慕容明昊盯着他,取出了一枚玉佩,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枚玉佩,是不是你放在盈月宫里的?”
“既然你已经站在这里等我了,又何必多此一问?”黑衣人“哼”了一声,不屑道。
“好,那我问你,”慕容明昊沉声道,“翊儿在哪里?”
黑衣人冷冷一笑,不答反问:“慕容明昊,这失去亲人的滋味如何?”
“明琪,你我之间的恩怨又何必牵扯到孩子身上?”慕容明昊沉着脸道,“你已经让我和盈月痛苦了十七年,还想如何?”
“说得轻巧,你们就是再痛苦几十年,也不足以平我之恨!”黑衣人狠戾道。
慕容明昊闭了闭眼,似是有些疲倦,缓缓道:“当年是你爹狼子野心,我没有做错,甚至不顾劝阻,私下放过你,你……你凭什么恨我们?”
“一派胡言!”黑衣人的声音蓦地变得尖厉,“分明是你手段卑劣……本来成王败寇,那也罢了,但你却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明琪,当年之事你并不知晓内情……”慕容明昊盯着他,“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我做个了断!但我只望你先告知翊儿的下落。”
“你儿子的下落?”黑衣人忽然冷冷一笑,“他死了!你这辈子也休想再找到他!”
慕容明昊脸色铁青:“你杀了他……不,若他已经死了,你何必还把玉佩送回去?”
黑衣人古怪一笑,缓缓道:“你果然还是精明得很……也对,这么好用的工具就这么杀了多可惜。放心吧,慕容明昊,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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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中,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站在御案边伺候着,心里暗自忐忑。
几日前皇上私下里微服出宫,也没让他跟着,但回来后,显然心绪不佳。可惜他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敢乱说话,只能提着一颗心,不时偷窥龙颜,察言观色。
慕容明昊正在批阅奏章,忽然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一份奏章迟迟没有下笔。
太监总管犹豫了一下,拿起一边的参茶,低声道:“皇上进些参茶吧。”
慕容明昊揉了揉眉心,没有接过参茶,却开口道:“又到了今年祭天的日子了?”
“是,”太监总管赶紧应道,“下个月初一,还有小半个月。”
“礼部上奏,说是祭天的一应事宜都已备好,只是在旁敲侧击地问朕,今年皇后可否参加祭天。”慕容明昊皱着眉,“他们这是在说,皇后的病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