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问完，十一便已懂得她的意思，道：“她只是普通人。小时候……有一回我心情不好跑了出来，乱走到了这里，杨婶婶收留了我，后来，我也时不时地找她说说话。”他说着话，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缓缓道，“也就只有在这里，我可以像个普通孩子……”
连湘看着他，心中莫名地一酸，他从小就不知道爹娘是谁，寄人篱下不能像个普通孩子那样快活，如今虽然找到了生身父母，但他还是注定不是个普通人。
如今，还有当年燕王谋反之事的疑惑，燕王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被……
她忽然伸手握住十一的手，认真道：“我们再去好好查查，我相信，皇……不会冤屈好人的。也许是真有其事，也许是有误会，总之一定是由来有因的。”
十一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勾起嘴角：“谢谢你，湘儿。”
“来，来，好吃的来了。”杨婶婶从厨房里出来，端了一个大盘子放在桌上，笑道，“十一以前最喜欢吃这道竹叶鸡了，来，快尝尝，看味道有没有变，连姑娘，你也试试。”一边说着，一边揭开盖子，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好香！”连湘眼睛一亮，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赞道，“好浓郁的竹香味，鸡肉也又香又嫩的……杨婶婶的手艺真好！”
“那是自然，”十一淡淡一笑，招呼道，“婶婶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杨婶婶依言坐下，三个人围桌而食，一派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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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扰了杨婶婶一顿饭食，十一才带着连湘告辞。
杨婶婶送了出来，拉着他们的手嘱咐了他们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他们。
走出巷子，连湘还看着十一道：“杨婶婶真是个好人……对了，她知道你……”
“她只当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十一淡淡道，“也幸亏她住得偏远，我也并不常来，才没有被人发现……否则，只怕我会害了她。”
连湘默然，拉住了十一的手，微笑道：“别担心，老天爷会眷顾好心人的。”
十一也笑了笑，道：“天色还早，我们再到别处逛逛。”
两人漫无目的地游逛，看百姓熙来攮往，只觉得格外平静。
走了一会儿，连湘忽然“咦”了一声，目光定住：“这里居然也有‘漱玉阁’？”
十一目光转过，心中微微一动，云州算得上偏远，寻常百姓哪里买得起这些富丽闲妆？这漱玉阁主应当是个很精明的人，怎会在这里开了个店面？
他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我们去瞧瞧吧。”
两人走进了“漱玉阁”，只见店里虽有几个人在走动，但比起当日淮城“漱玉阁”里人来人往，嘈杂喧闹的盛况，还是冷清得多了。
两人走近摆放着玉器的架子，细细打量，这里的玉器，居然也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两位客官，可有看到中意的？”店里的伙计赶过来招呼道。
“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十一忽然开口问道。
伙计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十一，才小心翼翼道：“东家在这儿开店有一年多了，两位客官……面生得很，可是外地来的？”
十一顿了顿，连湘机灵地接口道：“有几年没回来了，看到这儿新开了店才进来瞧瞧。”
“那姑娘这是进来对了，”伙计展颜，殷勤道，“我们这儿的玉器每一样都是珍品，瞧姑娘这通身的气派，非得这上好的玉器才配得上姑娘，姑娘不妨多看看？”
连湘淡淡一笑，道：“你倒是机灵，有你这样的伙计在，你们东家大可以放心地在家高枕无忧，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每天都过来守着店铺了。”
“姑娘夸奖了，”伙计嘿嘿笑道，“我们东家事多，是没法常来。”
连湘随手拿起一支玉钗细看：“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啊，只怕也不便宜，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说着话，她又转过目光，“伙计，这云州难道有很多大户人家么？”
“好东西碰上有缘人，才是相得益彰，也未必都要用银钱来衡量。”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十一早已循声看去，只见来人一袭青袍，约摸而立上下，说话间神态亦是从容不迫。
那伙计见到来人，眼睛一亮，忙招呼道：“东家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人淡淡一笑，道：“幸得我今日有暇过来，否则就得让你怠慢贵客了。”
“啊？”那伙计被来人说得一愣，不解地挠了挠头，“小的……”
“去忙别的吧，”来人遣退了伙计，转向十一和连湘，拱了拱手道，“在下付东，不想在这儿能再见到两位。”目光忽然转向连湘头上戴的并蒂莲花玉簪，轻笑一声，道，“这支‘青丝雪’，果然与姑娘极为相配，美人如玉，古人诚不欺我。”
“你就是漱玉阁的主人？”十一忽然开口问道。
“公子以为呢？”付东没有直接应答，反问了一句。
十一眉头微皱，付东已接道：“当日在淮城，付某本想瞧瞧是何人有如此巧思和魄力，只可惜琐事缠身，公子偏又来去匆匆……不想今日倒是碰得凑巧。”
十一顿了顿，道：“不论如何，还是多谢阁下馈赠。”
“漱玉阁本就有言在先，玉簪是公子自己赢得，不算在下馈赠。”付东淡淡一笑，还想说什么，忽然顿住，低头连咳了几声，才抬眼道，“抱歉得很，今日有幸遇见两位，本该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可惜在下风寒未愈，不敢唐突了两位。”
“无妨，”连湘忙接口道，“付东家客气了，如今时气不好，多保重身子。”
“多谢姑娘。”付东拱了拱手，“那么，两位请自便，付某先失陪了。”
“东家，东家，”伙计忽然匆匆奔过来道，“夫人来了。”
连湘闻言，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款款走了过来，一身青色袄裙简单雅致，头上只戴了一支翡翠玉钗，衬得她的面容格外秀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