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男子已被两个侍卫押在虎头铡刀前,颓弱的身体显然毫无反抗之力。所有的人都望着他,等待血溅横飞,头颅离身的那惊心一刻。
可是,男子的头仍高昂着,眸子有几分倔强,嘴角轻曳出一丝浅笑,几分眄视人群的从容。
臭小偷,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硬气,不知道谁在人群里高嚷了一句,附庸的人当场也骂了起来,竟然还有人朝他扔东西的,有人往前冲去,想朝他吐口水的。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眼见行刑的时候快要到,侍卫忍不住四处走动企图阻止骚动的人群。突然天空纷纷扬扬地飘下了无数帛色的银票状纸片,只听到有人在人堆里大喊:“钱!快捡钱啊,都是死犯的钱,不要白不要啊!”
“哄”人群顿时极度混乱,大家推推嚷嚷,左扑右抢,“捡钱啊,不要白不要……”有人不断地奔走喊着,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嘭”几道巨声在空中和左右几处猛然四响起来,浓厚的白色粉雾随即飘散出,到处飞扬笼罩着整个刑场周围,三步之内,几乎是谁人也看不清。
乌向云一看,是时候了。使开遁影身法,迅速地跃入场中。“走!”一把挽起倒地的男子。那男子一开始就感觉到事态颇有异常,被她一拉就全然明白,颤抖着双腿勉强站起来。“姑娘,请扶在下一直往东走,在下有藏身去处。”
他们俩人迅速钻出混乱的人群,跌跌跄跄地一路往帝都东首奔去。哎,这个男人可真重,看上去并不胖啊,她扶得腰酸背疼,但丝毫也不敢松懈。背后响起了侍卫的呼喊声,她边跑边拼命拍着沾到的白尘,心急如焚,加重了手上的劲道,催起元真扶着他疯了似地往前狂奔。
听着身后传来侍卫们甚密的脚步声,她急得冷汗直冒,心跳如狂。瞥见路边有个六旬老汉正在卖鸡,几步走过去,一把提起鸡笼倒了过来,几十只鸡逃出了笼子四处跑开,卖鸡的人咕哝骂着,狂奔去各处围抓。
她赶快把草编的鸡笼调转过来,罩在那男子身上,又捞起老头放在一边的蓝色汗巾裹上自己的头,装样作势整理着摊位。才过半分钟,身后传来侍卫们的“嗒嗒”的脚步走过,她松了口气抹了一把汗,好惊险啊。
他们继续一脚高矮,迈着艰辛地步子狂赶,还好过了两个路口后,绕进的都是一些末枝小巷,少有人迹。终于,男子在一栋红黑相间的两层小楼前停了,走到门口长短不一轻叩几下。
门吱呀地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看到来者,脸色大变,迅速把他们迎了进去。小屋前院春意盎然,银柳迎春婀娜招摇,不过乌向云实在无心多看,一个大男人的身子还有一半搭着自己,再不停下来,她真的也要瘫掉了。
进了厅堂,把他放在屋里的软塌上,乌向云倒进一边的木椅上直喘气。
“净儿,小六他们呢?”男子扶着胸口问道。
“他们出去劫法场了!”
嗯?看来不用我出手,也会有人救他噢,乌向云扯了下嘴角,不过,反正我救人只是为自己心安。
“这位恩公请问尊姓大名?”男子转过来,跟她说着,做了一礼。
我叫什么呢?现在可是个男人,她想了下说:“不用客气,在下西言。”
男子对着净儿吩咐:“你去把我们族里的密丸拿出来。”又对乌向云说道:“西兄弟,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请接受在下的赠物,还有这个令牌。”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铁牌子,与净儿拿来的一个红漆盒子一起递了过来。
“噢,不,不。”乌向云摇着手,这人送令牌,怎么象在发扑克牌,那令牌我已经有一块了,要那么多,还能当饼干吃吗。不过,净儿接手,一把塞进她怀里,说道:“西大哥,你就别嫌气了,我们的东西在江湖上,还能值几个钱。”
折腾了大半天,又是跑又是扛的,她已经身心俱乏,而且身上还一股难闻的鸡骚味。也不再多作推让,就道过谢接下,跟他们辞了行,慢慢走回客栈。
远远地就看到一队侍卫从一家客栈里头走出来,她思忖着,这人救得倒不算困难,虽然没有人看到是我干的,但是真的追查起来,还是留下了太多蛛丝马迹,实在需要小心为妙。缓缓地边走着,边嘴里默念着心经,进了房间手脚并用,赶快换了身衣服,把脸洗好重新装扮了下。
一边打理着包袱,打算马上就出城去。突然听到一阵急急的敲门声传来,“是谁?”她沉声问道。
“开门,军爷要查房!”一个男人粗暴的嗓门传来。
她看了下自己,已经收拾妥当,“吱”下开了门,心里暗道,闲定!
门口站着三个侍卫,领头的那个一脸黑胡子,跋扈傲气的样子,看了她一眼,哐地踢了门大开,走了进来,在屋里四处看着,问到:“这里,就住你一个?”
“是的,军爷。”她压着男声,淡淡地答道。潼文宫的兵士不咋滴呀,一幅仗势欺人的嚣张样子,看来平日管教的不够严格。
“你们俩,搜!”黑胡子手一挥,后头那两个侍卫冲进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神经病啊?搜个大男人连床头柜也要看,难道他们是来抓鸡鸭猫狗的吗。乌向云望他们一番折腾,不作声,只希望他们看完快点离开。
黑胡子看着手下搜到两手空空,又扫了一眼乌向云,说到:“你,是干吗的?”
“回军爷,我是来帝都探亲戚的。”
“噢?”黑胡子疑虑地看着她,又望了望眼前的包袱,沉吟了下,对侍卫说到:“去把她包袱打开。”
乌向云从容的表情冻结了,糟糕,那套衣服刚换下来,上头的污迹根本没时间清理,都塞在包袱里。如果拿出来细看,真是证据确凿不打自招,这下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