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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

1987年,我考上大学那天,我的表弟得病了,得了精神病!他独自坐在楼顶的阳台,大声唱歌!他没有考上大学,他是我姨妈家的骄傲,他帅气,有才,小学时他的书法无人能比。

我考上大学,对于表弟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我小学四年级没有毕业,12岁只身一人在陕北黄土高原的剧团生存,通过自学,竟然能考上西安美术学院?我的表弟,父亲是语文老师,母亲是数学老师,有吃有喝,在西安有家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学,初中,高中一一按部就班的读完课程,然而,竟然没有考上大学!不可思议!

他是姨妈的最爱,姨妈每年的鸡蛋全给了他,煮熟,让他悄悄拿到教学楼的犄角旮旯偷吃,犹如是偷来的鸡蛋!不让我发现!从我俩分开以后,他就在姨妈的保护下,犹如温室的一朵花朵,从来不会让风雨打到他的身上!

他唯一的缺点是爱睡觉。我从外县坐长途汽车到了姨妈家,中午十一点半了,他没有起床!我惊讶于不知所措!

我在上大学期间,每个星期天都要回到姨妈家,因为我无家可归。也是因为要送表弟去医院看病打针。清晨,五点,我用自行车把弟弟带上,沿途的扫大街的人,拉冬瓜的大爷,就这两个人。昏暗的街灯,总照不明我弟前进的方向!

在精神病医院里,小姑娘在墙上倒立,小伙子说着相声,老爷爷望着你,盯着你,直到你自己心发毛!

给弟弟打了针,服了药,我带他回了西安集贤巷小学。

第二次见到弟弟,姨妈说让我带弟弟去美院玩。在美院,弟弟画了一张静物,出奇的好!他像极了梵高!无师自通!但是,他在美院的院子又开始了唱歌!我知道,又犯病了,便急急忙忙带他回家了!

第三次见到弟弟,是在我新买的商品房,遇见姨妈,她神色紧张,匆匆走了,说小正在我的家附近一个疗养院里!我去了那个疗养院,大门紧锁,不得探视!从门缝里看见一个个小房间门口都站了一个人,嘴里个个说着神曲。我流着眼泪,极度紧张的走了!

不想,竟是永别!

几个月后,弟弟病重去世了!我的弟弟就这样悄无音讯的去了!

上天如果可能,让我去替弟弟去死,换回他,我姨妈家的最帅最有才的小正!

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在阳台养花,怎么也养不活那个爬墙虎!看到小区路边的爬墙虎一如大树一般的茂盛,我明白了,原来,花草需要风雨,人也一样需要风雨!弟弟就像是阳台上养的花草,没有风雨,没养活!

我没有人管,漂泊一如路边的爬墙虎,竟然茂盛的生长!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材!

为了纪念弟弟,姨妈把他的一件红色的皮大衣给我,我每年在过年的时候穿上,在街道书写对联,就像弟弟复活了,在写毛笔字!

我会永远用写字来思念弟弟,来再现弟弟的书法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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