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绕城高速内环线南收费站,林宇和大彬两位精英战警分别带领着两个小分队成员在这里已经连续守卡好几个昼夜了。
他们的主要任务,除了对往来的车辆进行盘查和对驾驶人员进行体温检测,还要对经过的市民开展疫情防控宣传教育。虽然已经是2050年,科技和教育都在飞速发展,一个甲子前,被当时的社会学家普遍预测高素质的那一代80后现在都已经七老八十了。但遗憾的是,社会上的人还是有好人和坏人之分,还是有深明大义者与作奸犯科者之别。
由于这个话题太过宏大,林宇也是想不明白。大概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社会的存在吧,有社会,就会有相应的组织和管理。
林宇多少学过点社会管理学,他平时忙于搞那些重特大案件,其实是很少有时间跟社会上普通的人们打交道的。
最近这几天,他带领着队员们守在卡口一线,接触的人倒是很多。也令他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这个城市里绝大多数的人们,在面对疫情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拼搏、坚韧、善良与无私。
“众志成城,共同抗疫”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有的人见中午天气炎热送给他们一瓶水;有的人放下一袋口罩,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还有的人隔着汽车厚厚的玻璃窗,向他们敬礼...
这些善良、可爱的人们在与医生、警察、环卫、消防、物流、防疫等各行各业的工作者们一道,不断扩大防疫宣传,凝聚战斗力量,积极配合检查工作。人们守望相助,成为了疫情期间,这个千万规模人口城市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01、01,你负责的B区12点钟方向,高度500米,距离2000,下来一个地效飞行器,注意核查登记。”
“01明白”。
无线电对讲机那头,大彬接到林宇的提示,回答得干净利落。没等飞行器落到地面,就已经带着队员早早等在那里。
“我说大兄弟,汉城警队执行公务,请你出示身份信息,这是要干啥去?”
大彬老家东北,考大学来了汉城,本身就生得人高马大,目测要比1米75的林宇高上将近1头,国字形的四方大脸上青春时期所起的痘印估计是下不去了,再加上一口标准的东北话,自带一种令人心悦诚服的神奇气质。
“呦呵,怎么着?公然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啊?这是法制社会!”一个豪横的声音,不屑地从地效飞行汽车内传来。
这台车玻璃膜贴的极厚,如同墨镜一样的颜色,普通人是很难透过车玻璃看到车内的情况的。
可是大彬他们的警用装备早已经更新换代了好几茬,现在穿戴在身上的一套家伙什,可不光是看上去酷酷的能够招来小女生尖叫的摆设,最重要的是功能上的提升。可以毫不夸张地讲,这玻璃车膜在大彬警用头盔专属护目镜的透视效果下,跟空气一样。
车内一个脖戴金链、梳着中分的男子,正皱着眉头隔着玻璃冲他不满。大概是因为副驾驶还坐着个浓妆艳抹看不出年龄的“粉黛佳人”,这豪横男子明显有点反应过度。
“咋的,喝了?”这是大彬在内心里的第一反应,不过他却没这样说。
其实,这种情况大彬和林宇他们最近偶尔遇到过几次了。自打2045年,特巴拉汽车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宣布人类第一款民用地效飞行汽车投入市场以后,虽然具备了实际应用和小规模生产的能力,但是昂贵的价格毕竟还不是谁都能开的起的。能第一批吃到螃蟹的人,可不光是要有一个敢开着汽车上天的胆子,最重要的是得有钱呐。
当然,华国联邦对这类民用地效飞行汽车的注册和管理也是十分严格的,对申请驾驶员的固定资产情况、个人征信记录以及近5年交通违规情况都有严格的要求。除此之外,还要考取专门的飞行器驾驶执照。
这个就有点类似于大疆无人机在40年前刚刚诞生时候的设定了。同无人机一样,地效飞行汽车在运营方也需要依照所在国的法律,对每一辆地效飞行汽车进行编号和后台管理。按照出厂原始程序设定,只要是飞行汽车进入国家管制空域,就会自动下降高度至地面,无法继续起飞。
与无人机略有差别的是,地效飞行汽车限高在120米至500米之间,正好与目前市场上主流的无人机飞行限定高度30至120米拉开了不同的空间层级,确保了飞行安全。
按照汉江市交空管理局的统计,截至2050年1月,汉江市实有地效飞行器注册驾驶员2000余人。而这2000余人中,可以保证的是,个顶个的非富即贵。比如,像大海那种创业年轻人赚到人生第一桶金,买个地效飞行汽车,圆一下男孩子儿时的玩具梦的人,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大哥,你这是地效飞行汽车,飞行高度1000米以下,速度小于200公里/小时,典型的“低慢小”,依据《华国联邦交空管理法》第15条第二款之规定,现在,我依法要求你立即停车配合检查,出示身份证件,否则后果自负。”
大彬也不废话,执法指令报得干净利落。那张国字大脸,迎着早上八点钟的太阳,给人带来一种颇为庄重的感觉。
“行、行、行,我配合、我配合。”那位梳着中分、脖戴金链的豪横男子态瞬时间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前后的反差之大,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很快,豪横男子配合大彬接受了防疫宣传和核查登记工作,一边说着“我立刻带着女朋友回家减少出门,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一边发动汽车,一溜烟跑了。
和往常一样,天色很快黑了下来,按照规定,今天晚上这班由林宇带领自己那组队员接替大彬的白班组,这样大彬那组就可以暂时从岗位上撤下来,在不远处临时搭建的警务岗亭内原地休整,以待明早继续上岗执勤。
二人本就是同一个办公室吃住的默契度超高的灵魂战友,多年来出生入死,身经百战,工作衔接配合方面堪称顺畅至极,无缝对接。
晚上20点,夜幕已深,日间的车流逐渐褪去。
“看来,最近这几天封城效果逐渐显现了,现在出入城的车也来越少了,连市民们也都在号召下自觉减少了外出。”大彬和队员们蹲在警务岗亭外面,一边吃着快要凉掉的盒饭,一边聊天。
“是呀,现在即便是联邦不号召,绝大多数市民也都能自觉戴起口罩,毕竟病毒来势汹汹,人们还是有这个认识的。”一个队员接话道。
这时,趁着夜色,一辆小汽车缓缓停在了警务岗亭附近。车门打开,下来一对戴口罩的母子,那女人整个包裹在一条长款羽绒服中,看不出年龄,可是身边领着的小男孩倒是8、9岁的摸样。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还没等大彬口中“帮助”两个字说出口,这女人领着孩子,把车里的一大堆热奶茶、汉堡、姜糖水拎下来放在警务岗亭门口,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队长,这大姐好像昨天也来过,也是二话不说,放下东西就走。”一个队员赶忙向大彬说道。
“我昨天还让她留下姓名,可是她只是摆摆手,说‘夜间气温低,你们别着凉了,执勤多注意安全!’”另一个队员补充道“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等一下,大姐,请等一下”这时候,林宇也早就发现了这对神秘的母子,机警地跑了过来。
“大姐,昨晚我从岗位上撤下来,也是这个时间,您也是送来一大堆热气腾腾的吃的和喝的东西。这几天我一直留意,您天天晚上来,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但是,现在疫情期间,您带着孩子,不方便,还是...”林宇话音未落。
“嫂子!”
不知道是哪个队员一眼认出了这个神秘的女子,惊呼道。
几个年龄较大的队员也一同围了上来
“嫂子”“嫂子...”纷纷叫道。
女子摘下口罩,眼里瞬时泪如雨下,在夜晚的冷风中,整个人竟有些站立不稳,幸亏身边的男孩手里牵着妈妈,旁边的队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这对母子。
“原来是罗队家嫂子,嫂子好!”林宇和大彬这时才恍然认出这位神秘的女子,竟是半年前因为癌症倒在工作岗位上的,上一任巡组警务小分队队长罗彭的爱人。她手边牵着的可不正是小罗彭!
罗嫂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用眼皮挤掉眼角的泪水,深吁一口气,缓缓道:
“今年是老罗走之后的第一个春节,总感觉家里空荡荡的缺点儿啥,就不由自主地拿出了老罗生前留下来的手机,还点开了微信里的朋友圈,满屏都是你们风餐露宿在抗疫一线坚守执勤的照片”,她强忍着泪水继续说道:
“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也在这里吧,跟你们站在一起!”
这一番朴素深情的话语,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那一夜,月黑风高,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林宇只觉得连日来守在这里的疲惫感觉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浑身重新充满了热血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