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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缘字难解

堕落街并不大,从街头到巷尾,也就住了几十户人家。而就是这样一条不大的街,每到了晚上便车马如龙,人流如梭。

而出现这种奇怪的情况,自然是有原因的。堕落街有着整个长安城最大的青楼,***。而且最近***里来了个据说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所以但凡是家里有些薄资的,只要一入夜便争相往堕落街跑。

也不怪这些人,自从百花楼的柳无颜突然人间蒸发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那等绝色女子了。

不过,寻常百姓家也只能把此事偶尔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谁也不敢真的跑去***一窥究竟。毕竟自己的钱可都揣在老婆口袋里,一个溜神,可是要面壁思过滴!

夜刚入幕,堕落街上便已经挂起了一排排的大红灯笼,加上路边小贩倒的卖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不时从青楼里飞出的一两只莺莺燕燕招袖扬帕,颇有纸醉金迷,浮生一梦的感觉。

今夜的堕落街似乎更热闹了,人流湍急,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还不时伴着女子的惊呼声。

“疯子啊疯子!”不知有谁喊了一句,街上的人都一致的把目光聚集在街道中央一个褴褛的身影上。

穿梭在人群之中,黑衣男子追逐着每一个白色的身影,一一托起她们的下巴,认真地看,然后又失望的摇了摇头。

“你到底在找谁啊?”有胆大的路人同情的看向那个状若疯癫的男子。

“估计又是被哪家的红牌给甩了。啧!啧!年轻人想开点。”也有喜爱看热闹的人,幸灾乐祸的道。

黑衣男子显然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有些凌乱的头发披散在额间,那微启的薄唇之间,缓缓地吐出一长串绝望的声音,“不是,不是,都不是..”

阳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近似疯狂的眼睛,原本看热闹的路人在看到那双红的双目后,无不惊恐的无法动弹。

他不是死了吗?一处卖绢帛的摊位前传出一声轻呼。隔着精致的绣花绸缎帘子,赵采萱坐在轿子里,诧异的张大了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死死的盯着那张颓废的俊颜,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身边。

匆匆跳下轿子,她忍不住朝他的背影大声叫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认识我了吗?”

黑衣男子的身子顿了一下,缓缓的转过身,失去焦距的眼睛看向那张艳丽的容颜。

他愣了愣,一行清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下,“不是,你也不是!”

赵采萱的心蓦地被揪紧,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我知道你在找谁。我也知道她在哪里。”

“言儿,你知道言儿在哪里?”原本狂乱的眼睛里逐渐露出一丝清明,他欣喜地抓着赵采萱的肩膀摇晃着,一脸希冀。

“跟我来。”赵采萱拉过他的手,吩咐小厮抬着轿子先回去,然后牵着他往人流稀少的地方走去。

没想到,我争了那么久,抢了那么久,居然连目标都弄错。苏挽言啊苏挽言,你做的可真是滴水不漏。我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出你和他的之间的关系。赵采萱此刻的挫败感空前绝后,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在自己身旁,她势必要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

一路上,黑衣男子任由赵采萱牵着,只是口中一直重复地凄凄唤着一句话,“言儿..言儿在哪里?”

听的越多,赵采萱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几乎是泪流满面。即使是身边这个男人,间接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可是面对自己的心,她还是无法恨他。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也许这是上天赐给她的一个机会。当赵采萱看到李翌空洞的眼神时,感受到他近乎空白的记忆时,她喜出望外。

不管你们曾经如何,以前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属于我的。这个希望一萌芽便在赵采萱心里疯狂的生长起来。

百花楼里,那些个红肥绿瘦在见到她们的新晋的当家花旦领着一个蓬头垢面,与乞丐无异的人进来后,一个个从椅子上惊跳起来。

“我说采萱姑娘,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带了个乞丐回来。”那说话的姑娘穿着粉色的纱裙,微露香肩,拿着手帕上下扇了扇,皱着鼻子,一脸的鄙夷。

在这百花楼里,哪一个不是善妒好嫉的主,这些人早已经对抢尽她们风头,还嚣张跋扈的赵采萱恨得牙痒痒,逮着机会还不得好好耻笑她一番。

“他不是乞丐!”赵采萱一声暴喝,立刻止住了那些人的议论。

“言儿..言儿..”黑衣男子仍旧恍惚着自言自语,这一举动立刻又引起了另一波狂笑呓语。

“瞧瞧,他原来真的不是乞丐,而是疯子。哈!哈!”这笑声比之前的更加肆无忌惮。

听到那些刺耳的笑声,赵采萱整个人如拉紧的弓弦,浑身散发着一股肃然之气,目光似毒蛇般咬住那些轻蔑的面孔,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叫你们给我闭嘴!”

吼完后,她拉着仍旧一脸恍惚的黑衣男子,正准备上楼,却迎面撞见了孙如玉。

百花楼头牌的位置被赵采萱抢走,孙如玉早已对她心怀嫉妒。此刻见她带着一个疯子在身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可巧,惊得她几乎魂飞魄散,舌头也开始打结,“武..武..”

从孙如玉脸上惊恐的表情,赵采萱看出了些许端倪,显然是认出了他便是已经死去的武承王李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就这么溜走,她冷冷的蹙眉,不悦地推开孙如玉,用着只有她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你若敢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孙如玉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听到赵采萱的话,顿时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攀着楼梯的指节已然泛白。

见威胁起到了效果,赵采萱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孙如玉才牵着记忆全无的李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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