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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虚此行

白云深处,只见一座精致的道观在山峦中若隐若现。

白云观虽然长在白云山巅,但因为山上多奇珍异石,山林密布,风景奇骏之余,又透露着几分神圣之感。所以虽然道观庙宇多如过江之鲫,白云观却一直香火鼎盛前来拜师学艺,潜心修道者层出不穷。

现任观主云游子更是一位颇具神秘色彩的人物。即使是观中的弟子也不是每日都能见到他的。相比其他道观的观主每日坐禅修道,云游子更热衷于做一只闲云野鹤,时不时的就下山救济百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作风反倒成了百姓对仙踪缥缈的最佳诠释。

无形之中,云游子俨然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噹-噹-”几声浑厚的钟声在长白山上响起,唤醒了还在沉睡中的人们。不多时,便有十几个着青色道袍的人结伴出现在空荡的青草铺成的磐石上,开始了早上的课程。

早课已进行了一半,云游子才迈着虚浮的步子姗姗来迟,看到一干弟子们认真的态度,他不由地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长须,笑容欣慰。

逡巡了一圈,云游子扬了扬白眉,正在想怎么会少了一个人时,却见弟子中最调皮的那个从拐角处跌跌撞撞跑过来,口中念念有词。

“师傅,他在外面跪了两天两夜了。再跪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小道士第一次见到如此固执的人,头疼的同时不免也感到震撼。

拂尘轻轻飘动,云游子若有所思的对着长空叹了口气,“冤孽哟冤孽!”

听到那声轻叹,小道士知道云游子心软了,便一脸欣喜地跑了出去,通知守门的弟子打开门,放那人进观,而自己便执着拂尘恭恭

敬敬地守在门口。

话说,这人便是惊鸿,当日所苏挽言所托,抱着一线生机,他连夜赶路,终于在三日内到达了长白山,岂知云游子死活不肯见自己。无奈之下,他只好以性命相要挟。

站在门口,惊鸿看着蒲团上入定的老人,鹤发虚颜,即使不动,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息,不由得生起一丝自卑之感。

惊鸿把手伸进怀里,正要掏出苏挽言交给自己的那只鸢尾钗,却见云游子的眼皮睁开了一线,正目光矍铄地看着自己。

“不必了,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声音渐渐淡去,云游子神情淡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从少年那冷静的眸光中,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闻言,惊鸿暗自心惊,忖思这老道确实厉害,便依言把已经拿出来的鸢尾钗又放进怀里,双手一和,跪倒在地,“请道长大发慈悲,救救我家王爷。”

七尺的男儿,居然流下泪来。

“年轻人,前尘往事,不可太过执着,一切要顺其自然!”云游子静静的看着地上的黑色衣衫的少年,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在云游子目光炯炯的直视中,惊鸿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什么叫顺其自然,我只知道,他不能死。”

云游子看着他,淡淡道:“今世的结束只是来生的起点,你又何苦逆天而行。”

眼神微变,惊鸿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轻声道:“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前尘往事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即使每每想起那些恐怖的经历,心中还是会忍不住颤抖害怕,但除了他,这一生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如果不是他,也许自己早已成了一堆枯骨。在那一瞬间,惊鸿更坚定了不能放弃的信念。

见云游子那端毫无声息,惊鸿眉头微微一皱,冷冷地道:“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为何见死不救,难道道长你只是欺世盗名之辈?

山间的雾气渐渐浓郁,从低处仰视,整座道观似乎漂浮在云端的。让身临其境的人如置身仙境。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地上跪着的少年心急如焚,而端坐在蒲团上的云游子却是纹丝未动,径自闭目养神。

也许是站的久了,守门的小道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手上的拂尘也紧接着应声落地,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暗骂了一声自己手拙,小道士匆忙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拂尘,轻轻掸去上面沾染的些许尘埃,正要观察是否有人注意到刚才的一幕时,他惊讶的发现原本缭绕的云雾竟在刹那间退了个干干净净,整个道观恍若明镜般澄澈见底。

未待他张嘴惊呼,众人耳边已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叹息。

云游子站起身,沉呤了片刻,叹道:“罢了罢了。老道是不会随你下山的,不过,我可以指点你一个地方,是生是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说完,云游子给了惊鸿一个锦囊,便闭上眼,不再言语。

惊鸿愣了一下,明白云游子是在间接巍峨自己指点迷津时,顿时面露喜色,立即拱手道:“谢道长救命之恩,他日惊鸿定当报答。”

清风拂过,小道士手中的拂尘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云游子的指间,背转身,云游子轻轻甩了下拂尘,御风而去。

还是小道士最先明白过来,踱步到惊鸿旁边,提醒他,“施主,快些下山吧!莫要耽误了行程。”

再一次跪在地上,惊鸿重重地叩了下头,却没有说话,起身后便头也不回了往山下冲。有些瘦削的背影,在青山绿野中上下翻飞,宛若一片秋毫。

一晃眼,已是日沉星移,夜幕上是无数的星云,闪烁着缤纷绚丽的光芒,十分美丽,十分神秘。

官道上冷冷清清,灯火尽无,一种说不清的萧瑟。惊鸿骑在马背上,目光直视前方,静静的任马蹄飞扬,什么也不敢想。

一来一往,已耗尽五日时间,他害怕回去见到的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想起云游子交给自己的锦囊,说是好奇,还不如说是他不放心,他腾出一只手,把锦囊取出来放在马背上展开,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看。慢慢地,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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