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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狭路相逢(下)

穿过长廊,李元宏默不作声的走着,看着身边女子一脸怒容,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被那秦风气怒了?”

“这般欺世盗名之辈,如若让他见着了无颜,岂不玷污了她容貌。”说完,惊觉失言,蓝衣女子微微皱眉。但见身后之人谦恭有礼,应是正人君子,语气放柔,“李公子唤我林茹便可,以公子的涵养自不是那下流之人。”

下流?李元宏讪笑一声,摸了摸鼻翼。这不是拐着弯骂我,若是骗人便是下流了吗?

又走了一段路,上了一段楼梯后,林茹才在走廊最靠里的一间房前停下,她兰指轻叩门扉,语气里充满了警告之意“无颜,我把人带来了。”

李元宏正自思考里面会是怎样一个女子,顷刻,便听到一道低不可闻的女声传出,“姐姐,进来吧。”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茹在前面提醒道:“公子请进。”

一进屋,便闻到浓浓的檀香,充满了整个屋子。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六曲的织锦屏风,框为红木制,屏座镶绦环板,绦环内雕拐子纹。卷云纹披水牙,其正中浮雕兽面纹。屏心以染牙、镂雕、镶嵌等工艺饰仕女戏春戏图。此屏制作精细,间接地看出购买此屏风者的艺术涵养。

“公子稍等片刻。”林茹说完便走到屏风之后,隐隐可见人影浮动。

在林茹的示意下,李元宏坐在了一张放着美酒佳肴的桌前。他也不客气,悠然地端起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啜饮了一口,意料之外的居然是米酒,入口甘甜,纯纯的米香在口中,鼻中不断翻转,让人意犹未尽,回味无穷。他忍不住倒了第二杯。

林茹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卷画布,放在李元宏身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身后的人说:“这位小哥,烦请跟我出去。”

“可是我家公子...”小顺子不安地瞅了一眼李元宏。

“小顺子去外边等着吧!”李元宏不以为然的吩咐,也不理会小顺子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放的画布不知何意。心中好奇顿生,放下手中的杯子,他缓慢展开了画布,俨然是一副水墨画。一朵兰花孤傲的绽放于寒风之中。再无其他。定睛再看,确实再无一物。画面空荡的触目惊心。

琴声乍起,李元宏暂时放下心中正在进行的思考,细细听了下去,感受着琴音所带来的意境,慢慢的竟闭上了眼。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琴声,连呼吸声也好似消失了。

屏风后,柳无颜看着那一丝不动的身影,露出了浅薄的笑意。忽然加快了手指拨动的速度。宁静的氛围也跟着转变,慢慢变的紧张起来。

琴声如青山绿树旁的潺潺小溪,如悬崖峭壁上的淙淙飞泉,又如宽阔平原上的涛涛江河,起承转合间竟似将人带入了一幅层峦叠嶂,幽涧清泉,清清冷冷的奇境之中。一曲流水配合着音色温柔,清淡的琴声,给人一种气氛温和,意境深远的感慨。

突然,他好像听到天际传来一声叹息,凄凉,无奈且彷徨。

曲终人醒,李元宏发现自己额头上起了层细密的汗,但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似有所悟,他终于明白画中那孤傲而又落寞的涵义。他起身走了几步,张口说道:“戚本佳人,奈何鹤立鸡群!”

琴弦上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竟真的有人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心情。柳无颜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眼眶隐隐有水雾在流动。一旁的小鱼儿会意,轻声撤走了屏风,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还有其他人!这柳无颜当真是小心翼翼。李元宏心中正想嗤笑一番,但在见到那清丽的容颜时,差点失神呆立当场,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他拥有的那三千佳,俨然成了庸脂俗粉。

苏挽言也是一愣,只因那一袭白色的长衫,她步履窈窕地走到因震惊而站立起来的李元宏面前,姿态如兰,“公子请坐。这酒可还对公子胃口?”

“酒很香,只是和姑娘的容颜比起来,这酒就太过逊色了,恐怕世间无人能及。”起初的震惊已经平复,李元宏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殊不知此举颇有唐突佳人之嫌。

“公子过奖了,无颜可不敢当。”嫣然一笑,起身往李元宏的杯里添了酒,柳无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手投足间,自然飘逸的如出尘脱俗的仙子。

淡淡的百合花香自身旁传来,李元宏的内心不禁颤抖了下,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莫名的让他迷恋。就因为如此,他有些恼怒,“姑娘不想知道在下的名讳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今日相见只因缘分,缘份尽了,它日就不一定能再见了。”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无奈。此话说的是柳无颜的心声,她想起那些因她而亡命的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姑娘怎么能确定缘分什么时候会尽呢!”状似无意的开口,却是笃定的语气。

封闭的心突然亮起了一丝曙光,豁然开朗。抬起双眸,柳无颜开始正视起眼前的男子来,深邃而温柔的眼,俊挺的鼻,优雅飘逸的神态,嘴角挂着温暖却暧昧的笑意。脸上有些发烫,她慌忙低下头,语气变得疏离,“公子说的极是,如此,恕无颜冒昧,不知公子姓名。”

若有所思,李元宏起身一脸歉意,道:“在下姓李,名元宏。今日得见姑娘天姿,实乃荣幸之至,只可惜俗事缠身,只能改日再来拜访姑娘,还望见谅。”

左手一抬,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了道优美的弧度,她不作挽留,坦然道:“公子自便。”

有意思!这个人并不简单!隔着一扇门,两个人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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