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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剑走偏锋

云想衣裳花香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山玉头见,会向瑶台月下篷。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各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坐在帐内中央的圆形矮几上,雅各幽蓝的双眸凝视着对面低埋黔首的白衣女子,耳中听着恍若天籁般空幽清远的人琴和鸣,张口称赞:“颜妃果然是才色双绝。”

苏挽言无视雅各脸上的那一抹嘲讽,悠然笑道:“颜妃早已经死了,不是吗?”

放下手中的玉杯,雅各希冀的望着她,“你的意思是?”

“除非我死!”苏挽言斩钉截铁的掐灭他的妄想,“我让非情叫你来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哦?你想跟我做交易?”雅各脸上失落褪去,抛出一抹玩味的笑,“那得看你给的筹码够不够大了。”

“那你是同意了。”冷哼一声,苏挽言断然道:“我帮你灭了卡斯斯塔部落,条件是你放我跟非情回中原。”

玩弄着手中的玉杯,雅各一挑眉,哂笑道:“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轻蔑的一扯嘴角,苏挽言胸有成竹,“你难道认为你的一箭双雕之计就真的没有漏洞吗?皇上既然知道我没死,就不会让我再死第二次。你太高估了你自己,却低估了皇上。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认为他是如此轻易就能糊弄的吗?”眼眸一敛,苏挽言乘胜追击,讽刺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雅各!”

抬手挥落几上的杯盘瓦碟,雅各恼羞成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一而再的嘲笑本王子。”

应声而起,苏挽言厉声道:“大胆的是你,竟敢染指新唐皇帝的嫔妃。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你的企图,派兵扫荡了整个棘图那堪部落吗?不要怀疑皇上对我的决心,那只能显示你的愚蠢与无知。”

帐帘突然被挑起,那吉尔怒气腾腾的冲进来,张口便喊道:“无知妖妇,竟敢嘲笑我儿,来人给我拖出去杀了。”

“你敢?”苏挽言仍旧站着不动,表情淡漠,周身却散发出一种雍容尊贵之气。

那吉尔早已气得花容失色,奈何却被她所散发的肃杀之气所慑,不敢再言。

“住手!阙氏你出去,这事雅各自己处理。”以冷静自持为傲的雅各此刻早已方寸大乱。

“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你决定了再来找我。”愤怒,斥责,瞠怪,讶异的目光一齐涌向苏挽言,她面无表情的收起飞红,寒声道:“非情,送客。”

自从从雅各走后,倚在帐内支柱上的非情,便一言不发的望着帘外,苏挽言看了涌过一阵强烈的不安,“非情,你会不会怪我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非情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依旧,只是隐约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忧色。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制造出一种通透的错觉。苏挽言逡巡了许久,却依然没有抓住那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

“怎么,王子已经想清楚了?”对雅各的到来苏挽言视若无睹,自顾自的抚琴。

不以为意,雅各径自坐到了地毯上搁置的一张软蒲上,“你真的能帮我把卡斯斯塔击败?”

脸上浮出一抹嘲弄的微笑,“我敢承诺就必定会做到。而且你必须相信我,孰轻孰重你心里清楚。”

双目微沉,雅各扫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苏挽言,果断的答应,“好!交易成立。卡斯斯塔一灭,我就上奏皇上说你在战乱中不幸身故。”

按下琴弦,苏挽言抬眼瞅着雅各,轻声道:“说我失踪即可,不然我怕他会迁怒无辜。”

幽蓝的眼眸里染上困惑,转念一想,雅各立即笑道:“步步为营,我终于明白大唐皇帝为何如此执着于你。”

自哂的摇摇头,苏挽言冷声道:“废话少说,你把包括卡斯斯塔在内的其余三个部落的信息整理好,还有草原的地貌图也准备一份,拿来给我看看,思索好策略我会再通知你。”

端着下巴,雅各玩味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道:“不行,据前方刺探兵回报,卡斯斯塔正秘密集结其他三个部落,准备择日向棘图那堪突袭,你只有两天的时间思考,资料我稍后就会派人送过来。”

两天?还真是个龇牙必报的人。冷哼一声,苏挽言正色道:“两天足矣。王子没事请回吧!”

“我提醒你,卡斯斯塔目前的可汗帐下有一名军师,是个足智多谋,行事作风却很怪异的人,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与身份。你最好不要太小看他。”

处变不惊,苏挽言语气轻松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正很愁对手太弱,你到时会出尔反尔。”

“我雅各做事,一诺千金,你只管放心好了。”丢下承诺,雅各如来时般匆匆而去。

听完两人的对话,再一想到那复杂的局面,非情不免有些担心,“挽言,你可有把握?”

星眸流转,苏挽言语气十分坚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失败与否,我都要一试。”

心突然颤了一下,望着苏挽言的温柔眼里多了丝忧伤,“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对不起!”轻声呢喃,苏挽言十指飞舞,想掩藏掉眼里的震惊与愧疚,却无奈拨乱琴弦,更拨乱本就理不清的思绪。

一进军帐,雅各直逼主题,“卡斯斯塔与其他四部联盟组成的先锋军再有两天路程,就要逼近棘图那堪的地界,我来问你想到对策没有?”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苏挽言嗤笑一声,伸出右手,指着事先铺在长几上的牛皮纸的一角,道:“这是阿姆河,也是卡斯斯塔先锋军队必经的地方,你派人在阿姆河的上游投入分量足够的巴豆粉,注意绝对不能让敌探发现。”

“等等,如果他们不喝阿姆河的水,那这不是白费功夫。”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你派一支骑兵从后路切断他们的粮水补给,再挑选一批夜袭能力强悍的士兵,趁夜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主要是要把他们喝的水全给放掉,一滴都不能留。他们长途跋涉,已是兵困马乏,一旦他们缺少粮水,必然会饮取阿姆河的水,剩下的不用我再交你这么做了吧!”

沉着眉,雅各盯着地图,提出自己的质疑,“这办法虽然好,但这次他们兵分西南北三路,如果是主力部队,这办法是行不通的。”

不意外他的反应,苏挽言扬起自信的笑,“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其他的应对之法。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是正面对抗,你的胜算是几分?”

闻言,雅各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想了想,如实回答,“未及四分,卡斯斯塔的军队,素来强悍,士兵皆是骁勇善战,不畏死亡之人,这次他们集结了十万之众,而我军八万不到。”

盯着地图沉思了会,苏挽言果断的做出判断,“那就只能逐个击破。你去通知其他三部的人,凡是老弱妇孺皆退往东南边居住。”

这迁徙之事,不同儿戏,费时费力,雅各想不通她的用意,只好问道:“这是何意?”

“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苏挽言飞快的说完,眼睛依旧胶着在牛皮纸上。

“然后呢?

“你有没听过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你率骑兵绕道直取卡斯斯塔的老巢,令他首尾不能相顾,他必然会拨出一部分军队回去驻防,你只要回防速度够快,就可以与我率领的主力共同夹击,如此一来,他的势气必弱,军心动摇,我们再伺机而动。”眉飞色舞的说完自己的计划,苏挽言抬头等待雅各的反应。

以自己骑兵的速度确实可以做到这点。雅各同意的点头,有些迫不及待听她接下来的演讲。

“你看”苏挽言快速的把手指移到地图的左边,“这是乌拉山,终年积雪,眼下,大地回春,冰雪初溶,乌拉山下的大坝必定蓄满了水,你只待卡斯斯塔的西面军一到达乌拉山附近,便开闸放水,敌军必定兵败如山倒。”

“你们这有爆竹吗?”

听到这无关军事的问题,雅各不解的皱眉,“你要爆竹做什么?”

唇角微扬,苏挽言又指着地图的一处,不冷不热的道:“这是阴山,一旦卡斯斯塔溃败,必然会逃到此处,你可以在阴山上选择合适的地方,埋下大量的爆竹。”

稍一联想,雅各便恍然大悟,“你想制造雪崩?”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悠闲的卷起地图,苏挽言轻快的耸了下肩,“我这军师的职责已尽,成败与否,就看你这主将如何指挥了。”

雅各自然听懂她在暗讽自己,可他只是对这苏挽言眨了下幽蓝的眸子,朝后喊道:”穆额设,你可听明白军师的话了?”

穆额的心中早已是汹涌澎湃,大声应道:“听明白了。”

“那还等什么,照军师的计划安排下去。”

“是!”临走前,扎图穆额深深的看了眼那端坐在军师座上的白衣女子,那一个个完美的计谋还在他脑里翻转。他终于明白木叶为何会一败涂地。这个女人就像是穿肠毒药,明知会死,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军师帐内此刻只剩下雅各,苏婉言已经一直伫立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的非情。

无视非情警告的眼神,雅各向前踏了两步,低头直视着那一脸淡定的白衣女子,半眯的双眸里跳跃着蓝色的火焰,“如果你不是他的女人,我雅各一定不择手段的的得到你。苏挽言!”

“可惜没有如果。”苏挽言毫不客气的浇了盆冷水,悠闲的站起身,然后靠进非情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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