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形!你刚才不是还说,这封神阵法常人无法破解么?现在丫头怎么会这样?”江浩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陆葭,双眼紧闭额头发烫。心理一阵懊悔,既然听了吴形说这封阵阵法内的东西危险,就不该让徒弟去碰。
“你觉得以这孩子那点儿半吊子本事能会那么复杂的咒语么?别说她,我都解不了那个阵。”吴形皱着眉头,语气略显烦躁。这也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吴大神有记忆以来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愣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一个不会法术的小丫头把上古封印给破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没面子。
“最近几个月的几起案子,咱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吴形把帛书收进了盒子,脑子里像在看倒着播放的电影一样在慢慢回溯近期发生的事。
“先把丫头送回家。”江浩知道现在不是埋怨谁的时候,再说事出意外,也真不能怪吴形。他把陆葭放到了车内后座就把车打着了火开始往望京的方向走。
江浩家现在住的地方在离潘家园十几公里的望京金隅国际。这也是为了当年他那个宝贝徒弟在美院上学时候每天回家方便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年快到更年期了,江浩的话是越来越多,但是脑子依旧转得快,两人这么一路走一路聊着。
“吴形,咱们捋捋,就从最近的梁仁心案子开始。梁仁心的死是意外,可是罗刹呢?这明显不是意外。这就又回到最开始咱们想不通的地方了,异宝阁的周胖子在这个事里参与了多少。
还有,梁仁心的现任女友被罗刹附体之后,我们都看到了宿主的意识还有一些残留。咱们俩当时为了锻炼丫头独立,把最后罗刹去哪了、梁仁心现任女友还有前女友的魂魄去哪都给忽略了。”
江浩点了一根烟吸了一下,落下车窗把一口白雾吐出窗外。没管吴形怎么回答,又继续说“这个是看上去和咱们没什么关联,可是丫头怎么会被牵扯进去?你觉得是巧合么?再说上次龙家七丫头遇到的那个阿姐鼓,那个披着斗篷的女人八成就是隗家人。明着是冲着龙七七,暗地里实际上是冲着丫头来的。”
“你们陆家人的血好用。”吴形的这句话已经被江浩自动忽略了。
江浩又继续:“再说五月份,丹东的那次,那晚上的黑衣男人用的是陆家法术,却穿了一件和隗家那巫师一样的黑斗篷。暂且就把她当作隗家人吧。你觉得,那个黑衣人会是个什么来头?你还记得不?就是他把那个什么【他山之石】放到咱们丫头身体里的。这一系列的事件,你不觉这些案子背后都是冲着丫头来的么?”
“他山之石,以攻其玉。”吴形自言自语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他在为谁炼这玉还不知道呢。看你那样子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来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处寻找怎么能把那东西取出来的方法,但还没没有找到。问了很多朋友都没听过【他山之石】这东西还能放进身体里。他们还以为我又在倒腾哪个古董呢。如果最后不行,就只能去……”
“去陆家?”吴形不知道是在替他说,还是在自己说。
“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江浩说起陆家的时候,总是在回避。“你也知道,这孩子如果回到陆家发生什么。”江浩说到这神色黯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哼。”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这次是吴形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这孩子说过:在镇魂塔那棵桃树心里,她见过一个人?”
“嗯。”
“那天晚上她陷入树心幻境里,我给她的额头上贴了一章定神咒强行唤醒的。”
“嗯。”
“你不觉得那次以后,她有时候就有点奇怪么?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能把你我二人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出去?”
“她看到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你总算还不太笨。”吴形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他心里清楚,江浩当然不笨,而且是少有的聪明人。若不是陆葭遇到危机他慌了阵脚,恐怕早就看出端倪。
“所以,今天解开阵法的,应该就是那个女人无疑了。我也知道丫头身体里住着一位不知道哪来的主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还有,那个黑衣人所说的【他山之石】咱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在为那位做存储养料用的。要是真如这般弄不好丫头还真的成为鬼蛊的容器了。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在镇魂塔的时候埋下的祸事。早知道就不带这丫头去那趟丹东。”
说到这,江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平时总爱上扬的眉毛现在就好像两只干枯的毛毛虫耷拉在两只眼睛边。眉心拧在一起都快打成了结。
“现在是不是祸事还不好说。这要看陆家丫头自己的造化了。如果她的成长能跟得上【他山之石】吸收能量的需求,谁成为谁的养料就不一定了。”
“你是说?让丫头化为己用?不可能!丫头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可能行得通。”江浩想到陆葭有可能将那股能量化为己用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想到陆葭的身体素质,眼神又即刻暗淡了下去。
“这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人。今天帛书的变故你我都看到了。也都能感知得到那股能量波动绝不是来自邪灵,那就有可能真的是……”吴形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浩听懂了,他有点激动,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口:“你说的另一种可能,仙灵!”
“我没说。”吴形眼睛注视着前方,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了后座椅上躺着还在昏迷的陆葭,“就看这孩子的造化吧。”
陆葭此时在睡梦中,她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虚空。以她的身体为中心,一团黑雾,一团白雾分庭抗礼,各居一半。两团雾看上去就像有着生命盘踞起来的灵蛇一般,彼此窥视欲伺机而动。彼此旋转了几圈,忽然同时发起进攻绞在一起,看着简直就是黑白两条蛇彼此缠绕并撕咬着。
它们都想吞噬对方,最后却发现都不能把地方怎么样。黑雾和白雾各自试探了一番之后,彼此默契的达成一致,围绕在陆葭身边的两条疲惫的“蛇”的安静的沉睡下来。
到了家,江浩背着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到了她的卧室,发现她的烧有退的迹象。
“嗯?”吴形看着陆葭的脸色好了很多,也有些意外。他搭了一下陆葭的手腕“脉息逐渐平稳,她暂时没事了。”吴形一个男人不方便在一个姑娘的卧室里久留,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江浩毕竟是当爹又当妈还是师傅过来的,听到吴形说没事了,他也过来搭了下脉,发现果真脉息在逐渐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破天荒的去厨房给徒弟煮粥。不过他煮了也白煮,因为陆葭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吴形觉得这次陆葭在自己的店里遇险很过意不去,主动把那个估值一百五十万起价的汉末帛书借给江浩观摩。这个事过后好久,两人默契的谁也不在陆葭面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