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端阳城外的齐河春水荡漾,波光粼粼。清晨旭日初升,霞光万丈,倒有些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感觉。
早起的船夫们撑着长蒿,摆渡着赶着进城的客人,低空中一只只燕子点水飞过,啾啾鸣叫,裁剪春风。
岸边,两个孩子卷起裤腿在岸边摸索,旁边放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小鱼,一个个活蹦乱跳,两孩子手中拿着一网兜似的东西,撒了一些药粉和饭粒在里面,将网兜放进水里,过一会儿再提起来,网兜中就装满了小鱼,扁扁的,长长地,倒不少。
“少主子,够了,别捕了,我们得回去上课,要是要林姨和我娘知道我们又跑出来捕小鱼回去吃,一定会骂死我们!更何况还有先生的板子等着呢!”
其中一个男孩将手中的网兜收起来,上了岸,将小鱼放进篮子里,用一荷叶盖住,示意还在水里奋战的小男孩上来。
“知道了!我不是前几天刚研制出这引诱小鱼过来的药吗?想多试试,你也知道,林姨虽然觉得我学习药理的能力很好,可总是不知道拿我和谁比着,看她的神情,怎么都是一种我不如她想的那个人的感觉!”
水里的小男孩见捕的确实差不多了,也急忙上了岸,看着篮子里的小鱼,高兴的笑了笑。
一口白白的乳牙,可爱极了。
“你还好了,我反正是没什么天赋,娘亲说我怎么都不是当一个大夫的材料!”
先上岸的小男孩听到那被他唤作少主子的男孩如此说,不由得沮丧了起来,那后上岸的的小男孩看着他一脸沮丧的样子,也不顾手脏,洗了洗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虽然你比我大,但是我从小跟着林姨,学的自然多一些。也不知道林姨怎么就和你娘认识了!你娘还说什么我是你们的少主子,林姨还不否认?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真的不快点去学堂,先生一定会赏我们板子!”
说着,那被称作少主子的小男孩笑了笑,一双渐渐有些细长形状的凤眼,倒透出些许邪魅的气息来。
如此一说,两个人提着篮子就回了城,端阳城距离京都龙城比较近,也算是个繁华的大城,两个孩子偷偷摸摸的回了家,换了身衣服,翻着围墙出了自家院子才急急忙忙的朝着学堂奔去,只是回家放小鱼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两个人到了学堂的时候,先生已经开始讲课了。
“先生!”
两人冲进学堂,恭敬的叫了一声就准备回座位。
“林青,杜陵!又是你们两个迟到!不许坐,站到最后一排!今天罚抄《书训》一遍!”先生正讲解着,就被两个迟到的小子打断,杜陵沮丧的低着头,拿着书就走到了最后一排,而林青也没办法,朝天翻了个白眼,瘪着嘴站到了最后一排。
其实,依照林姨的水平,他根本不用来上学,只可惜林姨说什么要他好好地融入集体,顺便照顾一下老实的杜陵,他才勉为其难的跟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这学堂,还真的挺枯燥,先生成天摇头晃脑想念经一样,不对,就算是龙城菩提寺的主持,那天来家里做客讲禅的时候,念的经也比这先生念得好听,还说什么一届举人呢!
斜眼看了一眼知错就改,一副老实相看书的杜陵,林青只得翻开书,假装看了起来,可脑海想的,却是十天后端阳城的龙凤节。
到时候,我去哪儿玩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课堂也就不无聊了,在杜陵仔仔细细听着先生讲课的时候,林青已经把龙凤节要做的事全部想好了,到时候给林姨,梦姨,还有杜叔送什么礼物,也在考虑之内。
如此一想,时间飞逝,一堂课很快下课,杜陵舒了口气,而林青也在先生的一声休息中回过神来。
两个人抱着书坐下,可一旁的一个衣衫华贵的小男孩却靠了过来。
“林青,你的杜小跟班可真听话,你叫他坐下他就坐下,好像我们家姨娘们养的小狗!”
那男孩长得珠圆玉润,一看便是家境极好,只是那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让林青十分不舒服。
“赵小贼,你最好滚远点,上次的痒痒粉是不是还不够,需不需要我再送你点!”
林青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和这赵家小公子玩闹,杜陵那小子虽然比自己大了一岁,可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他可不能让他受委屈。
“林青,你别以为你会用点药我就怕你,我是这学堂里最大的人,你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少在我面前放肆!更何况,我们赵家在端阳城跺跺脚,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赵小公子一听痒痒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是眼看着旁边的同窗都看着他,他也不想失了面子。
“是吗?你也知道你是最大的,赵小贼,你九岁了吧,我才五岁,是这个班里最小的学生,可每次先生考核的时候,我都是第一,而你是最末,你说,你是不是活得久了,只顾着吃饭去了,脑子没长!”
从小在街巷中玩耍的林青,可没少听那些妇人们骂人,随便捡来几句,那也够这赵小公子受的。
果不其然,赵小公子脸色一白,似乎被林青戳到了痛处,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杜陵急忙挡住,一下子将赵小公子掀了一个跟头。
“呀--疼!护卫,护卫,过来把这两个混小子跟我抓住,我要好好地教训他们!”
说着,学堂外突然闯进来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吓得学堂里的孩子急忙躲到了墙角,那先生也听到了声响,可却不敢过来。
林青和杜陵背靠背的站着,看着面前的四个护卫,笑了笑。
“小陵子,打,打不过我就撒药!”
说着,率先动手,林青和杜陵都有功夫,可那护卫也是有武艺傍身的人,虽然两个孩子的功夫招式凌厉,动作一气呵成,可对于赵家为了保护唯一的小公子请来的武林高手,终究还是弱了些,所以不多会儿,林青和杜陵就被制住,摁在学堂的木桌上。
“哈哈,林青,这下你服了吧!”
赵小公子从红柱子后面走出来,张狂的看着林青,林青咬咬牙,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手脚被摁住,早已没了办法。
“哼,没用的,我家的护卫可都是武林高手--咦,你手腕上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还挺漂亮!”
说着,那赵小公子将林青的袖口掀开,露出了他手腕上一个小巧的玉坠字,玉坠子里面镂空刻着一个佛字,看起来也是个宝贝。
“这个不错,林青,你这个穷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肯定是偷的,东西我要没收!”赵小公子完全继承了赵财主敛财的个性,伸手就想从林青手中接下那玉坠子。
呀,遭了,那可是少主子过世的母亲留下来的护身符!不能动!上次就算是林姨擅自解下来,就被林青打了!
杜陵急忙想喝止赵小公子,可那赵小公子毫无觉悟,伸手想把玉坠子扯下来,林青眼神一沉,突然间翻身而起,一把药粉洒出来,那四个护卫躲闪不及,而林青一下子将赵小公子扑到,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娘的东西,谁也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