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多情终古似无情,莫问醉耶醒。
未是看来如雾,朝暮。将息好花天。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子梵看着‘乾坤镜’里的一个环佩,一座衣冠冢,一个背影,已然数千年。
乾坤镜,地母娘娘的法器,可穿越六界,阅览天下事。若外界法力封印结界,法力比执法者强时,则乾坤镜亦有不达之处。
云无声,草亦无语,落在那片空白上,如梦似幻,用缕缕青丝熬成了白发沧田,用一身魔族的修为换得了那一方净土,那一方空灵,那一方空白。
她知道,镜中的背影,是她的父亲,是主宰魔界的君王;她亦知道,镜中的衣冠冢,是她的母亲,是大地之母皇天后土娘娘;那一个环佩未经雕琢,成色质地还算上成,但在魔界也算不得什么宝贝,他却在手里握了数千年。
“子梵,子梵,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凤舞一惊一乍的闯进子梵的屋内,撩起的珠帘的光芒折射到了子梵的眼睛,打断了她的沉思。
凤舞是雪境之地未来的主人,是子梵的守护者。
雪境,六界众生之外的缝隙,非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能够踏入的禁地。在这里,四季如冬,白雪皑皑压低了枝头,给房屋穿上了银衣。
子梵晃神之间,挥了一挥衣袖,收起了“乾坤镜”。
“千年岁月,与你我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何必介怀?”子梵脸上露出一缕寒光,笃定的看着凤舞。
“这次可不同以往,你是三千岁生辰,三千岁!”凤舞拉着子梵的衣袖,撒泼耍赖的缠着她不依不饶。
“原来,已然三千年了。”子梵不明白,为何魔尊要把自己留在这冰封之地三千年,一次都未曾探望。这三千年来,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不明白为何父亲宁可守着一座空坟,也不愿来瞧她一眼。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么好的吉日,不要再一副冰块脸了,笑一个嘛~”凤舞抓耳挠腮扮着鬼脸,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凤舞进屋的那一刻,看到了‘乾坤镜’就猜出了子梵的心思。虽说‘乾坤镜’是大地之母的圣物,也不是凭借子梵三千年修为就可以随意掌控的。三千年了,子梵没有笑过,没有朋友,没有追求,没有目的,只是没有快乐的和时光追逐。
雪境给了子梵最好的尊荣,在这里所有的子民尊她,敬她,每一个人见着子梵都必须行跪拜之礼,而雪境唯一尊王的意义就是守护她。仿佛雪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她而生。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婢女惊慌失色的闯进子梵的屋内,正好化解了此处的尴尬氛围。
“三十仗。”子梵放下茶杯,屋内变得异常寂静。
不通过禀告,就擅闯子梵房间的除凤舞之外,这个婢女倒也是第一人。凤舞在心里不仅默念了一句,好胆色。
“何事?”凤舞一改那副俏皮可爱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质问着冒冒失失的婢女。
“雪境结界出现了裂缝,有人..好像..闯..入了禁地。”婢女脸色苍白的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禀告实情后,两眼恐惧的看着子梵。
子梵是雪境子民心中最敬畏的人,确切的说,是开天辟地以来唯一存活下来的神魔。所有的人都畏惧子梵,发自骨子里面的畏惧。
“领我去修复结界。”凤舞扶起婢女,准备离开。
“慎刑司。”子梵瞧出了凤舞的心思,她是不忍婢女被责罚。但是子梵的话,就像是圣旨一般,没有人可以在雪境违背,就算是雪境至尊也不行。
“三十仗,会要了她的命。毕竟,尊在闭关修炼,她也是一时情急罢了。”凤舞作为雪境的继承人,她爱护自己的臣民,也不解子梵的小题大作。
“打死证明罪有应得,打不死证明罪不至死。今天凤舞君,可要违逆子梵?”子梵对于凤舞的赤子之心倒是毫不怀疑,但是这么不顾礼法的维护一个婢女,倒也是新奇。
“殿下去吧,修复结界要紧。区区三十仗而已,这皮肉之苦奴婢受得住。”婢女一副善解人意的心肠,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是何人?”凤舞从空中幻化出凤血剑,在空中行云流水般划出一道流星,直指奴婢的咽喉。
凤血剑,凤舞的法器,一品灵器。大地之母偶然之间拾得玄铁,由三昧真火淬炼而成,是斩妖除魔的神剑,应斩杀人间众多邪祟,沾染其血液故而呈血红色,需每夜以吸收月之精华方可得以净化,因而得名血月剑。后因机缘,血月剑认凤舞为主,便随了凤舞的姓氏,被她称之为凤血剑。
“我是哪里漏出的破绽?凤舞殿下。”奴婢去了幻化之术,显露出本相。一席白裙,白色的瞳孔犹如那一望无际的银河般闪亮,眉宇之间的黑色印记,乃是雪境的族标。
“我受过一仗,废了三百年修为。而你一介三等奴婢,竟说三十仗是区区皮肉之苦?玩我呢?!”凤舞想着那‘御魂仗’曾经打的自己皮开肉绽,不禁打了个哆嗦。
雪境属于六界之外的禁地,子民羽化离世之后,魂魄到不了冥界,也飞升不了仙界,只会成为孤魂野鬼在城中飘荡。为了雪境子民可以如凡人般,投胎转世,永世轮回,雪境四大长老会将他们的躯壳练就成为‘御魂仗’,一仗代表一人。
雪境普通臣民的寿命,在万年左右,意味着一个‘御魂仗’就有万年修为。三十仗,就是三十万年的修为,打在一人之身,恐怕就算是仙界的上仙都会魂飞魄散吧。随着世世代代的繁衍,‘御魂仗’泛滥成灾,又是先人的遗骸,总不能随随便便毁掉,后来就作为惩戒雪境罪大恶极之徒,视为雪境三大极刑之首。
“雪灵儿,久违了。”子梵瞬间移动到了白衣女子身旁,顺势收起了凤舞的凤血剑,她那额间的黑色印记引却起了子梵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