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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一钱酒肆

《周易》——蒙卦第四: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

有大理段家的千金陪着,众人的衣食住行自然也就得到了解决,走到哪里永远都是段红裳挡在前面付账,根本不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当然了,沈浪等人本来钱包就比脸还干净,照这几天这样消费,他们也没那能力去抢着买单。

此时的段红裳一改之前那般冷若冰霜的姿态,走到哪里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详尽介绍着当地的种种风土人情和各种特产,就像想将自己这辈子的话都在这几天全部说完一样。

沈浪和卢用以前在单位的时候出差也来过几趟大理,可惜来也匆匆是去也匆匆,再加上以前的胖老板一向都很抠门,所以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真正的、好好的去感受过当地的风土人情。

大理这座千年古都果然不同凡俗,不愧为当年南诏国的都城。当地融合了云南特有的多民族特色文化,同时这种文化又与中原文化和元朝时期传过来的一部分草原文化互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具魅力的独特文化沉积。

苍山,洱海,一古城,道不尽的风花雪月。

山美,水美,人更美,数不清的万古风流。

段家极尽地主之谊,处处体贴细心,四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换上考究得体的衣服招摇过市,还当真有几分古时俊杰们鲜衣怒马当街穿行的气势。当地淳朴民众有欣赏多看两眼的,也有害羞远远躲开的,总之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斗志昂扬。

离英雄大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大理城里这几天远道而来的江湖人更多起来,眼看许多宾馆和农家客栈都快住满了,阔绰一些的索性多给些钱将一所小院全部包下来只供自己帮派的人使用。

江湖儿女多豪侠之志,抛开那些行事孤僻古怪的,更多的人更愿意互相串门拜访,推杯换盏寒暄之际也不忘让彼此之间的情谊更好的延续。

沈浪他们手里拿的是段家二家主段承泽所给的帖子,他们自己并不属于任何门派,心里也不想专门去和谁套近乎,更怕别人主动找上门来,他们有自己的目的,此行只要能帮沈浪取得一定的知名度,获取诸葛家的认可,目的就算是达到了,至于新任钜子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召集这样的一场江湖盛会,沈浪他们是不关心的。

这天中午,刚吃过了午饭,又很满足地喝过了下午茶,百无聊赖之际,宾馆前台却突然送来了一张纸条,说是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拿来的。

他们的行踪一向很隐秘,身份更很少有江湖中人知道,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造访,众人的神经也跟着绷紧了一些。只有哑毛那小子满脸写着坏心思,竟然摩拳擦掌嘿嘿阴笑:“来得正好,小爷也觉得这几天有些无聊......”说罢头也不回就往前台方向去追,希望能见着对方的人。

白星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担心事情开始之前就被自己家族的人找上门来,说不定又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沈浪笑道:“是骡子是马,总该拉出来遛遛,怕什么?咱们见不得人么?”

说话间哑毛又急匆匆跑了回来,不忘重重啐了一口,撇嘴道:“呸......猥琐!藏头露尾的......我赶过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人影。”

沈浪斜眼看着他:“听你这意思到希望看见人影了?几天不惹事就皮痒吗?会期将近,你能不能消停一些。”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只有端端正正的一行字:苍山半腰,一钱酒肆。

哑毛又忍不住怪道:“苍山半腰这句看得懂,那一钱酒肆又是个什么?一毛钱买四两酒?嘿......猥琐!原来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看着他,沈浪简直嫌弃得鼻子都算了,吐槽道:“大哥......没文化就不要口无遮拦说出来丢脸好不好?一钱,听着市井,实际上人家那是引经据典得来的,唐代诗仙李白有诗句: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那是何等潇洒不羁的情怀,酒肆,就是酒馆的意思,这两者合在一起简直了,这酒馆的主人绝对不简单。偏偏被你小子一口一个猥琐,曲解得一文不值......唉......”

哑毛被几句话怼得涨红了脸,段红裳见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但随即忍住,转而道:“一钱酒肆,这地方我认得,小时候曾经跟着我爹去过一次,在苍山的半山腰上,虽然一路风景不错,但一间小酒馆到也平平无奇,而且掌柜的是个十分古怪人。”

判断对方不是武侯世家的人后,白星到显得比较轻松干脆,笑道:“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是谁递来的纸条,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咱们几人走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段红裳很兴奋,跳起来就往外跑,嘴里叫着:“你们等着,我先去租马......”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哑毛的心情完全不比她平静多少,第二个追着跑了出去,临走丢下一句:“我去帮忙......”

沈浪怪道:“你小子帮个屁忙,你懂马么?”可惜哑毛的人已经跑没了踪影,不禁叹道:“我总觉得这小子想法向来奇奇怪怪,做事更是毛毛糙糙......但意外的是,你那朋友这方面竟然不比哑毛差多少......”

白星眨着眼睛,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就应该是那种文文静静,给人感觉不理不睬的才对?”

不得不承认,沈浪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所看过的绝大多数电视剧上至少也是这么演绎的,但转念一想,说起来白星也是名门世家之后,也算是大家闺秀了,还不是成天陪着自己到处乱跑......不由笑道:“我觉得她至少应该像你这样才对。天晓得......原来段家的千金竟然比我们这里任何人都更容易激动。”

白星笑骂道:“呸~你可别拿我和其他人去比,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疯起来也会让你受不了......”

沈浪嘿嘿傻笑,凑近道:“那我也愿意......”

白星飞红了脸,转开话题:“其实红裳是被困得太久了,论身世,她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高,但她从小的约束也比我们任何人都更严、更多......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激动的人,而是因为现在能和我们在一起,所以时时刻刻都想抓住这样的机会,尽可能做回她心里所认为的自己最本真的模样。”

沈浪很认同白星的说法,嘴里没有接话,只是非常欣赏的看着眼前清丽大方的白星,同样都是名门世家之后,像她这样懂得体贴关心别人的人已经实在不多见了,即便是普通家庭的小家碧玉也未必如此,显得眼前的人儿更加弥足珍贵。

明明自己才是最值得被爱、被珍爱的那个,她却时时都在欣赏着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

门外有人突然伸进头来打断,不屑道:“你们两个,腻腻歪歪没完没了......到底还走不走了?”说话的正是习惯性煞风景的哑毛。

沈浪和白星纷纷红着脸,尴尬避开彼此的目光,匆匆跟着出了门。

门口早已准备好了马匹,四人跨上安坐,一路颠簸,慢慢适应着往那巍峨横卧的苍山巨龙方向前行。

但见沿途之上流泉飞瀑隐于苍松翠柏之间,嶙峋怪石或雄壮、或清奇,无不恰到好处的点缀在林木之中。头顶的天空一片绽放的碧蓝色彩,缥缈飞渡的云彩不时在山溪上面掠过。放眼仰望顿生空阔豪迈之感,但又不失错落横生的古意之美。好一座巨龙苍山,当真冠绝滇中!

俯瞰山下,洱海一片,眼望无垠,碧波随着微风在湖面上荡漾,配着苍山沿路漫山的野花,一远一近,竟是那么的相得益彰,简直美得非凡!

山路无法通车,有了胯下的马匹,便为他们省下了不少脚程,节省了不少时间,在这样的美景之中穿行才更有了欣赏的情趣,四人脸上不知不觉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一路无话,等转过了不知多少个山坳,注意到路旁一条隐秘的小径,藏在花草和林木之间往旁延伸而去。

段红裳翻身下马,熟练地在道旁一棵树上把马拴好,道:“下面的路马走不了,只能步行了。”

众人意犹未尽翻身下马,顺着那条隐蔽蜿蜒的小径一路往前,约莫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忽而指着远处一方几乎已经和周围的山石树木融为一体的白墙青瓦道:“快到了,那就是一钱酒肆!”

哑毛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不忘调侃道:“别跟我说在这山上开个酒馆有多雅这样之类的话!个人认为!这老板不是疯了,就是吃多了没事干......酒馆开在这里......真的会有人专门跑来喝酒才怪!”

这道理虽然没错,但其实这种开在半山腰上的不论是酒馆、餐馆还是茶摊......往往都不是真的为了盈利而设,或是此间主人为了避世修心,或是为了参悟宇宙及自我,更或者是某些神秘的团体设在这里的前沿暗哨......不论什么原因,这样的场所肯定不是为了开店待客本身而设立的就是了。

一钱酒肆,除了地理位置不太靠谱外,其他地方到也和普通的小酒馆没有什么不同的。

沈浪当先,大大方方地跨步迈了进去。

室内的昏暗和外面耀眼的光线骤然变换的时候眼睛有那么几秒不太适应,但等到视力恢复后,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见到了这一钱酒肆的掌柜。一个典型的白族汉子,脸上的线条犹如苍山上的奇石一样坚毅,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碟下酒的豆干和一壶清冽的白酒,正准备给坐在门边一张桌上的一位老人送去。

深山里有这样一间酒馆已然奇怪,更奇怪的是这小酒馆里竟然真的坐着一位客人。

不等沈浪他们开口,白族汉子竟马上皱起了眉头,用大理当地的方言不耐烦道:“你们是整喃样呢?出克出克......”这里的掌柜果然古怪,刚见面就开始往外轰赶客人。

段红裳在后面进来的,听了这话更想起早年间随着父亲来时所受过的气,也没好气地指着门上一块斑驳的招牌,也用方言回呛道:“开门做生意还用问我们来整喃样,是你这个人有问题还是你这店有问题!”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神情变得更不耐烦,嚷道:“有喃样问题!我呢地方我做主!不做你们呢生意难道还不行嘎?出克出克......都出克!”说着就往外轰人。

沈浪从进门就根本没有理会过掌柜,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那张桌旁端坐的老人,只见老人鹤发童颜,一眼看上去仿佛已经有一百岁了,但仔细去看又觉得他眼神依旧清澈得好似少年,双手肌肉灵活,丝毫不显出半点僵硬或是老态龙钟的状态。

用筷子灵便地夹起一粒豆干送到嘴里,不断咀嚼得津津有味,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呷上一口,仿佛极为享受,自斟自饮,从始至终都没抬眼看过旁人。

掌柜那边已经和段红裳争吵得更加激烈,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此刻神情激动连连往外轰赶众人,道:“出克出克!喊你们走就走......难道你们还想抢人嘎?!”说着说着更加激动,抬手往段红裳肩头推去。

这种场面哑毛一般都是不会吭声的那个,他这人一贯信奉的道理都是: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你若犯我,我要你满地找牙!

见掌柜的伸手来推,突然闪电一般出手,一把拧住了对方两根指头。

掌柜吃疼,龇牙咧嘴之下却仍旧怒吼道:“你们这些土匪!大白日青天呢,就敢行凶嘎......”后面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被哑毛再一用力,身子不由自主跟着斜倒在一边,完全压制后根本站不直都。

这番举动在老人眼里仿佛根本就未发生一般,依旧悠然自得地吃一粒豆干,呷一口清酒,任凭这种滋味在口腔中仔细来回地品味着。

沈浪却说话了,走到老人面前恭敬站好,笑道:“老人家,您也是客人,您看评评理?”

老人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浪,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压制在桌旁脸都憋红了酒馆掌柜,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竟真的开口评论道:“开店就该有个开店的样子,对吧?成天凶着个脸,一味闷头往外驱赶客人,哪里有个开店的样子,若还要继续这样下去,这小酒馆不如早些关门的好......”

老人开腔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确实有些出人意料,沈浪一直以为他和掌柜肯定是一伙的。

哑毛觉得老人这话令他很满意,便也放开了掌柜的手指,他这才强忍着余下的疼痛站直了身子,面对老人的这番评论竟也不敢吭声,只静静站在一旁。

段红裳不饶,指着掌柜笑骂道:“几年前见你那次,就惹了我一肚子闷气真是够够的,今天总算见你吃亏了吧!活该......”见那老人正看向自己,又得意道:“你早就该听听这位老人家说的话了,这才叫道理!”说罢将一双小手高兴地插在腰里,几年前她就憋了一口闷气,当时却被父亲再三制止,竟连发作出来都不准,硬生生忍回去了,没想到今天终于得偿。

老人停下手里的酒杯,眨着眼睛笑道:“这娃娃有意思!人长得漂亮,还懂得什么是道理,好...真是好......”

这两句话到反而把段红裳说得有些害羞起来,不由后退了两步,悄悄躲在哑毛身后,一双眼睛仍旧好奇偷瞄。

一钱酒肆的掌柜开始还一言不发,突然却像是想通了,大步走上前来,竟当着众人的面重重一礼,接着道:“我做错了!对不起各位客人......”说完又退了回去,在靠墙一角挺直站住。

老人眼里更加高兴,点着头,一手抚摸着银白的胡须,满意道:“你能知错认错,好...真是好......”

沈浪嘴角含笑,要说这老人和这酒馆的掌柜以及用纸条邀约他们上山的人没有半点关系,打死他也不信。但对方究竟又是何许人也?看这气势必非凡品,很可能是江湖中哪位泰山北斗到了。求助看向白星,她系出名门又见多识广,或许会有些印象,岂料白星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看出来这人的身份来历。

这时老人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哑毛说道:“娃娃,我也给你讲讲道理......酒馆老板恶言在先是不对,但并没真的怎么了你们,但是你却是实实在在对他动了手的,论起来,你也没道理吧?”

哑毛从来不爱和外人说话,更从来不喜欢回答这样的问题面,否则他也就不是哑毛了。

老人的话他一字不漏都听到了,但整个人却依旧保持着纹丝不动,眼神早已变得不是那么的友善。

老人见他不答,一双眼睛直勾勾瞪得人难受,不由得嘿嘿一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看来老头这番道理对你并不信服啊,哈哈哈哈......但是,我问你,就在刚才我说掌柜的那番道理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时候,其实你心里是挺乐意的吧?”

哑毛一愣,这话还真对,完全无法反驳,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听老人后面那番歪理。他下不来台,他也不说话,大不了大家便这样耗着,大家都别想下台,这小子就这么楞,看到底是谁怕了谁?!

嘴闭得更严实,脸色也绷得更紧了,眼里那点火色看上去更让人觉得难受。

只见老人眯起了眼,不但不恼,反到冲他嘿嘿一笑,道:“看来这位朋友不太爱说话,不过你这眼神嘛......嘿嘿......嘿嘿嘿嘿......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老头子我现在是不是早已经千穿百孔了,是吧?哈哈哈哈......大多不爱说话的人都一定觉得说话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或许这样的人始终对自己的行动能力更为满意自豪一些才会这么认为。”

这话竟又说到哑毛的心坎里去了,自小到大,哑毛这人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去废话,能交涉的时候也往往在最后还是最终选择通过自己这双拳头去解决问题。随着后来认识了沈浪,又得到了古老爷子的教导,更领会了崩拳秘技这样的绝技,就更觉得说话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最无聊且无用的事了,这些年或多或少已有了将此“道理”贯彻到底的信心和趋势。

老人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缓缓点了点头,忽道:“简单......”说着伸出自己左手,轻轻将酒杯里一缕清冽的酒水倒在掌心,堪堪拢在中央不至于漏出时停住。认真看向哑毛,道:“既然你也认为武斗必定胜过文举,那好,咱们就用动手的方式来说说刚才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你往我这只注满酒水的左手上击落一掌,其中酒水若是洒出一滴就算我输,老头子我立马承认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放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赔礼道歉。但你若是做到的话......”

“我输,我给你赔礼道歉!”哑毛冷冷答道。

“哈哈哈哈......有意思......痛快的开始吧!”老人笑得很开心,完全也没在意过掌心那一泓晃动的酒水是否会就此洒落殆尽。

江湖上比武较技的事多了,不乏各种千奇百怪的赌斗之约,但那掌心中掬拢一滩酒水任人击打,还要酒水不洒半滴,若不是有什么惊人的本领,便是在吹牛说大话了。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沈浪在一旁看着,老人掌心的酒水在笑声震动过后渐渐归于平静,看他样子竟似胸有成竹。别说上前击打一掌,单就现在这么看着也怕时间久了酒水会顺着指缝全部漏掉,对方到底有何用意?又为什么偏偏提出了这样一个于自己非常不利的赌斗之约?好在双方约定的赌斗结果无伤大雅,不必特别在意。

哑毛一句话也不说往前踏上一步,突然右掌如闪电般击出,心中拟定对方肯定是用什么特殊的手法快速躲避,不然怎么可能有击中之后滴水不洒的道理?任凭你功夫再高,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么?所以闪电奇袭,便是哑毛用以应对的手段!

哪知对方竟真的不闪不避,更反到微微迎着哑毛的手掌合拍了上来!“啪”一声!双掌严丝合缝拍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将触未触的一瞬间,哑毛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手掌就像通了电流一般在以极快极微弱的频率丝丝震颤!

双掌一分,众人的目光齐齐凑拢过去,只见老人掌心一泓清冽的酒水竟丝毫未动,平静得就像镜子一样光滑......

不止沈浪等人惊讶不已,当事人哑毛更张大了嘴合不拢来,这......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么违背常理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但在场的这些人当中也只有哑毛在之后的一瞬间猛然明白了——是力,力道的控制!就在自己手掌击落的瞬间,老人早已看穿了自己力道的来源、强弱、变化......控制手掌的肌肉发出相同频率的震颤,产生几乎完全相同的力道,在击落的一瞬间化解了哑毛那闪电般速度击落的一掌!

想到这里更加呆了!那是何等惊人的控制力,不,还远不止这些,观察力、判断力......自身发出的力道若与对方不均衡匹配,产生的对抗就一定会让酒水溅出......

眼前这鹤发童颜的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哑毛霎时间低垂了脑袋,就像一只战败的公鸡,浑身汗如雨下......

这是在他身上从未出现的过状态,如同蝼蚁面对巨象时内心不由自主升起的那种挫败感,自知永远也无法超越对方的强烈失落感......

英雄大会还没开始,原本信心满满的主要战力就已经遭受了精神上的重创......

哑毛默不作声呆立原地,老人也不提双方的赌约,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般静静看着他,就仿佛在看一出好戏正要上演,一个人的肉体无论多么强悍,但若是精神世界崩塌了,这人也将从此一事无成。

沈浪似乎从中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马上打破沉默,拍了拍哑毛的肩膀,开口唤道:“兄弟......”见他茫然不知,又用力摇晃了几下,重重唤道:“兄弟......”

“啊?”哑毛这才听到有人呼唤,抬起沉重的双眼,迷茫地看向沈浪。

沈浪一脸郑重,认真对哑毛道:“不论如何,理亏就要认!先道歉......”

“哦......”之前还斗志昂扬的哑毛顷刻间就变得反应迟钝,但也依着沈浪的话,整理了下衣裳,对那酒馆掌柜深深一鞠:“对不起,弄伤了你,请原谅......”

道歉本是很平常的事,但现在的哑毛看起来竟多出几分萧索、多出了几分可怜。

一钱酒肆的掌柜忙也躬身回道:“是我有错在先,还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礼。”

老人抚须大笑:“哈哈哈哈,这多好...多好......”

沈浪眼珠子一转,心想:你是觉得好了,但我这兄弟跟你赌斗之后就变得垂头丧气,就像死了半截一样,年轻人连这点火色都丢了,往后还有什么会好?

随即哈哈一笑,拍着哑毛的肩头说道:“兄弟,遇到这样的老神仙,从一开始咱们就是铁定要输的了。不过古人说得好,人活世上应该以万物为师,今天这事或许就是你的机缘到了,这番尝试那是老神仙在故意试试你呢,这时你的福气啊!”

哑毛听了一愣,原本以为面前的老人就是一座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大山,顿时也惊得万念俱灰,自己这辈子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练也绝不可能超越对方,这道坎就堵在这里,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说实在的,就刚才这会儿哑毛甚至第一次在心里萌生出找个平凡安逸的工作就此埋头度日的念头,再也别提什么理想,再也别提什么自信。

沈浪简短一句话,又让他仿佛重拾起多年前才开始跟着古老爷子练功时的那种既痛又兴奋的回忆,打不过、不知道、不会练......怎么办?学啊!那时的每一天都充满无数的好奇,每一拳挥出都能感觉到身体里奔涌的那种热情......

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以万物为师......

眼里竟渐渐又散发出光彩,自己确实技不如人,但还可以学啊,只要有机会,难道还不能继续学习继续进步吗?

哑毛突然变得满脸兴奋,从刚才那一脸死灰的状态里迅速挣脱出来,一步冲到那老人面前,突然躬身抱拳,重重道:“之前是我错了,多谢指教。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尝试一次!”一双眼睛朗月也似期盼地看向老人。

沈浪在一旁马上补充道:“老人家神乎其技,我这兄弟最最崇拜的就是像您这样技法精纯、功力深不可测的高人了!请赎刚才小儿无知,莽撞了......有机会向您请教,是我们这些后辈的福分,更是我们这些后辈本就该刻守终生的本分......”这话把老人捧得高高的云里雾里,但难得就难得在句句都是他们的心里话,都是实话,一个后辈本着求教的姿态所应有的态度。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老人看着眼前二人,一双眼里精光不定,流动思索了几转,不禁对沈浪板起脸色,冷冷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责怪。

老人行事虽然古怪,但其实更多是因为世人无法真正理解他的用意,就像现在,他清楚明白眼前两个小鬼想要干什么,但别人却依然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忽而一捋及胸长须,哈哈笑了两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爽快道:“好!今天便成全了你们,要知道,这世上难能可贵的东西并不多,但好奇心绝对应该算是其中的一样......”说罢缓缓又将左手伸在半空,掌心之中一泓清冽的酒水微微晃动,招呼道:“来吧!你们这就可以开始了......”

这次哑毛已然知道对方厉害,更重视眼前这次机会,双眼紧紧注视着对方,将心情全部抛空,气息也逐渐调理平稳下来,将全部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对方身上......

不细看还不打紧,这下真正潜心下来去观察对方,却越看越是心惊......

只见老人两腿分立,很随意的往那里一站,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但霎时间竟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陡然暴增,排山倒海一般压倒过来!定睛再看,那压迫感突然间又荡然无存,原地只有那老人,还是那姿势,却宛如山停岳峙一般立在那里,丝毫不能动摇分毫!哑毛使劲儿摇了摇头,再去细看,对方原本如山岳一般无法撼动的气势竟又不见了,忽隐忽现之间,那老人竟变得宛如空气一般透明,与周围的环境融入得浑然一体,若不细看根本就很难发现......

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之内,老人周身的气势竟发生了三次剧烈的、极致的、竟又完全不相同的变化,而且切换自如,丝毫没有半点违和的感觉。

现场除了哑毛一人,其他人竟丝毫没有感受到这样变化......

哑毛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炸裂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巨大的压力,双眼圆睁如临大敌一般迟迟无法出手......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而逝,哑毛全身肌肉却变得越来越僵硬,脚跟初时因为紧张而传来的疼痛感也随着神经的麻木不断加深而渐渐感觉不到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搞不好他今天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静下来......静下来......以万物为师......万物为师......看仔细了......再仔细想想......哑毛心里不断安慰劝告着自己......

又过了许久......角落里一只网蛛,仿佛已经厌倦了眼前的事物,打算独自悄然离去,从尾端的丝囊里挂出一根单丝,摇摇晃晃坠着肥厚的身子垂下......

然而就在这一刻,大家都久违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哑毛的眼睛突然亮了,原本蒙在眼前的所有问题都变得烟消云散!

就像一个一路艰难攀登的人终于触碰到了远在天边那座神山的大门一角......

只见他身体微曲,很快将自己一只右掌无声无息探了出去......

全身每一丝肌肉都从未有过的异常活跃,每一寸神经都绷紧专注在这一击之中......

然而此时,老人的手掌竟又出现了那种奇异的震颤,迎合哑毛这一击中每一分力道的震颤!

招式一动,再无收手的余地。

哑毛探在途中的手臂竟也开始了发出微微侦查,配合着对方的频率,但始终保持更比对方的力量稍强又或是稍弱一点,缓缓击下......

只要超出对方预判一分,不管力道是较强还是较弱,则掌心之中的酒水必定洒出,毕竟这只是一场奇异的赌斗,并非生死相搏。这或许是哑毛所能尽的最大力量,也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性的一种方法。

还好,古老爷子早年间在他身上种下的种种苦功早已生根发芽,就待绽放出绚丽的花朵,哑毛心里已有了一些自信。

岂料哑毛丹田里突然一热,自己明明没有想过要发动崩拳秘技,从而避免伤人,但那股熟悉的力量却突然从身体里自然而然的迸发了出来。陡然横生的劲力一触即发,或许是因为身体肌肉产生的这种震颤而触发的,哑毛想要尽可能地收回,但却已根本做不到。

奇怪的是,这次的力道不再像以往那样澎湃奔涌,虽然不能收回却能得到很好的控制,不仅如此,被触发的力道所过之处竟能够更好的控制着肌肉产生的这种震颤,难道这才是崩拳秘技真正的精髓所在?一直无法收发自如的力道真正被约束控制之后竟能产生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瞬时间,那崩拳秘技的力道已经传遍了全身,力透指尖,隐隐发出的威力竟有开山裂石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挡之势!哑毛心里这才咯噔一下,难道竟真的要伤了对方,这该如何是好?

震颤频率快得出奇,双方手掌相距不过毫厘之间,而且老人也正好迎了上来......再想收回已是绝不可能的了......

但就在这毫秒之间,哑毛注意到了对方的手掌,竟也产生了与自己几乎同样高频的震动,隐隐散发出来的力道竟丝毫不比崩拳秘技产生的力道为弱!

这世间绝没有任何一样功夫能够如此,结论只有一个——眼前这老人用的和自己一样,同样也是崩拳秘技!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第二人掌握着这门功夫!

惊讶之余,哑毛心里的顾忌也瞬间烟消云散,嘴角上扬,既然对方能够承受得住,他便可以安心下来放手一搏,充分享受这次蜕变......

一击而下!双掌迅速合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这一击完全没有想象中各种惊人的效果,甚至有些平平无奇,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般的刹那之间就结束了......

哑毛尽力了,对刚才这一击自己也表示十分满意。除了他和这老人之外,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崩拳秘技产生的威力在一瞬间就穿透了老人的掌心迸发而出,那本来是奔涌的、无法抵挡的力道竟马上就被老人从下而上推了回来,两股几乎相同的力道猛然撞击,就在此时,老人掌心竟油然而生出第三股力道,往中间横生一阻,原本相撞的两股力道竟顿时几近消散无踪一般......

还好,哑毛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趁着两股力道剩余的能量尚未完全消散,猛然一紧右指的肌肉,再次迸发出一股竖向的力,从对方掌心穿透出去!

老人不甘示弱,顿时在掌心这方寸之间生出第五股力道还击而来!

已经尽力了......哑毛实在无法在短时间内领悟如何再在这须臾之间生出一股相当的力道还击回去......人事已尽,剩下的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

老人掌心一泓清冽的酒水,余波之后还像是活了一样,不住来回打着转,但始终无法冲破这方寸之地落在地上,回弹之际,一滴比筷头还小的水滴突然弹起,轻轻落在了掌沿之上......

哑毛终究还是不能令老人掌心的酒水洒出半滴,但这次他却没有心灰意冷,反而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因为在这一番历练之中,他已脱胎换骨般成长了,至于未来会发展到如何已经不再重要,只需坚信成长的力量,他也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春暖花开。

老人淡淡一笑,小心地将左掌凑在自己嘴边,将那一泓清冽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满意地咂着嘴边的余味,喃喃道:“不赖,当真真不赖......”也不知他夸的是哑毛这人还是手中这酒。

哑毛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恭恭敬敬向老人行了一礼,独自默默站到了一边。

有了今天这层脱胎换骨般,质的飞跃,自己终于又踏入了一层全新的境界,论实力很可能已经很接近当年的古老爷子了。他很满足,需要独自一人静静消化一下这得来不易的果实......

眼前这须发皆白的老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不仅会崩拳秘技,而且功力绝对超越现在的哑毛不知多少倍......这人不但神秘,更加深不可测得令人心底不由感到一丝恐惧......

白星一直在仔细观察,苦苦思索了良久,按理说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始终还是隔着一线道不出来......

老人喝完了桌上的酒水,站起身来略略一整衣裳,竟要就此离去。

他本来就只是这酒馆里的一个客人,普通的客人,现在既然喝完了酒,付完了账,当然就应该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拦。

但自从见了这老人,白星心里便不知为何总存着那么一分不甘,不甘就让他这样白白走掉,这话说得老人仿佛是一座活着的宝库一样,但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她突然跑在门口,脸上带着略微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拦住了老人:“您老,我能请您再喝上一杯吗?”

老人抬头看了看白星,诧异道:“平白无故,这又为了什么?难道老头我自己付不起酒钱么?”

白星尴尬无语,对方不接受自己的邀请本来也在情理预料之中。

老人的一双眼睛似乎真的能看透人心,忽而又笑道:“老头我也好些年没有被人请客喝酒了,难得你这女娃娃也算长得漂亮乖巧......好吧,那就再喝一壶?”

白星自己也没料到他会答应,马上展颜应道:“外面这么美的景致,当然应该再喝一壶!掌柜的,麻烦您,请再上一壶酒一碟下酒菜。”

老人捻须微笑,就在刚才那张桌子又坐了下来。

酒菜很快端来,老人端起酒杯先呷了一口,又夹了一粒香脆的花生米丢在嘴里细嚼,喃喃道:“今天这趟酒喝得舒畅......”

白星站在一旁,笑盈盈试探着问道:“您老是哪里人呀?”

老人眯着眼睛却不说话,又喝了一口酒下肚,忽道:“娃娃,做人要识趣,你请我回来是干什么来了?”

白星抿嘴笑道:“当然是喝酒,您老请......”当下在不多话,站在旁边倒酒夹菜,竟真的决口不提其他事情。

喝酒嘛,本来就应该尽兴,夹杂着其他目的酒水喝下肚子里也不会舒坦。

只见这会儿的老人脸上带笑,一口花生米,一口清冽的白酒,独自开心享用起来。

眼见盘里的菜和壶里的酒越来越少,老人也喝得十分满意,忽而间却又停杯不动了,怔怔看了白星一会儿,开口说道:“你这娃娃确实乖巧可爱,比你那呆板的老爹可爱多了......”

白星脱口问道:“您认识家父?”

老人笑着摇手,不愿再提这事,嘴里却道:“老头我也不能白喝了你的酒,现在便马上还你一壶......掌柜的,拿酒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一钱酒肆的掌柜已经满满端了一壶白酒放在老人桌上,然后自动退了下去。

只见老人将面前的酒杯倒满,伸手从里面沾了些酒水,用指头在桌面上开始乱画起来,先了一些横线,又画上一些竖线,再在这里点上几个圆点,那里又添上几个圆圈......忙得不亦乐乎。

他不是要回请白星喝酒的么,怎么突然又自己比划了起来?

众人正觉得奇怪时,老人开口唤道:“娃娃,你来看看,可认得这是什么吗?”

其余众人也好奇地纷纷凑上来看了一眼,但压根看不明白老人胡乱画满的这一桌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只有白星看了一眼便马上答道:“这仿佛是八阵图。”

当年诸葛武侯所创的八阵图,她当然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武侯世家家传的绝艺之一。

不过八阵图历来流传甚广,存世的甚至还有各种书籍著录还改编,老人能画出来也并不稀奇。

但显然老人此举满含深意,进而续道:“那你能将它补全么?”

补全?白星看着老人用酒水画在桌面上的各种奇怪符号,虽然杂乱,但这就已经是八阵图了啊!不明所以地看向老人。

老人却说道:“八阵图当真的就只有这些?”

白星一愣,别人看到过的的八阵图当然就只是这样,包括书店里卖的书籍里所记载的八阵图也只是这样。但是......武侯世家却掌握着八阵图真正的精髓,运用推演,任何阵法,若只能画在纸上就必定是死的,只有的能够灵活运用的,真正具有实用性的才是谈得上是真正的阵法,真正的用兵之道!当年诸葛武侯所创的八阵图当然不止表面流传下来的这些而已,否则他又怎配称得上是古今第一军师?但是......关于八阵图的运用推演,那可是武侯世家的不传之秘......这老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眼看白星一脸惊奇却也丝毫不以为然,默默续了些酒水在自己指上,接着刚才那副八阵图便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只见他的动作娴熟,思路连贯,显然对接下来的内容也是极为熟悉,书写速度自然也是极快,圈圈点点,很快便占满了一张桌子,马上又推来另外一张,继续接着往下狂书......

而他所展示的内容,赫然真是那武侯世家的不传之秘——武侯八阵图,变化推演之法!

乍看犹如疯写乱画,细看又如无字天书艰涩难懂,但当这一切历历在目逐渐铺开在白星面前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逐渐煞白。

现在有两个严正问题摆在白星面前,一.现在就阻止他再继续将武侯世家最大的秘密毫无保留的泄露展示出来;二.老人好像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会在八阵图的运算推演中展开令人意料不到的变化,而这对白星、对武侯世家来说都可说是一次极为难得的上限拓展机会。

正当她还犹豫不决的时候,老人却已经一路运算推演完了八阵中的一半还多,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竟然在等白星做好决定,口中冷冷道:“你要继续看下去,还是想现在就把桌上的内容擦个一干二净,都随你意......”老人又一次看透了他人的心思。

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皮,脸色十分难看,缓缓说道:“请您继续......”

老人闻言再不开腔,只顾埋头疾书。

白星从头到尾一一看去,只觉老人的运算能力超强绝伦,思路更是别具一格,运算推演的结果也与白星所记得的完全一致,甚至更细,某些地方更有新意,只在一些微小的地方和自己家传稍有不同,但那也已无伤大雅了。

一路往下,老人已快推演完了鸟翔阵的变化,接下来便会接着从云垂阵推演下去,可到了这里突然笔锋一转,圈圈点点,竟接到了龙飞阵去......

这两个阵法之间本来阻隔一阵,鸟翔、龙飞,二者从名字上便能知晓,阵法都以轻灵跳脱、飘忽变幻为长,缺乏根基,可以算是两个并不相通相容的阵势,怎么可能牵扯到一起继续推演下去?

但接下来,白星就发现自己错了,这两个阵法不但能够互通互融,甚至一唱一和之下竟能配合无间,合在一起之后隐隐竟有一飞冲天的气势!

之所以能够做到这样,就因为前面阵法之中白星认为是无意多出的那几个无用星位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将两个本来不相通的阵法巧妙连接、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简直是妙啊!妙到巅毫!

老人也进入了忘我状态,只顾一路继续往下奋笔疾书,后面的变化更多,对八阵图的衔接、运用、理解也更显出诸多惊人的地方。

此时的白星已目不转睛看得是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完全沉浸在那无穷无尽的阵法变幻奥妙之中......

力挫哑毛在先,智压白星在后,而且是在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一个人,怎么将文武通天做到这样惊人的程度?!

还在奋笔疾书的神秘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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