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毛在后面叫道:“开路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保准没问题!”
说罢也不等沈浪和白星同意,一挽袖子便硬挤到最前面来。
哑毛的感知能力在三人之中最是敏锐,又兼得一副好身手,头阵先锋这种事交给他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白星捂嘴偷笑,对沈浪道:“你这兄弟一向都这么活泼的么?”
沈浪摇头苦笑道:“他最近已经很对不住‘哑毛’这诨号了,该改叫‘聒噪毛’或者是‘激动毛’,那样可能会更贴切些……”以前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卢用竟然是这么爱冒险的一个人。
白星微笑道:“不管怎么说,至少看起来他心情还不错。”
两人相视而笑,一前一后跟在哑毛身后也走了下去。
那甬道原本就修建得十分狭长,一路坡度时急时缓,呈螺旋状盘旋往下通去。看这修建的走势和空间位置到仿佛与里面的捆龙阵基本是一致的方向。只是这甬道里光线比外面还更昏沉谙哑许多,走到了这一段时,周围更已经没有了任何光亮。
三人摸黑走了一阵,越往下走空气就越发潮湿,氧气的含量也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通过触觉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石壁中偶尔夹杂着大片的泥土,粘腻湿滑的水滴不时从头顶滴落。
再到后来,甬道忽而又变得曲折狭窄起来,有些地方甚至仅容一人侧身穿行而过。
黑暗中藏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虫,被三人脚步惊扰之后四下受惊游走,虽不伤人,但突如其来的动静也还是让人绷紧的神经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有那么一刻,三人身处的环境不禁让沈浪想起了五华山后有个潮音洞,据老一辈的人说,那潮音洞十分深邃,往山体力蜿蜒曲折竟一路通到几公里外的长虫山脉当中。即使五华山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乃是长虫山紫微真龙吐秀形成的,但两山毕竟相距那么远,中间却有洞穴联通,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按这甬道如此一直向下发展的势头来看,这捆龙阵到也还真有几分入地探龙的架势。沈浪心里除了紧张,更忍不住不断猜想起来,不知长虫山这紫微真龙地脉是否真的已被这捆龙阵给制住了。若有人真的将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当了真,借此精气用以修仙……也不知这些年头下来,那些人究竟又折腾到了什么样一种程度……
脑子里胡思乱想,脚下只顾跟着前面哑毛的步伐,可到了这里,沈浪的呼吸却已开始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生理上的变化终究不容忽视,他借着头顶滴落的零星水滴张嘴接了几口润润嗓子,头脑也因此稍微清醒了一些。此刻再去感觉周围漆黑的环境,但觉比起刚才又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此刻三人正好站在一滩积水之中,浅浅的只淹没到他们脚面,但冰冷的水流却令人的热量一点一滴顺着双脚迅速丧失,隐隐竟已有些冰冷刺骨的痛感传来。
白星忽然停下脚步,皱眉道:“等一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处暗道蜿蜒曲折,刚下来不久众人便失去了光亮,为了节省,只在每隔一段路程时哑毛才仓促点燃手里的打火机匆匆照亮辨认身处情况。三人走到这里,绝大多数时候完全是凭借感觉坚持下来的。
但白星这一出声,沈浪已隐隐觉得仿佛是除了什么岔子。
在这黑暗的环境中,若是走岔了道,那麻烦可就大了……
白星咬着嘴唇皱眉沉思盘算了片刻,道:“按我们行走的时长和现在的感觉来看,我们恐怕已经偏离了捆龙阵,此刻已经来到了阵外的地下……”
哑毛早已折腾得满头油汗,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歇着。这会儿听闻,抬手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忿忿道:“我说前面怎么越走越窄,越走越艰难了呢……嘿嘿……这鬼地方,偏有这么些个烦人的古怪,到跟那帮藏在暗处装神弄鬼的孙子的脾气臭味相投。”
哑毛对白星已然十分信任,所以心里认定了:只要有她在,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走不出去的路这样一个道理!所以现在虽然有些恼火,但心里却丝毫没有因为迷路而感觉到任何恐慌。
沈浪从他手里要过了打火机点燃,借着橘黄色的微弱光线往四周看去,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走到这里,这甬道已经和先前的情况完全不同。四周尽是坚硬的天然岩石,更哪里有半点人工开凿的迹象?若说先前的路程中还有三分人为痕迹的话,此刻却连半分也已找不到了。
心里不由得稍许有些发慌,道:“这里完全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而且四周的岩石也不再是普通的石灰岩,能见到的都是钟乳石,看来咱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误入了一处地下溶洞。”
哑毛这小子刚才还在满不在乎,现在听了这话不禁往四周多看了两眼,皱眉道:“可问题一路走来我也没觉着有什么岔路啊……没有岔路,我们又是怎么误入此地的呢?”脸色越发变得难看,又喃喃自语道:“我听说……前几年,郊外有几个放羊的娃娃就在荒地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塌陷露出的溶洞洞口,有两个胆子大的就爬下去玩,那之后就再也没活着从里面出来。一连过了十多天,搜寻队的人才在洞里找到了他们的遗体,找到的时候那些孩子离那洞口也就几十米的距离,硬生生就在里面迷了方向走不出来而困死了……对了,这事情后来还见报了呢。”
沈浪沉默不语,哑毛说的新闻是真事,他也看过那篇报道。而这种溶洞群其实在昆明周边还有很多,它们的规模可能有大有小分布在地下,但他们往往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就是溶洞洞穴里无一不是通路错综复杂,水陆结合的特殊地下环境往往会将这些溶洞群分割成大大小小零星的数十甚至上百块区域。雷同的地貌加上复杂的地形,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旦在其中迷了路,所带来的后果往往都将是灾难性的。
而且在这样黑暗的地下环境里,会给人的心理带来很大的压力,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重压之下,人往往撑不到几天就会彻底丧失理智。
卢用眨巴着眼睛,转而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沈浪在旁边一个悬空垂下的钟乳石笋上使劲敲击了两下,悻悻道:“还能怎么办?眼下当然最好是原路返回,这才是有利的办法。”在这漆黑的溶洞中瞎闯当然不是明智之举,再走下去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下一转,将后队变作前队,换沈浪走在前面领路。
这下走得十分谨慎,每隔一段,沈浪都会点燃手里的打火机,借着短暂微弱的光焰迅速观察一番周围的情形。如此一来行进的速度固然是大打折扣了,但安全性却无疑提高了不少。
这样一直走走停停,三人在溶洞隧道之中行走了将近一个多钟头,手里打火机的光焰也随着内部气体的消耗在不断变小变弱。不知道在打火机燃料耗尽之前是他们先找到出路呢,还是就此被困在黑暗的溶洞之中。地底下黑暗、潮湿、压抑的环境,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巨大的,所造成的体力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每一分钟都过得无比漫长,他们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紧张而慎重。
沈浪努力控制着心情去保持平静,又一次点亮了手中的一次性打火机,眼神却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脸色很是难看,怀疑道:“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白星从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却肯定道:“不用怀疑,我们确实来过里。还记得出发前你打断了半截钟乳石笋当做标记,现在又见到的就是它,那缺口的形状我还清楚记得。”
哑毛更有些慌了,满脸惊疑道:“这么说咱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想了想,不禁一拍大腿,叫道:“肯定是了!咱们从那摆满骸骨泥偶的密室里走进来,直到咱们回头想从原路返回出去,这中间的用时至多也不过40分钟左右!但现在咱们往回兜兜转转已经走了快一个钟头,却连之前甬道里的水泥墙面都还没碰着!鬼打墙,这绝对是鬼打墙!”
沈浪正色斥道:“你TM瞎嚷嚷些什么呢?动不动就鬼打墙…鬼打墙......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鬼事?那做鬼岂不是很忙吗?!别整天一惊一乍,只顾着自己吓唬自己成不成?!”
哑毛被几句话说得悻悻无语。
白星却拄着香腮仔细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附和道:“沈浪说得没错,这不是什么鬼打墙,依我看……这里只怕是一处天然形成的阵法。”
“天然阵法?”卢用之前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白星很认真的点头应道:“是这样……大自然的神奇,可能是我们人类永远也无法完全知晓的。甚至是解剖学这么发达且普及的今天,迄今为止我们对于自己身体结构和所有脏器的机能尚且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是大自然?根据我个人的猜想,这溶洞中肯定存在某种磁场和特殊的力场,再加上特殊的内部结构这些因素相互作用下便生成了这天然阵法。或许在我们现在所知的奇门遁甲就是从类似的情形中借鉴并演变而来的。这种天然阵法并非此处独有,世界上很多地方其实都可以算是其中的一种,就比如进入南极圈之前要穿越的咆哮西风带一直被称为魔鬼海域,还有神秘的百慕大三角,死亡之海罗布泊等等等等……往文明去靠拢,这些都是极端自然现象的产物;往玄学去靠拢,这些地方都是阴阳不接的不祥之地;从奇门遁甲的角度来看,这些地方无一不是极其复杂难辨的天然阵法。角度不同,看法和说法不同罢了。”
谁也没想到,捆龙阵内的密道在修建的时候竟然接通了错综复杂的地下溶洞群,更没想到这里竟是一处令人迷失其中不能自拔的天然阵法。
对于沈浪来说,这里是什么并不特别重要,重要的是三人深陷其中又该如何逃脱出去?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他们来说所损失的精力和信心就会越多,心神一旦动摇,情况也会随之急转直下。
偏在这时候,打火机的焰光也已燃烧到了尽头,橘色的光芒在发烫的壳体内越来越弱,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若连这点微光也消失不见的话,黑暗对于人的打击远比想象中还要大。
沈浪和卢用这种时候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光焰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终于,噗的一声彻底熄灭……
周围一时间更静得可怕,连呼吸声听来都觉得那么刺耳……
白星就算能耐再大,这种情形下也很难找到从天然阵法中脱困的线索。
没有人说话,因为根本就没有心情继续说话。
“嚓!”打火机内的燃料虽然耗尽了,但火石还能用,借着这一下拨弄又从金属壳里蹦出极点微弱的火星,跳在空中转瞬即逝。
没用的……
光源是他们在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但他们已经将这希望完全耗尽……
白星却不这么想,她几乎是调动起了全身每一根神经,借着这转瞬即逝的火星消失之前很快在脑海中迅速将周围事物的位置又解读了一遍,摸黑捡起地上掉落的半截钟乳石笋,将一边侧脸完全贴合在一块光滑的石壁上,然后用力将那石笋敲击在洞壁之上。
“空…空空……空空空……”那敲击声沉稳有序的在岩体中传递开来。
或轻或重,或快或慢,似乎遵循着一定的节奏……
沈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哑毛就更不明白了,但他们现在显然只有默默等候的份。
过了许久,卢用忍不住凑在沈浪耳边低声问道:“难道白星这办法就是传说中的听声辩位?那不是小说里虚构出来的技能吗?”
沈浪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打断他继续问下去,不管听声辩位有没有用,结果过一会儿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又何必多此一问?
白星不断变换着方位,听一阵、停一下、沉思一会儿……面上的表情或喜或忧、忽阴忽晴令人捉摸不透。
又等了一会儿,卢用心里越发急躁,忍不住又轻轻拐了沈浪一下,压低声音道:“瞎子,你说咱们现在的境况到底还有没有希望了……”沈浪没有回答他,但卢用却从他身上感到了明显的不对劲儿!
这时他才发现,沉默已久的沈浪早已将头深深埋在了膝盖里,全身肌肉绷紧,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浪被哑毛这么一退反到是吃了一惊,有些过激地瞬间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那一双眼睛……
在漆黑的洞穴里散发出淡蓝色的幽光,此刻看上去更是格外的分明!
吓得卢用险些往后跌倒,忙又稳住自己心神,上前小心探问道:“瞎子,你…你还是你吗?”沈浪现在这幅模样又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那兽性大发的样子。
只见沈浪的喉头里汩汩作响,似乎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折腾了几下才终于吐出几个字来,听上去却已连原本的声音都有些变了,瓮声瓮气道:“当…当然是我……要快……要快……”一双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瞳仁却死死盯住了洞穴的深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已经深深的将他吸引住了一般!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谁听得懂?
卢用这下是真急了,不过只要他的兄弟还是他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连忙搭手按住沈浪的肩头尽力让他稳住,慌忙问道:“什么要快?”
哪知沈浪的反应却犹未过激,“嘭!”的一下整个人突然就弹了起来!
大张着双臂,竟毅然决然挡在了洞穴一端!
喉头中低吼隆隆,乍听之下犹如野兽嘶吼,细辨却又犹如江河不断奔涌,再听之下竟似暗含隐隐龙吟之声!
突然开口一声尖啸!震动得尘土纷纷掉落,旁人脑中一阵生疼!
白星也惊得停下了动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不多久,那啸声渐渐转小,但始终未曾真正停歇下来,依旧含在喉头隆隆作响,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出。
白星和卢用终于能够缓缓松开捂在耳朵上的双手,艰难地睁开眼来。
不知何时,整个洞窟里已渐渐弥漫开了一层淡紫色的光雾,那光芒若隐若现,透过层层薄雾一样的轻纱缓缓散漫到四周的石壁上,虽不强烈却也同样照亮了四周的情形。
根本说不清这光雾是怎么来的,抑或是什么东西,甚至片刻之间都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的存在。
卢用使劲儿摇晃了一下脑袋站起身来,又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道:“这东西哪里冒出来的?会不会有毒……”
白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显得一脸错愕。
只见沈浪摇摇晃晃站在淡紫色的光影里,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精力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二人大声道:“快!快跑!”
跑?!在这溶洞群构成的天然阵法里想寻找出路都难,仓促间又往哪里去跑?!
但从他的声音和表情里二人知道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沈浪一定预见了什么未知的危险正在靠近才会如此紧张!
一声大吼尚未止歇,那边,地下洞穴的深处,交错相连的地下水脉之中,水面却已几近沸腾起来一样!
一念尚未转过来,紧跟着就听到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巨响!
那声音犹如划破长空的利剑一样隐隐带有金属摩擦之声,开始极其细微,顺着洞穴内迅速传导过来!
白星使劲从地上跳了起来,拼命奔往洞壁一侧!那里有一块稍微松软的泥土,上面湿漉黏滑,只见白星跑到近前,不管不顾便十分狼狈地用双手使劲去挖!
哑毛这也回过神来,奋力冲了过去!他一加入,进展立马就快了很多,但这速度依然还是不够的。情急之下干脆一把推开了白星,只见他双脚用力一顿便即使出那崩拳秘技出来!“啪啪”两拳冲着土层就直捣过去!
第二拳刚落,顿觉手里一空,竟然整只胳膊都从土里穿透过去!
原来,那石壁上的泥土只是薄薄一层,被他这一下竟硬生生给打穿了!
泥土纷纷掉落,露出一个漆黑的新洞口来!
此时,那洞穴深处传来的响动已经很近了,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难以想象那是一股怎样的力量正在急速往这边靠近!
卢用率先爬了上去,白星一把拉住沈浪使劲推了过去,上面搭手,奋力一扯,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才钻进去的!
这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耳洞,洞内狭小,平时被泥土封住。现下情急避祸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进来再说!
前脚刚落,只觉得外面一股无形的声浪便排山倒海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了过去!
整个洞穴都跟着颤抖,溶洞内的水洼内的积水同时像是沸腾了一样飞溅而起,连那无形的淡紫色光雾都被一冲而散!
这惊雷一般的呼啸是从溶洞群最深的地方发出来的,可能距离他们还有好几公里之遥,但即便传递到了这里那威力也丝毫不减!无形的声浪就像刮地皮一样一扫而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若不是及时打通了这耳洞躲过一劫,恐怕他们此刻都已命丧当场了!
直到现在三人的脑袋里都还感觉到钻心般疼痛,那股袭来的声浪实在太过强大了……
沈浪刚才也发出过一声咆哮,不过相比之下不但是从气势还是质量上都实在相差太远了。
这已经不是层级的问题,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灵魂质量之间的差别……
那沈朗的余波从耳里直接透骨直逼入脑,历劫过后他们依然只觉得意识模糊,身体摇摇欲坠。
白星精神力最是强韧,艰难地拄着身子坐起了一半,用力揉着太阳穴不断调整呼吸,艰难道:“还好…还好……若不是提醒得及时,我们现在都交代在下面了……”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声音也可以这么恐怖。
哑毛也捂着头,摇摇晃晃站不起来,嘴里骂道:“靠……一定是刚才瞎子你乱吼乱叫引起的回音共鸣,你他娘差点害死我们……”想想又觉得这事不对劲儿,不禁又松口软道:“我…其实我是开玩笑的,知道那不关你的事。不过你应该知道刚才那声浪是怎么回事对吧?还有那紫色的烟雾,你们也都看见了吧……”
白星始终关注着沈浪,见他眼里淡蓝色的幽光已经退去,心里也自安然许多。
沈浪显得十分疲惫虚弱,道:“我也说不好那些是什么……白星刚对着石壁敲击了几下,我就觉得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已开始默默注视着我们,好像离得很近,又好像隔得很远……然后体内就有一股热流不断在跳动,越来越难控制。紧接着,我就看到了洞穴的最深处燃起一团紫色的熊熊大火,不断朝我们这边蔓延过来!那火焰令人烦躁不安,忍不住要对着它大声吼叫!再后来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
白星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忽而沉吟道:“或许洞穴最深处的便是这紫微真龙的真身了......刚才这一声龙息便是它所发出来的,而这些紫色的光雾便是地脉中的灵质。没想到这紫微真龙如此强大,竟能化虚为实……”
紫微真龙?在此之前沈浪一直觉得那只是对山川地脉的一种具象化称谓。
若是放在以前,他们三人中谁都不会相信这种说法。但如今,在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件之后,这话说出来却没人去反驳一句。这种想法很奇怪,说不上肯定也不敢轻易去否定。
如果真如白星所说,洞穴最深处的便是紫微真龙,那么从刚才那一波威力巨大的声浪确实也就说得通了。不然深处地下,又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存在却不为世人所知呢?
那一波的破坏力和威慑力他们已经领教过了,确实令人震撼,且如果正面面对的话几乎是无法抵挡闪避的。
在那一记龙息的波及下,沈浪身不由己的又从自己灵魂深处将那沉寂已久的一丝真龙气息调动了起来,虽然远远不能与之抗衡,但自从孤山之上真龙飞升那天以来,这是他第一回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气息的存在。本就是一缕本多年前偶然残存下来的龙气,又经过了那么多年在他体内的稀释融合,再经孤山山巅那次飞升而去,现在还能再激发出来已经实在是不容易了。自然是连紫微真龙千万分之一的威压都无法抗衡的,这本也在情理之中。
卢用皱着眉头也苦思了半晌,忽而问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咱们先放下刚才那一波凶险不提,是不是紫微真龙现在也无法去确定,但接下来呢?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很大的问题……
本来白星还有几成把握能顺利找到这天然阵法的路径带着众人出去的,但经过刚才这一波龙息后,又多了一些不确定因素,任谁的心里也都没了主意。
如果下到刚才的溶洞里继续寻找出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第二甚至第三第四次那样的攻击袭来。如果正面遇上了又无处躲避,等着他们的自然是死路一条。
但若就此猫在这斗室见方的猫耳侧洞里龟缩不出当然更不是办法,不出几日,光是吃喝问题也能将他们活活耗死在这。而且这是最没有希望、最窝囊的一个选择!
白星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刚才俯身在洞壁上细听了一阵,这溶洞群错综复杂十分难以辨认确切的位置,方位和出口听来都十分模糊,就算按着原来的想法继续找路,我最多也只有三成把握能带着你们出去。只是刚才那样的一波恐怖的声浪若是再让我们遇到了,结局恐怕很难说,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能及时躲进耳洞来的。”
哑毛突然一拍大腿,起身叫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咱们为啥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就按刚才瞎子看到的那紫微真龙真身藏匿的位置,咱们直接冲将过去,来他个直捣黄龙如何?!”
沈浪身子疲惫,也被他说得满脸苦笑,摇头道:“你既然知道这想法很大胆,那根本就不应该厚着脸皮再说出来!别说咱们根本就不是敌手,就算真的做得到,如此行径难道是想断了咱们昆明城的风水龙脉吗?你想当千古罪人?”
哑毛一愣,这才又恍然明白过来,抓着头皮低头道:“对对对……我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错了错了…这想法真要不得!”
沈浪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仅错,这种想法还很危险!如果真这么干,又和那些设立捆龙阵,意图借机修仙飞升的恶人有多大区别?做个人,还是要有底线的好……”
哑毛不敢还嘴,索性闭口不再理他。
白星默默道:“沈浪说得对,做人必须要有底线。况且咱们也不是那寻山问泽到处探宝的摘星人。就不信风水学说,但这种为图一物而有损万千生灵的事情确实是不敢去想、不敢去做的。”
哑毛两手一摊,反问白星道:“那现在怎么办?就在这耳洞里猫着等死?”
这个问题,同样也问得白星和沈浪顿时哑口无言。
一时间三人谁也不想说话,四周淡紫色的光雾若有若无,渐渐也消散不见,身处黑暗之中,再加上这样沉寂的气氛越是更加消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意志。
到了后来,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起来,众人呼吸都稍感有些局促。
白星掏出那个早已耗尽燃料的打火机,轻轻一拨火石,“嚓!”几点火星从金属罩里跳动而出,很快又消失在了黑暗里,一股火石特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轻烟,袅袅向上飘散而去……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她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眼里也突然就有了光!
手指再次拨弄,“嚓!”又是几点微弱的火星照亮了身周有限的空间,这一瞬间虽然短暂,但白星眼里的光彩却又变得更加坚定了一些!
接连几次划动,忽明忽暗,火星照耀出的光影中……她看到最早那缕飘升的轻烟还未完全消散,在离他们头顶不远的地方形状变得稍稍弯折了一下,就这一点细小的变化又重新点燃了她心里的希望!
有风……
即使在这样密闭的溶洞群中,洞穴与洞穴之间空气的质量依旧还是会存在细微差别的。温度、湿度、气体成分不同等等等等因素,都会让这看似静止的空气在洞窟之间产生缓慢的交换,而正是这种交换造成了空气的流动,哪怕这种流动是如此细微的,但白星还是注意到了!
有风,就意味着这面石壁的背后或许会有出路,也或许等待他们的只是另外一个洞穴。
不管怎么样,要想知道这道石壁和泥土背后的洞天,都只有亲自去试上一试!这至少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白星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沈浪和哑毛眼里也顿时燃起了斗志,像他们这种年轻人热血,本就是一点星火就能很快点燃的!
说干就干!依着白星所指示的方位,三人轮流上前开始挖掘,开始时用手挖或用掉落的碎石去刨;等到了后面,那空气流动的流量已明显变强了,正从一块灰白的石缝中不断往这边透出来。哑毛甚至都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空气中所夹杂的特别的泥土味,这让他更加来劲儿!
伸手往后一把拦下众人,昂然道:“你们都站远些,且看小爷再次施展威风!”说罢扯下一截衣服严密包裹住手掌,以免被尖锐的石屑划伤。气沉丹田拉开了架势,猛然一拳从背后蹿了出来,“嘭!”一声闷响,眼前一道灰白色的巨石也跟着晃了两下。再一提气,又是一拳跟上,“嘭!”一声闷响又过……如此施为了七八次,终于在轰隆的倒塌声中,一股凉风夹杂着泥沙和尘土里那种的腥味迎面吹了进来!
冷冽的空气激得他们打了个寒颤,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从那洞口中纷纷钻了进去!
这里是一个更大的溶洞,空气中也少了先前洞穴里那种潮湿的水气,正因如此才有那缕细微的空气连通流动被白星发现。
“嚓!”白星划动手里的打火机,借着火石飞溅出的火星很快将周围环境观察了一遍。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布满尘土的灰白色石笋,这里的钟乳石笋缺少了水份的滋养,已经失去了那种晶莹剔透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的颜色。这个洞穴明显形成得要更早,也明显干燥了很多。随着地下水褪去,没有了水流溶解沉积的碳酸钙,这里的钟乳石笋自然也就停止了生长。
“嚓…嚓……”她将手里的打火机不断拨弄,其余二人跟在后面,脚下不停往前探去。
朦胧中宽阔的洞穴中央隐约有一根孤零零的钝圆型石笋立在那里,他们轻轻向它靠了过去。
再走两步,借着手里打火机迸出的火星一闪的刹那,白星看得清清楚楚!脚下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三人马上便警觉戒备起来。
可手里这打火机的光亮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贸然去划亮。
过了一会儿,沈浪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星这才有些紧张道:“前面地上有个人……”
这里有人?!
地上的尘土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而且又深处地下,怎会平白冒出个人来?
哑毛心里也挺紧张,咬牙道:“别怕,只管再划亮火石,让我来对付那厮!是人就不怕……”
沈浪觉得不妥,如果这里真有其他人存在的话他们不会离那么近都察觉不到的。这空荡荡的洞窟之中连半点生气也感觉不到,更何况是一个人。
于是从白星手里接过了打火机,又对哑毛嘱咐道:“别冲动,你们在后面掩护我……”说罢按着白星先前所说的方位悄悄伸出手去,“嚓……”一点火星飞溅,借着那不到一秒的微光,沈浪也看得清楚,相距不到两米,确实有一个面色灰白的人影盘膝席地而坐。
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在重新恢复的黑暗之中又等了几秒,也不见有何动静,这才大着胆子又往前迈上一步,“嚓……”再次划亮了手里的打火机。
这次看得更加明白了,虽然那人看上去几乎与活人无异,但浑身上下根本就没有半点生气。身上、脸上早已积下了厚厚的尘土,皮肤也因脱水而显得微微干瘪下去,看来已经死去很久了。
沈浪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道:“这人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威胁。”
白星和哑毛听了也便放松下警惕来。
可面前就端坐着这么一个石笋一样的死人终归是会让人忍不住对他好奇的,偏又没有照明工具能够进一步看得清楚,心里甚至有些猫抓火燎一样难受起来。
恰在这时,四周地面的裂隙缝里又有那种淡紫色的光雾袅袅升起,那层光雾飘飘荡荡、似有似无一般,仿佛是透过裂隙渗透进来的,又仿佛其本身已经超脱了物质的存在,能够直接透过坚硬的石壁和土层径直升腾上来一样。光雾不断在幽暗的洞穴里凝聚起来,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哑毛突然指着另外一处叫道:“你们快看,那边还有这种东西……”
沈浪与白星寻声望去,果然在不远处还有一具死尸端坐于地,面目如生,形态与面前这具相仿,落满灰尘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
不仅仅是这两具死尸而已,相隔不远还邻里错落的分坐着另外五具尸体。
这些人身上的穿着都很奇怪,就像电视剧里的古装人物似的。
七人,分按了北斗七星的位置席地坐化,面上的表情永远停留在了他们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俱都显得平静且自然。
他们在这里显然已经很长时间了,但这几百年的岁月里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尸体保存得如此完好呢?
七人之中有老有少也有男有女,从外表上也看也分不出他们生前都是干什么的,或者又为何会集体在这洞窟里坐化。
三人忍不住便借着这光雾散发出的朦胧微光对那七具尸骸研究起来……
不多时,哑毛的好奇心就用完了,那七具尸身他已经尽数看了个遍,也没什么稀奇的,现在又开始觉得这东西索然无味起来。索性借着升腾变幻的淡紫色光雾漫无目的的在这洞窟里东转转西看看。
而白星和沈浪却始终皱着眉头,越看越发认真仔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他们三人现在的表现上就已经能分辨得很明白了。
白星指着一人的衣物,语调稍微有些惊异,道:“快看,这人分明是五色教的教众啊!”
沈浪凑了过去,只见眼前这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周身上下又布满厚厚的灰尘,原本衣物的颜色经过长时间的氧化也已经变得晦暗难明了。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人内里的衣服就像是搭台唱戏里扮演叫花子的演员那样故意打满了各色补丁,而这也正是五色教众的代表性穿着。补丁越多,在教派中的职位也就越高。看这人的衣服上层层叠叠,补丁摞着补丁不下一百多个,想必生前必是教派中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可即便是这样,此人也仅排在北斗七星中段的玉衡星位上面,或许也由此可知:其他那六人生前的身份和地位绝不会在此人之下!想来都是当时名震一方的响当当的大人物!
沈浪与白星有所发现,这边正自热火朝天讨论得激烈,而那边的哑毛却对此事根本插不上一句话。或许人真是闲的才会胡思乱想,哑毛此刻忽而玩心又起,暗自道:也不知道这些人身上会不会藏着什么宝贝?
一念至此,回头看了热烈讨论的沈浪和白星两人,默默回过头来便径自往其中一具僵硬的尸骸上将手伸了过去……
就在他的指尖将触未触到那尸骸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顿时便从他心底油然而生,那种感觉似乎在不断释放着丝丝危险的信号,又仿佛让人一万个不能不去伸手触碰,肉酥的感觉犹如轻微过电一般……
恍惚中,只觉得眼前轰然一震,原本僵硬坐化的尸骸突然浑身一抖拔地而起!
头顶经年积累的细灰纷纷掉落,在这幽暗的洞穴里竟突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哑毛!谁能想到几百年后,这僵而不腐的尸身竟然一瞬间就活了!
一阵寒意迅速蹿过哑毛心头,浑身不由自主微微颤抖,那肉酥的跳电感觉还在不断蔓延游走,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那具僵硬的尸体猛然一抖,脱出一层厚厚的灰团,笔直朝哑毛便跳了过来!双臂一挥,几有千钧之力!速度之快,纵跃或只在瞬息之间!照准哑毛胸口,五指如钩狠狠抓来!
哑毛一惊!身子急忙后错,自己双臂灌注了全力上下一剪,使劲往对方手臂上砸去!
饶是他应变奇速,也照样没能完全化开攻击力道。两边一碰,身子不由被震得连连倒退了几步,这才勉强站定。
脚跟刚一后落,只觉又撞到一物,那种冰冷僵硬如同干燥皮革一般的触感,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撞到了什么。
紧跟着,那跳电一样的肉酥感又再一次滑过了全身。事到如今,哑毛心里早已经知道要遭!
身后这另外一具僵硬坐化的尸骸只怕不出片刻也会惊醒过来并暴起伤人!
按理说,这些东西若是有灵异之处存在,沈浪应该早就发觉了才对。可为什么从进来到现在,他又没有半点提醒?
若是被这两个死了几百年的死鬼前后夹击,不消多时自己还焉有命在?
哑毛的反应之快确实是异于常人!
既然已经踩了雷,就索性不要再去等着那雷进一步发生变化了!当即毫不迟疑,卯足了劲儿,头也不回便是一记回旋踢,直接往那僵硬坐化的尸骸脖颈之间招呼了过去!
“嘭!”一声闷响过去,那尸骸不等站起便已被他踢了个正着!
干燥风化的皮肤和被岁月掏干了油脂的疏松骨骼,哪里经受得住这么一下?一颗脑袋就像皮球一样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嘿!原来这东西并非如传说中那样真正刀枪不入!
哑毛心中一喜,尚未回身,已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对付了一个,还有一个!既然这东西摸得着又砸得烂,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干脆撒开了拳脚,不闪不避,返身便迎了上去!
只见他身型灵动,穿插在那东西的拳脚空隙之中,然后十分沉稳地一招一式又给重重还了回去!
霎时间斗得满地灰尘都被拳风激起,死寂的洞窟里天翻地覆险些被飞灰掩盖。
斗到酣畅处,嘴角已禁不住露出了狠毒的笑容。蓦地里,半空突然一声暴喝,犹如龙吟虎啸一般震慑人心!跟着肩头一紧,已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牢牢锁住!
哑毛这拳锋刚好行到一半,顿时乱了心神,急忙矮身撤步,拼着一股蛮力两三下挣脱束缚跳出圈外,再一回头,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
自己对面站着沈浪,沈浪身旁站着白星,两人拉开了架势神情戒备的对着自己。
空荡荡的洞窟里,被激起的尘埃还犹自漫天飞舞,但哪里又见什么暴起伤人的僵尸死鬼?
几具坐化的尸骸依然放在那里,当然,只除了其中一具尸骸的头颅已经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哑毛满脸惊诧,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浪喘着粗气,显然要制止哑毛也并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此刻皱眉骂道:“我TM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莫名其妙就发起疯来,追着白星又打又跳,喊也喊不听,拦都拦不住,你…你他娘是要造反了吗?”
哑毛张口一连说了几个:“我…我……我……”终究还是接不下话去,他看到的难道都是幻象?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沈浪他们和自己见到的情况又截然不同?
白星脸色沉静默默走上前来,道:“这里既然有五色教的人,卢用的反应也就不会太奇怪、太说不通……他刚才一定是中了什么迷幻类的药物,所以才会失去了心智。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想来那药物的药性也已经有所衰退,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哑毛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想刚才自己确实是碰了其中一具尸体才会引起后面这一连串的反应。白星说的是对的,此事虽然万幸没有酿成大错,但却也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招来的……
突然低下了头,诚恳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沈浪讶异的看着这多年的兄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诚恳的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哑毛涨红了脸抬起头来,一言不发,默默站到了边上。这回看来是真的知错了,将自己两只手老老实实抱在了胸前,再也不敢轻易去碰触什么。
白星抿嘴一笑,对沈浪道:“你觉得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同时坐化?”
沈浪沉吟道:“其实这也不难猜测……这些人应该也是修仙者,那些求长生的修仙者。只是他们比咱们所见到的那捆龙阵的主人当然又早了好几百年,他们同样都是想借助紫微真龙的地脉灵气修炼,从此长生不老甚至白日飞升成仙……”摇头叹道:“古往今来,偏就有那么多的痴人,怎么偏偏愿意去信这么荒诞的事情,还为之倾尽所有……简直是愚昧。”
哑毛突然插嘴讥讽道:“胡扯!瞎子,没有真才实学就不要在人家面前充大尾巴狼……”对于沈浪,只要一有机会,他总是忍不住要怼上几句的,扯着嗓子续道:“他们这些人既然也选择在这里借助真龙灵气修炼成仙,那为什么几百年过去了人还在这里?而且几百年过去了,你看他们的样子,不说还真跟个大活人没什么两样,这又怎么解释?几百年都没个虫噬鼠咬或是霉菌腐烂,这说得通吗?”
沈浪白了他一眼,恨恨道:“他们还在这里,就说明他们没有飞升成功!这都不明白?他们的肉身不腐,如果用科学去解释,可能是这里的环境和周围特殊的菌群恰好适合尸体的保存;用玄学去解释,可以说是因为紫微真龙地脉中的灵气滋养,所以虽然几百年过去了,但依然还能保存得这样完好!懂了么?”想想还不解气,又骂道:“你小子从认错到现在连一分钟都还没有,这就又开始跟我顶嘴了!刚开始我还对你有些刮目相看,现在我觉得你就是单纯的不学无术,外加狗改不了吃屎!”
“你……”哑毛反被说得涨红了脸,索性气呼呼地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白星嘴角含笑,沈浪与卢用,他们这两人脾气性格都有很大不同,平时里嘴巴上互不饶人,但其实真遇到了什么事的时候却又会在第一时间就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信任和默契。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很随意,甚至有些骂骂咧咧,但心底都不会忘了这个朋友这个兄弟!上前笑道:“好了,卢用是真知道自己错了,你这人也是,嘴上别那么损……”话锋一转,眨眼向沈浪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沈浪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也露出笑容,摇头道:“这七人修仙坐化,与咱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就让他们继续坐着好了。而那紫微真龙的龙息声浪看来也不是时时都会发作的,之前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才引发那次攻击的,或许……就是我体内的那一点残存的气息让它误以为是同类前来争地盘,所以才先声夺人来了那么一下,下面的路我们肯定是不能再走了……再贸然靠近,说不定又再给我们来上一记,那可吃不消……我们还是借着紫微真龙散发出来的光雾尽快寻找出路要紧。”
白星眨着一双大眼睛,笑道:“我就知道你也会这么决定。”
沈浪也笑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真是辛苦你了……”
白星害羞地扭过头去,很快又转了回来,忽而变得有些伤感,认真道:“你知道吗?以前我所遇到的,要么将我们诸葛家的人都看做神祇一样高高在上的供着,心里惧怕着;要么就是将我们诸葛家的人当做是工具,达到目的之后随时都可以丢在一边……还是…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当做是自己人,说过这样一句简单的‘辛苦’之类的话……我…我也很感谢你……”说着说着语声渐低,忍不住又开始难过起来。
沈浪搂住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安慰道:“我们本来就是自己人,我、你……还有那个臭小子……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抛下你的。”
白星依在他的怀里,眼里突然就有了感动的泪水……
两人互相依偎着,静静站在那里,彼此体会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隔了一会儿,哑毛终于耐不住性子,转过身不耐烦道:“我说!这两位自家人!你们刚才不是还说要‘尽快’出去的吗?!拜托你们了……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在逗我呢?”
白星满脸飞红挣脱了沈浪的怀抱,笑骂道:“你急些什么?你一个单身汉,这么急着出去,又没人等你……”
说罢,整个人却已变得认真起来。
只见她心中默认着方位,脚下依着口诀,一步一步仔细丈量着洞窟的地面。仔细走了一会儿,在中间一处石笋前站定,神情止不住更有些许得意,道:“那些坐化了几百年的人既然能来到这里,我们当然就能顺着他们来时的路走出去。人为改造过的密道、密室,比起下面的天然阵法来说就有了秩序、有了章法!有章法可循,当然就能很快的推算出来。”动手往那石笋上拨弄了一阵,然后轻轻一拍,只听“咔!”一声响,久未开动的机簧弹开过后,洞窟的另外一角上便已无声无息露出了一条密道。
哑毛一直看着,此刻心悦诚服的点头赞道:“服了!这是真学问!”
这回换白星走在最前面,她家学渊源,这些机关暗道自然难不住她。
那淡紫色的光雾似乎只能到得了刚才那一层洞窟,三人走入密道中不久,周围又再次陷入了黑暗,而他们手中打火机的火石也已所剩无几,所以行路至此,每一次划出来的火星都已容不得一点浪费。
白星尽可能的将精力全部调动集中起来,目力也已发挥到了极致,每走一段便停下来划亮一次火石,通过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努力辨认着方位。
这一路走得更加艰难且格外谨慎,不过好在此行有惊无险。
走了好一阵,头顶上不时传来隐约的嗡嗡声响。白星知道,他们离那捆龙阵又更近了一步,那嗡嗡声便是阵法中的机械运作所发出来的。
三人心里又是一阵激动,被困在地下小半日,这滋味实在难熬得很……
不由得都脚下加快紧走两步。
白星突然踩中了个什么绵软滑腻的东西,这一下险些摔倒。
借着火石的光亮凑近一看,微光一闪之下,一个扁平无骨的鼻子,还有一张歪斜咧开的嘴唇……
这是个人还是张人皮?!
顿时惊慌失措,险些连打火机都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沈浪忙从后面扶住了她的身子,他的眉头也同样深深拧紧,却对白星低声安慰道:“别怕,这东西既不是人,也不是什么活物。”
哑毛也看见了,此刻脸色苍白,满脸嫌弃加恶心的表情,皱眉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鼻子有眼的……艹!真TM让人恶心!”
沈浪长长叹出一口气,沉声道:“这东西是羽褪……”忽而抬头坚定地看向前方,续道:“看来我们距离那些捆龙阵的修仙者确实已经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