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远远看见妻子,桃花,美人美景,便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誓言和情感,心头激动且愧疚,甚至顾不得再谈及手头的生意,忙陪着妻子去那桃花林中走上一走。
华云见夫妻两人亲密,自己功成身退,便让船夫划船上了岸,回往住处。
穿过一个小胡同,走到僻静处,华云忽的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并没有过多惊讶和害怕,华云反倒一转身走进了更僻静的地方。
身后的人似乎喜出望外,脚步也匆匆加快起来,原本生怕华云喊叫起来引了人来不便逃跑,还保持着些距离,可如今见眼前人自投罗网,便按耐不住心中恶念,跟上前去。
转过一道弯,不知哪户人家在这边种了一片竹子,密密麻麻足有好几亩宽,华云从容迈步,进了林子。
身后跟着的人脚步快速,越来越近,可就眨眼的功夫,转过一个墙角,再看眼前,却空空如也,只剩下大片翠色的竹子。
正疑惑的时候,那人往竹林里面一看,却见青白的衣衫在林子里面一闪,又不见了踪影。
那人看看竹林,想着竹林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又想着华云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便是老天要成全他的好事。于是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加快脚步追进了竹林。
林子越走越深了,听着四周围再无路人的声音,华云慢慢停下脚步,立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方才在船上与女子丈夫谈生意的那个人男人出现在华云身后,一脸淫笑的看着华云道:“你走的倒是好快,可追苦了我。”
华云扭回身去,看着那人,问道:“你追我做什么?”
“我心悦姑娘,不如姑娘跟我走?”
华云随口编排了个理由拒绝道:“家中已经定下夫婿了。”
那人摘下手上的金扳指,拿在手里让华云看着,“退了你那亲事跟着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华云看着那沉甸甸的金扳指,朝着男子道:“你若只是心悦与我,那你我有缘无份,现在你且离开这里,我们权当做是个误会。”
那人见华云不受金钱诱惑,便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误会?遇见大爷我,就不是个误会了!”
说着紧逼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华云,啧啧两声道:“你这女子虽然脸生的一般,可身段却是窈窕勾人,尤其是你那声音气度,简直要挖走了大爷我的心肝儿~今日你碰见了我,就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你那夫家还能要你?到时候你得腆着脸,跪在我的门前,求我娶你!”
华云给过这人机会,见对方不加珍惜,暗暗捏出一个术法刚要教训此人,却忽见有人猛然从林中跃出,带起几片翻飞的竹叶,动作极快且猛,一巴掌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人天旋地转还没有缓过神来,屁股上又重重挨了一脚,被踹的往前一扑,趴在地上,啃了好大一口泥巴。
那人从泥渍里爬起来,连连吐了几口,咒骂道:“哪个不开眼的?竟敢打我!”
来人身上夹带着一股梨花白淡淡的酒气,嚣张道:“你祖宗我!”说罢了,似是觉得十分吃亏,又道:“老子凭什么要做你家祖宗?追溯你家祖上十八代都不够资格!”
那人抬起头来,刚欲再骂,却被一只脚踩住脑袋,脸被狠狠地踩进了泥里,鲜血顺着鼻子嘴巴嘟嘟的往外冒。于是骂人的话不敢再说,只得含糊不清求饶道:“祖宗饶命,祖宗饶命!”
来人不解气,又往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脚,似是吃了天大的亏,骂道:“都说了,哪个是你祖宗?老子才不会是你的祖宗。”
那人一时竟不知道该求什么,连连说了几声”饶命“,可求来求去,对方依旧还是不肯罢手,正觉得天旋地转死到临头的时候,华云在一旁说话了。
“廖缜神君且住手!莫要在凡世间伤及性命。”
来人正是那九天之上西神君廖缜,见华云求情,才踢了那男子最后一脚。
“过去给那位姑奶奶认个错,然后滚吧!”
那人不顾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到华云脚边,连连磕了几个头,嘴里求道:“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华云面色倒还淡然,一旁边的廖缜听着似乎又不乐意了,骂道:“快滚吧!想的美,哪个是你的姑奶奶?”
说罢了,那男人如得了赦令,连滚带爬跑出了竹林。
跑到之前跟着华云的那个巷子口,那人的奴仆刚想追上来问一问自家老爷爽不爽快?走近了才看到眼前之人一副惨相,七窍流血,门牙都掉了几颗,呜呜哭泣的模样,堪比夜里出没的恶鬼。
那奴仆吓的大叫一声,刚要撒腿逃跑,便听见熟悉的声音骂道:”你跑什么跑?我是你家老爷。“
奴仆一听,停下脚步,赶紧返回去问道:“老爷,您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也听不见唤人。”
那男人刚想开口,忽觉得脑后一阵发热,再细想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满脸疑惑的回头望了望那竹林,迷茫道:“或是在里面摔了一跤吧。”
身旁的奴仆也不敢多问,忙搀着自家老爷上了马车,朝着城里专治跌打损伤的医馆去了。
竹林里面,华云缓缓向廖缜行过一礼,恭恭敬敬道:“见过神君大人。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多谢神君大人相救。”
廖缜今日没有拎着酒葫芦,麻灰的粗布衣衫穿在他身上,干净且利落,似乎还精心梳了头发,同色的带子系在脑后,更添了几分洒脱随意。
见华云天上地下还是这副样子,廖缜有几分不满道:“你我又不是旁人,何必这么拘谨。”
华云微微低着头,“这是下官该有的规矩。”
廖缜摇摇头向前一步,华云有些警惕后退一步。
在华云心里,虽然眼下廖缜没有说着淫言浪语,但是比之方才那个图谋不轨的男人更加危险,华云竟有些后悔进了这竹林里面,若在市面上遇见了,碍于人多,他总不会太过轻浮,可在这竹林之中,若他稍作术法,那这里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担忧着,却见廖缜停下脚步,弯下腰来好好看了看华云的脸,开口道:“你下次下凡间的时候,须得再化的模样丑一点,最好身板再胖一些,不然惹得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来,总是麻烦。”
华云点头应下,“多谢神君指点,华云下次注意。”
廖缜伸手蹭了蹭鼻子,又道:“就算是有恶人,对你来说倒是件小事,反正凡人也伤不了你,可我瞧着那些人看着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华云听了,心中竟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廖缜是什么意味,便道:““神君不必多虑,或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北神君每次下凡也都是原模原样的出现,极少遇见这类人的?”
廖缜嗤之以鼻道:“那婆娘若在,要挖他们眼珠子的就不会是我了。”
华云想起北神君的脾气,轻轻笑出声来,不由得多说了两句。“北神君脾气虽不好,心却是好的。”
廖缜应道:“这我知道,我和她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但凡我重伤得救,她都会为我烧纸钱的。”
“这…………”华云本想为好友辩解几句,可要开口了,确实这也是北神君实打实做出来的事情,总不能劝说廖缜,北神君烧纸钱也是为你好吧。
华云刚刚走神,便察觉到廖缜凑她又近了,言语中带着欣喜,“云儿方才同那人说家中已经定下婚约,可见你果真是把我的话听到了心里,等你这次帮着凡间的女子还完愿,我们便回仙郡成亲好不好?”
梨花白的气息侵入鼻息间,华云想要再往后退,却发现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竹子,退无可退。脸色一变,只能面对这个话题,“廖缜神君莫要说笑,你我怎么会合适呢?”
“怎么不合适?”
廖珍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张口便道:“你的父母虽然已经故去,但他们都是仙郡之中份位极高的仙官,我如今是九天之上一方神君,先帝是我的血亲哥哥,我们两个从小到大都是在仙郡长大,从年龄长相家世上看,最是匹配不过了,月老儿都夸赞,我们这是一门好姻缘呢。”
华云听着廖珍的话,身体微微向后倾着,紧张急了,忘了分寸,反驳道:“你,你已经将月老朝纠打的遍体鳞伤,他还怎么会夸你呢?”
廖缜怕华云再往后仰便要摔倒,直起腰来,呵呵笑道:“他前阵子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我逮住了把柄,我不过是代仙帝教训他一顿而已。”
这话虽没有点破,华云也能猜得出一二来,想必是在禹之神君那件事情上,月老朝纠为了帮助好友,暗地里做了些有违规矩的错事,不过想来应该也不大,所以便被廖缜一顿打,将事情压了下来。
华云在原地站着,想走却见廖缜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她份位低他许多,先他一步走,也有些不合适,便开口问道:“廖缜神君来凡间做什么?”
“自然是寻你。”廖缜这话说的顺口无比,仿佛这件事情理所应当自然不过。
华云此时觉得心中暗无天日,再开口连敬称都没有了,“你,你来寻我做什么?”
廖缜这次没有做出随性的姿态,反而看着华云,十分认真的道:“成亲。”
可这话不认真还好,越是认真,越让华云觉得险些要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