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梦只比大福子大两岁,但因为少不更事,看起来和大福子一样顽皮。
又因为是女孩子,个头娇小些。在别人看来,两人都是半大孩子。
他们一起捣蛋、瞎逗弄更小的孩子,捕鸟、抓虫子,不亦乐乎。
柳绵镇的人们也不觉奇怪。日子久了,仿佛延梦就是这土生土长的孩子一样。
延梦自是精灵古怪的丫头,没过多久,连柳绵镇的口音都学会了。“哎,啊四仄个样子滴啊?”不知道是不是和越河有关,在水边生活的人们口音总是软绵绵、田糯糯的。
无论是大福子娘,还是茶水铺的病娇西施,还有街头的抱布美人,她们说起话的样子都差不多。音调高高的,尾音长长的。延梦一开始来煞是不习惯。
不过时间久了,延梦居然觉得有点好听了。每天听大福子娘喊他,“哎,大福子,你跑哪里去了呀?”然后大福子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说,来了来了。配上他那又短又粗的小腿子,快速回到家,他得在他娘叨叨他之前赶紧到家。小孩子家的,也非常有眼力见。绝对不能让自己吃亏,连耳朵吃亏都不行。
大福子娘对延梦倒无比厚待。既不大声喊她,也不苛责她。大福子吃什么,她都给延梦备上更好的。也许,在她眼里,延梦只是个没人抚养的孤女罢了。她出于女人的怜悯、母亲的同情,觉得有缘相识,要好好待她而已。
延梦每天听大福子娘的声音习惯了,哪天不听了,反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有天,晨光熹微,枝头鸟儿才刚刚啼叫。
按道理,孩子们早就睡不住了,在院子里闹腾了。
可延梦没听见大福子的声音。她想也许大福子正在睡得香呢,正好可以过去逗一逗他,欺压一下。
延梦从院子里扯了一根狗尾巴草,绕在手指头上,晃晃悠悠地朝西屋去,准备挠大福子痒痒来着。
她走到门口一听,里面似有似无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讲话,又好像没有。
可是,当她走进去一看,大福子在熟睡,并没有其他人呀。她瞧着大福子好像睡得很沉,样子很是幸福可爱,嘴角还时不时动一动,像是说话的样子。
调皮的延梦,忍不住了,顾不上去逗弄大福子了,也忘记自己使出灵力会引来空吟师兄的追踪了。
她太想去大福子这个甜蜜的美梦里逛逛了。
“大福子、大福子,你在哪里呀?”
“咦,梦梦姐,你也在啊!”
“你干啥笑得这么开心?像是捡到宝贝疙瘩一样!”
“梦梦姐,我娘给我做四喜大肉丸子吃呢!她还说以后每天都给我做呢!”
“天天吃肉包子还没吃够呀!”
“那怎么能一样呢?包子是给客人做的,四喜丸子是娘特意为我做的。每颗都代表她的心意呢!”
“那好吧好吧,你慢慢吃!”说完,延梦准备要从大福子的美食梦里出来。忽然,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她发觉大福子的四喜丸子总是吃不上嘴里。大福子看起来都是笑眯眯地要吃进嘴,可是就是吃不进嘴里。
延梦一想,坏了。怕不是有什么变故要发生。大福子的温柔美食梦可能要碎了。
因为颜梦知道,一般梦是帮人圆生活之不幸或者达成生活之不能完成的心愿的。梦里造的情境,都在梦里达成与实现。
一旦出现完成不了的情形,那便是梦里之人有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