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灯光昼如天明,令夏似风与韵诺两人心生疑窦,韵诺暗道:莫非那贼子已被抓住。待两人走进,俱脸色一变,那火光中心位置分明是韵诺居处。韵诺暗叫不好,对夏似风说道:“难道是洛离被发现了。”夏似风心有同感,仍是镇定道:“我们先看看再说,别自乱阵脚。”又往前走了些,夏似风唤住韵诺,说道:“现下看来我倒是不方便出面,你自管回去,如平常一样即可,我在暗中看看,是否与离儿有关, 若不是,我也好抽身离去,免得徒生事端。”韵诺想他说的有理,只点点头,等他没入黑暗中,便迈步继续往前走。
刚刚走近,就有人拦住她的去路,韵诺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探头往里面看,又被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那个拦着她的女子只半转头对旁边另一个女子使了个眼色,然后那女子颔首走开,韵诺略有些着急的重复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杀害我姑姑的凶手找到了?”那女子冷声道:“彦护法来了,你自己问她。”
虽然数人将这个平常还不觉得窄小的院落挤得水泄不通,但因为全都训练有数,连一丝杂音也没有,除了手上拿着的火把发出的细微声音,还有杂草中叫的欢腾的虫鸣,夏日的空气有些闷沉,压抑的心口更凝重。韵诺半垂下头,安静的等待,就这么盯着脚尖,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时间居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呼啸着从脑海一闪而过。仿若过了很久,然后,一阵轻微的风扬起,韵诺随之抬头,脸上刺痛传来,伴随着彦琉真清冷的面容出现眼前。
这一下,不用猜测,韵诺就知道为何挨这一巴掌了,苦笑泛在唇边,眼中却平静如水,这是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突然闪现的淡然,既是不可逃的,便索性认了,低下头,如往日般唤道:“彦师叔。”
彦琉真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双手一拍,两个手下拖着一个女子过来,那个女子当然就是藏身与韵诺房中的苏洛离,直盯着韵诺,问道:“你可认得她?”
红莲教若是想要惩治一个人,是任何酷刑都可以想象得出的,所以当韵诺看见此刻的苏洛离,她不忍的闭上了眼,放在身侧的双手微颤颤的握成拳头,终于,咬牙道:“是的。”
似笑非笑的盯着韵诺,“谁带她进来的?也是你?”
韵诺垂头,面色灰败的回道:“是。”突然,又抬头,眼中闪烁不知名的光芒,坚定的对着彦琉真说道:“是我犯了教规,私自将她带入本教,若有任何惩罚,我毫无怨言,请师叔放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幼稚?”彦琉真笑起来,残酷的低笑在黑暗中分外刺耳,“来人,将她们两人关入水牢,等教主处置。”
跪下,伸手扯着彦琉真的衣袖,哀求道:“师叔,我求求你,什么事情都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她是无辜的。”
“你自身难保,还谈何救人,既然你和她这般情深意重,不如凑一双,去水牢为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原本昏过去的苏洛离被她们说话的声音唤醒,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周围一圈人,全身有一种尖锐的刺痛使她缩成一团,苍白的脸上划下模糊不清的血迹,滴落在白色袖口,红色血腥刺入鼻腔,惊恐的伸手,想要碰触脸颊,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瞪大了双眼,然后泪水混着血水留下,咸涩的泪珠碰触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脸上原本愈合的伤口已不显疤痕,这会儿,被尖刀细细划过,一张脸上交错着一条条的细线渗出血珠,看着格外醒目。
自从来到冰祁,苏洛离经历的事情一次比一次惊险,每一次都足以致命,此刻,她带着惊惧的目光看向四周,心里有担忧、害怕、不安等种种,可是,她依然不绝望,只因为这里还有一个让她充满希望的人,她便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
所以,当她听见韵诺为她求情,心里燃起丝丝暖意,可是,她最不想连累的就是韵诺,她挣扎着过去,用尽力气尝试的开口道:“我自己闯进来的,与任何人无关。”
原本说话的两人诧异的回头看去,韵诺跑过去,蹲下身,有些不忍的抚过苏洛离的脸颊,鼻子微微冒着酸水,轻声道:“疼么?”
想要努力给韵诺一个笑容,最后却是大把大把的眼泪流下,看来她还不够坚强,咬着唇说道:“我没事,没事的。”然后,嘴角稍稍扬起,扯开了一个弧度,又被伤口刺痛的胯下脸。
苏洛离努力的仰高头,对着彦琉真说道:“和她无关,我自己无意中闯进来,正巧韵诺看见了,便怀着好意收留,所以,放了她。”明明是落败的人,然眼光中闪现的骄傲却如此耀目,连彦琉真都有一刻失神,心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人。
韵诺已拿出手帕帮她擦拭伤口,也随之回头,这是第一次,韵诺对这个无情的地方充满了质疑,口气有些重的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过是来找我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为什么?”
彦琉真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违反教规就是死罪,”又回头,对着其他的手下,厉声道:“还不快把她拖下去,难道要教主亲自来质问吗?”
话音未落,一阵香气袭来,红纱落入众人眼中,柔媚的声音随之而起:“就是她?”
没头没脑的问句令所有人的注意转到她脸上,苏洛离第一次看见这么妖艳的女子,她见过后宫无数美人,西门浅恨绝不是最美的,但是从她骨子里透出的慵懒媚态,却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人看见了就无法放开目光。
众人齐声唤道:“教主。”连韵诺都半跪在地上,恭敬的唤了一声,苏洛离这才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教主。她紧紧的盯着这个红衣的妖娆女子,确定自己不认识之后又起了更大的疑惑。那么,这个女人为何要追杀自己,自己又何曾得罪了她。
彦琉真上前,对着西门浅恨道:“是,就是她。”
“当初是谁向我言之灼灼的回禀她已经死了的?”眼神盯着苏洛离,却是向着其他人发问,看似不经心,却让一干人面色煞白起来。不等其他人反应,西门浅恨右手银光一闪,突然听到一声娇呼,再看去,那人右手紧紧捂住右耳,鲜血溢满了衣袖,染红一半。西门浅恨瞧也不瞧那边一眼,依然是看着苏洛离,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容,淡道:“把她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