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霏霏的天气中永乐镇的石板路上也湿答答的一片,雨幕里张玉钧望着百步之外的云来兵器阁,内心却是艳阳高照,欢喜的紧。
“掌柜的,您这里有没有黑耀石粉末?”
店铺中,张玉钧对着一个看着比较老成的伙计问道。
“哎呦!小哥,您这可是折煞我了,小的就是个跑堂的,掌柜的有事出去了,您说您要黑耀石粉末是吧!具体要几钱呢?”
听说有人要采购黑耀石粉末,那个年长的伙计脸上立马就布上了讨好的笑,黑耀石粉末放眼整个天问大世界虽说是不入流的物品,可是放到他们云来兵器阁那差不多是能排进前三的贵重物品了,一钱重的黑耀石粉末就要卖一两银子,要知道葛村长家的一头驴一开始也才卖了50 个铜板而已,其贵重就可想而知了。
“我要一斤!”
“多少?一斤?小哥您不是开玩笑吧!”伙计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呼道,天问大世界一斤等于十两,一两等于十钱,一斤黑耀石粉末售卖的价格就有一百两银子了,对于日销售额也就几两银子的兵器阁来说这可是一大笔交易,再说普通铸造师打造兵器需要用到黑耀石粉末的话,一般也就使用几钱而已,像这种一开口就要一斤的顾客,他从业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我确定我要一斤黑耀石粉末,怎么?贵店里面没有货吗?”张玉钧看伙计一脸吃惊的表情,心里面咯噔一下,生怕店里面断货,于是声音也是下意识的提高了几分,紧张的问道。
“货物是有,而且分量也够,只是小店的所有存货也就刚好一斤,卖给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要断货了,而且这种大宗交易小的可是做不了主,您要不就等明天我们掌柜回来之后再过来?”
张玉钧踌躇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黑耀石粉末也是比较稀罕的东西了,这里要是没有的话,永乐镇里面应该再找不出来第二家了。
携带巨款的张玉钧想着此时回家的话来往之间颇多不便,自己自从踏入修行之路之后也没有好好的放松放松,索性便在永乐镇中寻找一个酒楼休息一晚再说。
于是他便寻了人打听了一番,然后便向着镇中一个唤作迎客松的酒楼走去。
迎客松是永乐镇周边有名的酒楼,共有三层,一层是普通吃饭用菜的地方,二层三层经常会组织一些琴棋书画、舞蹈评书之类的娱乐活动,楼后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左右两排厢房,可以供来往的客人住宿,颇有一些前世商业综合体的影子,每天吸引着不少世家公子过来消遣,掌柜想必也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了。
进入酒楼之后张玉钧就径直向着柜台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一边歪着头打量酒楼内的布局装饰,一边给店小二说道:“劳烦开一间厢房,再准备一桌酒菜,我要暂住一天”
那店小二见他衣着普通,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常年迎来送往在客人中厮混的他,对张玉钧自然有些轻视,担心他付不起费用,于是阴阳怪气的说到:“这位小兄弟,咱们迎客松酒楼可是永乐镇周边最好的酒楼,花销自然不菲,我看您可能不太了解,要不再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
张玉钧见他一幅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一边斜着眼看他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一两白银,嘭!的一声就扔到了柜台上面。
“这些钱够不够?”张玉钧寒着脸问道。
“够了够了够了!哈哈,客官您这边请,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害的小人差点瞎了眼,真是该死。”
张玉钧看他前恭后倨的谄媚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从我进来到现在听你说了三次该死了,怎么还没死呢?”
也许是听到了张玉钧的话,那小二当场臊了个大红脸,也不敢反驳,世家公子哥出来玩低调的戏码他也见了不少了,一般这种大爷都是顺毛驴,伺候的好了还会有不菲的小费赏赐下来,今天可能就遇到这种金主爸爸了,他自顾自的想到,于是带路之时腰弯的更低了。
跟着小二从前楼出来走到后院,打开左手边第三个厢房的房门,张玉钧就看到了一个布置典雅的房间,房中书桌棋盘俱全,床侧墙上还挂了两幅山水画,四周窗边摆放着几瓶颜色各异的小花,显得十分舒适。
张玉钧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就走了进去,并对店小二吩咐道:“给我准备一桌酒菜端到房中,菜式你看着定,只要价格不要超过我付的一两银子就可以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看张玉钧暂时还没什么表示,也就按照他的意思下去准备去了,临走之前还带上了房门,心想着呆会送饭的时候好好的献献殷勤,把这位世家公子伺候好了说不定就会有赏钱,毕竟进门的时候挖苦了人家,可能让人心里有了芥蒂。
于是再给张玉钧送完饭菜之后他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在试图给张玉钧按肩被拒绝之后,便陪着笑给张玉钧介绍到:“客官,您今天来小店真是凑巧了,稍后小店三楼安排了一场绘画比赛,还邀请了咱们夏安郡有名的绘画大师高师傅现场点评,您要是感兴趣的话饭后小的可以带您过去,并且给您占一个好座位。”
张玉钧虽然在青羊道宫中学习过绘画,只是技艺不精所以也不太感兴趣,不过想着凑凑热闹也不错便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店小二好话说尽,搓着手左等右等,见张玉钧也没个表示,心里不禁大喊一声:“卧槽!无情!”
出了房后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走了眼,热脸凑上了冷屁股。遇到另一个酒楼的伙计还吐槽了一番。
张玉钧不知道小二的那些蝇营狗苟,他只是觉得这个迎客松酒楼的饭菜着实不错,尤其是肉食煮的稀烂,当真是入口即化,很合自己的口味。
酒饱饭足之后,张玉钧就踱着步走到了前厅,准备去凑凑热闹,踩着楼梯上了三楼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就座无虚席人满为患了,他也不是很在意,寻了一个稍微开阔的地方之后就驻足观望了起来。
就见三楼正中摆放着一排方桌,桌前早就准备好了笔墨颜料等物,一摞摞上好的白画纸平铺在桌上,后面正有四个青年在挥毫泼墨,一个脸型稍长的中年人围着他们的画作观瞧,不时的点评两句,想来便是那个高师傅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四个青年先后上好了颜料,驻足沉吟之间均面露得色,早就侍奉在一旁的几个酒楼伙计便纷纷上前取出他们的画作当众展示了起来。
人群中不时的传来“像极了”、“简直和我本人一模一样”类似这样的惊叹声。
张玉钧仔细观察了他们四人的画作,清一色的人物画,素材均来自于酒楼当中的某位客人,他的感觉却和大多数人不同,觉得除了一个李姓的青年的画作颇具火候之外,其余人的绘画水平很是一般。果然不久之后那位高师傅的“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的评语就佐证了他的想法。
观看了几轮绘画比赛之后,张玉钧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便有了回去休息的想法,正当他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酒楼门口走进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女子,也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张玉钧自动忽略了前面走来的那个容貌颇美的妇人,眼中一瞬间就被后面那个一身黑色衣裙的少女身影所填满。
踏雾而入的她就像她脸上带着的面纱一般,如梦似幻。分明无风的酒楼之中似乎凭空诞生了一缕清风吹进了张玉钧心里,直到少女随着妇人走进一楼角落再也看之不见后他还有些痴痴傻傻,情不自禁中他下意识的走到了画桌后,拿起了画笔开始了绘画,耳中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脑中全是那少女的身影,他想把她画下来,只是画中却无半个身影出现。
画中江南烟雨,弱水空濛,几穗汀兰摇曳身姿,重重交叠地墨色云朵便跃然纸上,好一幅山水画儿。
慌忙将墨迹颜料吹干,张玉钧就迫不及待的卷起了画作,也不管高师傅如何点评便匆匆下了楼去,看到少女还在,他心里才踏实了几分。
踌躇了一会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向着少女用餐的桌前走去,越向前靠近心脏越碰碰跳个不停,待到了少女桌上也不说话只顾着将手中被汗浸湿了少许的画卷递到了少女身前。
“给我的?”黑衣少女诧异的抬起了头,看了身旁的少妇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举动之后才对着张玉钧问到。
如玉珠般清脆的声音传来,张玉钧不禁脸色微红,点了点头竟然不敢搭话。
趁着少女接过画卷打开的功夫才说了一句:“画的是你”
那少女打开画卷看了一会却见画中并无她的影子,跃然纸上的是却是一幅颇有意境的山水画儿,景色恍惚之间似乎便是这永乐小镇,右下角还提着七个笔势纤细的小字。
“像雾像雨又像风”
少女小声的念了一句,然后对着他嫣然一笑,并说了声谢谢。
张玉钧此时内心欢喜不已,想要放声高歌却怕唐突了佳人,想要装作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却又做不出来,呆愣在原地只顾盯着眼前少女看,好像要把这个姑娘画到心里。
“走吧!徒儿”
还没等张玉钧醒转,耳边就传开了貌美少妇催促黑衣少女离开的声音。
那黑衣少女跟着师父亦步亦趋的走到酒楼门口之时,才转过头对着张玉钧说到:“谢谢你的画,我第一次收到礼物,很喜欢呢”,说完之后便转身融入到了雨幕中,独留下了淡雅的香味,絮绕在张玉钧的记忆中。
“呦!还像雾像雨又像风呢,你看看我俩像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惊醒了张玉钧,他恼怒的转过头看到了说话的正是接待他的那个小二,旁边还站了一个和他一般打扮的伙计。
对于这两个打断自己遐思的店小二张玉钧可以说有些厌恶了,若不是出门在外,大庭广众之下揍他们俩很不明智,他忍不住就要动手了。
于是他一边转身向着后院走去,一边声音冰寒的说了一句:我看你俩像一个台湾歌手,那个歌手名字叫伍佰!
“五百?我咋没听过哪个酒楼有这么个唱歌卖艺的?”一个店小二问道。
“他骂你是二百五呢,蠢货!”
“卧槽,他好像也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