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没有生气,只是平淡的转过头,直视阜九的双眼。黑色的瞳仁像一汪平静的泉水一样,内有深渊,使人不小心便会沉下去,迷失一切。
一息间,瞳仁发红,一股自下而上的无名之火包围了小树,阜九看那熟悉的火焰,条件反射便后退几步。
转眼,小树变成了董晓,红色的瞳仁像火焰一般,灼烧着阜九。
注视着那双猩红的瞳仁,没来由地让阜九想起了自己与董晓相处的时日。
董晓给阜九的感觉就像布偶,无事时从不多说一句话,但是安安静静地看书,或是沉入湖中修炼,如果有事,也只是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阜九从未见过诸如这样的幼崽。
不妨说,阜九在带孩子这方面是有经验的。
化形之后,阜九时常闲来无聊,秉持着观察天敌的科学想法,掐着时间抓了一条怀孕的的母蛇,仗着自己修为高,好(威)生(逼)喂(恐)养(恐、吓),好(十)不(分)容易处出了点感情(没有),如同等待生产的老父亲一般(雾很大)等到了生产期,迎来了8个洁白的蛋蛋。
而阜九成天不干鸟事,把母蛇往旁边一拽,成天往蛋里输送自己的精气,然后用灵力温养,母蛇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只能成天盘桓在一旁的石柱上,用愈发尖细的竖瞳盯着眼前丧心病狂的阜九,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怨念。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小蛇出壳之后,最先亲近的不是母蛇,而是阜九。
不到手指粗细的小蛇一条一条缠上阜九的脚,迫于阜九刻意释放的威压,并没有再继续向上,但是光瞧那殷殷目光,倘若小蛇能开口说话,估计会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叫着“爹爹”。
阜九养小蛇的日子只进行了不到两个月。主要是阜九当时不知轻重,精气不要钱的输送,导致小蛇成长的极其迅速,以至于有一天阜九在梦中看见一个漂亮姑娘气势汹汹地朝他走了过来怒喊了一句“老混账!你孩子都比我大了你竟然还要娶妻!”,二话不说又甩了一巴掌过来。
阜九被那巴掌甩得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不,没有,我不老,没有儿子。”
意识还米欸有清醒过来,突然对上了自己“儿子”从树梢上荡下来蛇脑袋上的竖瞳,又是一吓。
不过还没完,阜九和那竖瞳对视片刻,蛇吻微张“阿爹”。
于是没良心的混账“阿爹”阜九丢下了自己的八个“儿子”,跑了。
不过,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的”育儿“时间,阜九却经验良多,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经验,不过最起码知道幼崽小时候都是活泼爱闹的。
而董晓唯一鲜活的感觉只有那双眼睛,明亮透彻。
但是却没有一个幼崽应当有的活力和天真。
阜九清楚眼前这只赤焰金猊虽说还未成年,但是真实年龄的大小,他敢用自己得一个头打赌,绝对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也就尽管如此,一只常年生活在一片林子中从未见过人类的的幼兽,她能经历什么事情去打磨自己,
无人讲述,也就只能把疑心烂在肚子里。
现下阜九定了定目光,转瞬放出了自身的全部威压,以神识为攻击,砍下了小树的头。
意料之中,没有任何鲜血。眼前画面开始以小树为中心,如碎镜一般骤然破碎。
阜九以手为刃,身形虚晃便出现在了小树身旁。
出现的一瞬间,阜九的手刃就被一道无形的灵力阻隔,无法再贴近分毫。
阜九身形略退,另一只手腕却向上翻起,五指微微收拢。
刹那,面前小树所处的地方以及不远处的树林中燃起了一片接天火焰。
不远处的树林中,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从火中踏出,白衣公子微微向阜九弯腰作揖略表歉意。
”阜公子“
阜九以白眼做应,双手环于胸前,冷眼看着几人如何费了一番力气灭了两丛火,又冷眼看着烧的灰扑扑的小树和另一个青衫青年从火中走出。
”哎呀呀,谢过阜公子、蓝公子,助英和化形,就是手法过于粗糙哈。正式认识一下,小生又木。“
”谢过阜公子,蓝公子。在下英和。“
一旁的冰块也做全了礼数”在下蓝皓”。
阜九对着面前的三人,尽管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还是忍住了,毕竟接下来不知会共处多少岁月,生怕自己养成习惯,看见这三人就要翻白眼,到时候把自己九个头都翻成瞎子,自己都没地方哭去。
四人回去后,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再作幺蛾子。
倒是英和因为刚刚化形,对人形控制的还不是非常灵活,拿起酒喝着喝着就上了头,从随身带的笼草里面掏出一堆花花草草扔进了石板上热的咕噜咕噜作响的酒坛里,自己化成原型飘了进去。
阜九先是看着把自己喝没了的英和,又看着一坛草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减少。
向来不会好好说话的阜九开口问又木:“想必洗浴水也就这个味道,他沐浴也这么一边洗一边喝?”
又木倒是直接,从里面给自己盛出了一壶,敬向阜九“阜公子有所不知,英和虽是蒲公英,但他擅吞噬和反予。这里面都是难遇的药材,英和与他们共处一处,药材的药性会经他的灵力反予融合,从而进一步成熟,而从中溢散的药性英和就便他们融入这酒中,佳酿变为药酒也不过是转瞬的事情。”
“不过这药酒,倒比佳酿少了些许意思,阜公子如此灵力深厚者也不屑于这旁门左道的修炼,便未尝推荐于你。”
阜九头一次说话被四两拨千斤的挑了回来,没来得及回嘴,只顾着一脸嫌弃地看着又木细细品味那不干不净的洗澡水,死活按捺住掀了那一锅汤的冲动。
三个月之后,董鹤在一个晚上独自离开,给阜九留下了一封书信和一枚纳戒,三只小妖,和自己女儿。
书信交代的不多 ,董鹤去找自己相公转世,因为本族诅咒还未在董晓身上实现,唯恐董晓这个倒霉货色耽误自己。凶兽满脑子没有肆虐的想法就是顶好的,更何况还有情感为引的诅咒,种种之下,血缘关系也就显得极其微不足道了。
写到这里,下面莫名其妙的跟了一张丹药方子:红鲛珠千颗,白鲛珠百颗,千年火莲一株,百年雪芍三株,万人怨十盅。
董鹤提及这是混沌时,族中经历天罚后一位化骨凶兽留下的一张丹方,传言可以洗经锻髓,恢复本初。
阜九自有意识开始,就生活在元森林中,对于这些药材,只能根据自己书上所学进行字面解析,雪芍是长在寒泉泉眼处,火莲应该也是灵植,鲛珠应该是鲛人的眼泪,但是为什么分为红白两色。
以及最后一个万人怨,就再一次触及到了阜九的知识盲区
阜九:.........(我没文化我没见识,还真是对不起你的托付)
不过虽然不清楚,但是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药材写完,开始写炉鼎。炉鼎的等级划分和炼丹师一样,黄、橙、红、紫、黑,共五等,等级相对,实力至上,高等炼丹师可以使用同等及低等炉鼎。阜九记得书上有写,至今炼丹师可使用最高等炉鼎为橙级,传说的紫级炉鼎也只存在于传说中。
而最高阶的炼丹师也只堪堪到赤欲。
而这破纸!轻描淡写的几笔写着黑炉鼎!!旁边还有压碎糕点渣子!!!!!
阜九忍住隐隐作痛的脑仁,看着纸上的痕迹,本能的想到董鹤一脸轻松,老神在在的挥笔,写累了吃几口,甚至边吃边写的情况。
思及此处,阜九按着额头,用了毕生之力才忍住没把书给烧掉的冲动。
纳戒里装着那一堆地摊书和三百七十八颗红鲛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阜九再一次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阜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