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平静的眉公河与丰满的明月连在一起,滟滟微波搅碎月光绵延万里,温柔的月光照耀,斑驳的桃林似被薄雾萦绕,河边鹅卵石滩上随意放这三个木箱,一个三轮车歪斜在圆滑的鹅卵石上。
突然,平静的水面犹如破碎的镜子,星光四散的同时,一个赤裸的白皙男子脱水而出,在空中停留一会,反身跃向河滩上的一个巨石,双手掰着小腿任由冰凉的水珠浸湿石面。
男子将粘在自己面颊上的乱发拂去,一张清瘦而棱角分明的尖三角面孔清晰可见,浓眉大眼,浅且密的络腮胡在月光下闪着点点光芒。男子最普通的是他那双大眼睛,但同时又是最有灵性的的地方,只见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河面上的满月,目光澄澈,略带几分忧伤。
在男子沉迷月色的时候,他不知道身后已经慢慢走来了一个人。
男子身后突然飞来一个黑色物体,不待男子反应,已经落在他怀中,惊得男子身体忽的一颤。
“谁!”男子很快平静下来,峁然不动,大声喝道。
身后之人缓缓从男子狭长的影子里走出来,最先展露出来的是他那双动人心魄妖异的墨绿双眸,很快,他那一头青色长发暴露在月光下。他手里拿着一瓶酒,那双笑弯的桃花眼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绿色光辉。此人正是刚被委以重任的叶缺一。
“兄弟啊!啥也不说了,都是难兄难弟,一个字:喝!”叶缺一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杂乱的鹅卵石上,一声大喝,尽显豪迈。
男子这才转过身,微微颔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大口饮酒的怪异男子。瞳孔中闪着金光仿佛要将叶缺一看个透彻。
尽管叶缺一反应迟钝,但还是感觉到男子灼灼的目光,不由调侃道:“兄弟啊,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那你别想了,咱是有家室的人,虽然还没成婚。”
男子好像没听到叶缺一的话,拔下木塞,紧闭双眼,仰天痛饮。
两人就这样各自沉默大部分时候自顾自喝,有时候两人相视一眼,持酒相对,哈哈一笑,尽在酒中,藏在心底。
“兄弟啊,怎么跑到这来了?”叶缺一将酒瓶往河里一抛朝男子问。
男子刚接触到瓶嘴的嘴唇微微一颤,男子喝下最后一口酒,舔了一下嘴唇,娓娓道来。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一直在逃,一直在逃,最后被追上,然后就莫名其妙到这了,救我的就是庄主,我当即下跪下跪谢恩,而谷主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你去做百年杂役,自后你去留随意。然后我不小心弄坏了和月总管的花圃,结果就被罚拉粪百年。”
叶缺一越听感触越深,眼睛里的泪水也是滴溜溜打转,果然是真正的难兄难弟啊,连遭遇都出奇的相似。
男子眼见叶缺一如此激动,和见到自己亲爹似的,不由问叶缺一原因。
叶缺一这颗无处发泄的弱小心灵终于有了归宿,冲着男子声情并茂的诉说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唏嘘,我骂人,聊得不亦乐乎慢慢的也就熟悉起来了。
男子正是街上的那尧十三,而尧十三也知道了眼前此人就是看到自己在街上的场景,才跟了上来,而且此人还是谷主的徒弟。叶缺一也知道,这厮干那蠢事就是单纯为了抹掉那笔喝酒钱。叶缺一深度怀疑此人是不是这活干多了,心理变态了吗?
“十三啊,当年为什么会有人会追杀你啊!”叶缺一的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为什么,叶缺一一喝酒这脸就涨红,因为这,还被十三笑了一会儿。
十三闭口不言,明显是不想说,叶缺一干等了半天,眼见没声,晃着脑袋带着几分恼怒的看向十三。
只见十三原本澄澈的双目竟变得血红,狠劲咬着牙,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叶缺一知道,绝对是有故事啊,但毕竟才刚接触不能逼着他说,要不然以后可能会多个敌人。
叶缺一慌忙站起身,颤颤巍巍就倒在十三肩膀上,顿时十三紧绷的身体舒展开来,过了会,十三撇开叶缺一的胳膊,窸窸窣窣穿上衣服,收拾自己的车子和箱子。
叶缺一没有阻拦他,而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自己,迫不及待的分享只不过能招来人们的同情,和暴露内心的懦弱。
尧十三将洗干净的箱子装在三轮车上,推着把手就要离开。
叶缺一随即揽住十三的脖子,一身酒气的说:“走吧,咱去睡觉!咱以后还要搭伙!”
尧十三掰开叶缺一的黏在自己肩上的胳膊,疑惑道:“你是谷主弟子,还没个住的地方吗?”
不提还好,这一提,叶缺一就来劲了,对着十三就是一顿数落和月,说她没人性,不包吃住,工钱少……
十三毫无办法,无奈看着有赖在自己身上的叶缺一,他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估计以后自己都别想摆脱这厮了。摇了摇头,扛起叶缺一甩到箱子里,也不管里面到底干不干净,推着车就走了。
而此时的叶缺一迷迷糊糊,只知道自己好像被塞到箱子里了,不过转眼又睡了过去。
在桃花山庄几里外,有一座茅草屋,茅草屋很小,只有两间。屋周围围了一周已经腐朽的烂木栅栏,院子里栽了一棵大柳树。而在院外有一个十丈方圆的粪池。
院子没有门,或者是那门早已经腐朽破败了,此时两人一车正站在门口。
“嗯?到家了吗?怎么没有门啊?十三啊,扶朕回房!”叶缺一勾着尧十三的脖子,嘴里咕嘟咕嘟嚷嚷着。
尧十三也是服了这人了,自己明明不能喝酒装什么啊,还和自己猛吹,真是的!自己也是嘴贱,非要喝他那酒,彻底被他给赖上了。扶着他进去吧!自己也要休息了。
尧十三将车子停在柳树下,腾出手扶住叶缺一,就准备把他弄屋里去。
“哎呦,你这也有棵柳树啊,我家也有,比你这个大多了,诶,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柳树呢?我应该是人啊!我不是人吗?”
尧十三满头大汗,自己拉粪都没拉这个人累,瞎嚷嚷也就罢了,这手脚还乱动,一点不消停,你不抓住他,他就在你身上乱抓。
尧十三被他弄得浑身不得劲,最后实在受不了,尧十三借着身上那点酒劲,一把将叶缺一踢到茅草屋里,透过那个根本没有遮挡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