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书将魅妖从乾坤袋里放出。
乾坤袋本就是玄门法器,饱含天地灵气,邪祟的法力会被限制。如呆上三天便会魂飞魄散。
魅妖此时已化作一名红衣女子,见众人身上散发出玄门才有的正气,与自身的阴气相抵触。不经缩了缩身子,捂着脸上的伤疤,不想被人看见她的真容。
予安惊讶道,指着魅妖,“白公子……这,这可是山泽之怪?”
白锦书点头道:“正是。”
江清月:“看来你就是惊鹊说的山神,为祸人间,锦城如今这般惨像也是你和那赶尸人造成的。”
“我?和那个混蛋?!少胡说八道了!”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悲痛。她痛苦的捂着脸,一手用力的攥紧衣袖。
柳无序见状,忙说道:“你若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就说出来,兴许我们能帮你呢?”
苏星河:“天道轮回,若你是被人逼迫,我们自会查明真相。”
她沉默着。
柳无序又道:“既然你这么怨恨他,那就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将嘴唇咬出了血,抹去泪水,说道:
“他不是什么赶尸人,只是借助赶尸的名义养小鬼。
我也不是什么山神。我本是山间灵气所生,自名涟漪,活了三百多岁,从未伤害过一人。直到遇见他——贺彦,他昏倒在路上,我救了他,将他带回洞里,给他喂草药、觅野果。
他伤好后说要带我走,我同意了,被他花言巧语骗到了锦城。他明明说过……不在意我的身份……” 她一字一句,痛苦万分。
“可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个道士,被追杀逃到这里。
他靠着自己料事如神的本事去巴结城主,为了向城主讨好,他当面打伤我,让我现了原形,城主下令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我在那里整整三个月,他都没有看过我,后来我恢复了两成的功力就逃走了,他成了护国法师。和城主勾结,散播谣言,抓了那么多孩子,都是为了养小鬼!”
“养小鬼,好阴毒的术……各派宗主应该严令禁止才是,听师叔说过,以前擅长邪术的门派莫过于茅山派和灵宝道……” 柳无序心想。
停了一下,他又道:“按你这么说,那个赶尸人叫贺彦,与锦城城主勾结,摄人魂魄并栽赃与你。那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城主素来轻纱遮面 ,与贺彦行事十分隐秘,我被关在地牢后就没见过他们了。我逃出来时,也是奇怪,地牢的看守一个都不在……” 涟漪说道。
她此时已不在意容貌,又或是料定自己会被灭口,她放下了捂着伤疤的手,闭了闭眼睛。
一旁的苏星河开口道:“如此看来,锦城一案与浔阳城脱不了干系,二者手法极为相似,皆是摄魂养鬼。”
白锦书:“苏公子可有发现?”
“并未。两案隐有联系,却无从查证。锦城一案已时隔几年,但浔阳城一案却是在数月前发生的。”
予安和许知悄悄叹了口气,连苏星河也毫无头绪,看来又要忙活一阵了。
江清月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半跪在地上,运气为她疗伤。
她道:“我师兄已经手下留情了,你既然没有伤害过人,只要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他自会放了你。”
柳无序思索道:“那你与贺彦在一块的时候,有没有听他提过要去什么地方?”
“……没有听过。” 涟漪摇头。
想了一下,她又说道:
“我逃回洞中修养了数日,回去寻仇时,锦城已经荒了,贺彦不知所踪,城主的府邸也被烧毁了。”
江清月:“竟然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众人陷入沉默。事情仿佛陷入了死循环。
柳无序灵光一现,突然说道:“各位道友仔细想想!他不过几招就被苏公子生擒,可见功力一般,镇魂旗这样的法器,只授予得道高深的弟子,寻常道士根本驾驭不了。”
“他时常摇晃着摄魂铃,就是怕魂魄脱离躯体。他只能操控尸体行动,却不能操纵他们伤人,我和师妹被发现,也是因为他发现摄魂铃压制的魂魄数量不对,我们的三魂七魄并未离体,魂魄比普通尸体要重。”
苏星河看向柳无序,微微笑了一下,挑了挑眉,“看来你也不是个废物。”
“……” 柳无序瞬间无语。
江清月恍然大悟,“所以在我们与他交手的时候,是有人躲在林子里做法,操控尸体攻击我们!他不过掐了个简单的诀,控制几张符纸,装模作样罢了。”
柳无序点头道:“对。”
他突然间想起贺彦死前看向他,是否那个幕后操纵者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呢?
许知道:“贺彦已死,城主极有可能是幕后操纵者。”
在听到“贺彦已死”四字时,涟漪双眸闪过了一丝伤痛,随即又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锦书:“摄魂案既然已有其他宗派调查,我们也不便插手了。”
苏星河回礼:“无妨。有白公子等人相助,自然是更好!”
“哪里哪里!过奖了,苏星河公子。以后还请多担待!” 柳无序笑道。不知道怎的,苏星河好似他的故人,明明没有印象,却觉得似曾相识。
苏星河闻声,眼神朝他移了几寸,浅茶色双眸看向他。柳无序不得不暗暗惊叹他的俊美。
“你们先回去复命,我同白公子一行继续调查。” 苏星河朝予安和许知说道。
“可是……案子还没……” 予安问道。
“你们留下也是添乱,不如早些回去向宗主秉明情况。”
“是。苏公子!” 予安和许知拱手作揖,向众人行礼便离开了。
柳无序对涟漪说道,“反正你没做过什么坏事,上次想偷袭我的那事,就算了吧!你走吧!”
她哽咽了一下,点头道谢。随后化为一缕青烟不见了。
柳无序和江清月回到义庄收拾行李。
白锦书与苏星河走在后面。
“抱歉。我师弟给你添乱了,他说的话还请苏公子别在意。”
“在别人面前严肃也就罢了,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死板。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那便甚好。”
“……你师弟叫无序?果然人如其名啊。”
二人在外面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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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义庄时,惊鹊已经在等着了,林叔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喝着茶,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们一眼。
她惊喜的跑过来,将二人的剑交于他们。
“你们回来了,那个哥哥呢?” 惊鹊向他们身后看去,却没有见到白锦书,双眸暗淡下来。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多喜欢白锦书这样冷漠的翩翩公子。
“嗯……锦书哥哥在外面等着的……我们现在要走了。” 柳无序收拾好行李,背上了剑。
“哦。那你可以把这个玉佩给他吗?” 惊鹊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的玉佩,轻轻放到柳无序手上。
“好!我一定送到他手上。” 柳无序爽快的答应了。但他岂又不知,这玉佩色泽均匀,一看就是传家的。既然她都拿出来了,总不能伤小姑娘的心吧!
江清月只能暗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竟然喜欢这样一块木头。
江清月:“山神和妖道我们都已经抓住,你们可以放心了。”
林叔听见了。手里的茶杯落在桌上,茶水顺着桌子流下,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默默认同了他们。
“只是锦城已经荒废,二位今后……”
柳无序道。
“天下之大,自有容身之处。二位不必担忧。” 林叔缓缓说道。语气还是那样阴阳怪气,叫人心里发毛。
柳无序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不能和这老头愉快的交流。
“感谢你们的帮助,后会有期了!” 柳无序和江清月抱拳行礼,辞别了二人。
惊鹊含着泪点点头,在义庄的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风声瑟瑟,吹乱了发丝。
锦城,一眼望去满目凄凉。
路上有算命先生扶着旗子,慢慢的念叨着。
“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柳无序问道。
“去浔阳,案子有疑点。也许还能再找到线索。” 苏星河答道。
“……”
“那也要吃饭啊!我都饿了一天了!”
柳无序终于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