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跨进慧智阁,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地的人,都在等着这个女子的回来。
“参见王妃。”包括楚希音和月影在内,都齐齐的参拜,女子不在的这两天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免礼。”楚夕舞一甩衣袖,扫视了一周,人群里夏荷的眼眶都红了,冰莲也不吱声。
“现在是特殊时期,本妃马上要动身去乐善寺为王爷祈福。”女子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楚希音一下子就站了出来,声音有些急切。
“听我说,六王府现在处于危急时刻,我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或者是内部自己的矛盾,如果王爷回来知道了,一个都别想有好结果。”女子的声音里透着阴寒,警告味十足,双眸冷淡却直逼每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内忧外患。
“是,谨遵王妃教诲。”所有人一齐的跪拜下去,都已经看出女子不同于往日的焦急,宫里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楚夕舞却没有急于离开,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放心,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满院一片寂静,等待着女子接下来的反应。
“啪——”突然一道刺耳的声音,女子将一旁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幽幽的茶香氤氲了整个屋子,溅起的茶水滴到了女子的裙摆上,却丝毫不以为意。
“不知道这六王府是不是也和茶盏一样易碎?”女子幽幽的开口,眼眸里满是询问。
汇墨的眸子一暗,楚夕舞突然的举动,好似是一种提醒,轻轻上前一片一片捏起碎片。
“王妃放心吧,即使碎了也有这么多人去守着。”语音清淡,修长的手指骨节苍白。
楚夕舞点了点头,理了理微乱的发髻,示意夏荷和冰莲跟着,就大跨步的向外走去。
临上马车前,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可能要变天了,准备好雨具。”一撩幕帘也不再理会,就钻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渐渐远离了六王府,那个被慕辰称为家的地方,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的了。
汇墨的手指一下子紧攥,变天,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空,没有雪地痕迹,却还是那样寒冷,只是变得是天气还是皇宫?
“王妃,后面好像有人跟踪。”冰莲几步靠近马车,在帘幕旁压低了声音。
正在沉思中的楚夕舞皱了皱眉头,难道还没有放弃,一定要斩草除根?正待询问。
“有两批人马,现在好像停在原地僵持着,我过去看看。”冰莲仔细的辨听,充分发挥武者耳听八方的技能。
马车内的女子点点头,“小心。”两个字缓缓吐出。一阵微风拂过,帘幕轻扬,冰莲已经飞出好远。
“王妃——”一旁夏荷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刚才王府别离的画面唤醒了天生的警觉,所以现在冰莲一离开,似乎少了很多的安全感。
楚夕舞不耐的皱着眉,现在是特殊时期,必须得先保住命,可是夏荷不会武,冰莲一个人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紧闭着双眸陷入沉思。
马车悠悠的晃进了繁华地段,无处不见的风月场所的娇嗔声四处漫来,领头的公公正在训斥着走错路的侍卫,女子却忽然睁开冷眸,里面精光四溢,嘴角勾起。
“公公,就走这里吧,换地方也来不及了。”楚夕舞清雅的声音透着柔弱。那边板着张脸的公公立马换上了笑脸,点头哈腰的。
“夏荷,把这个交给魅央。”女子压低的声音,努力伸出的纤纤玉手里,静静的躺着一支断掉的簪。
夏荷徒然一惊,忍住疑问接过簪,假装捡东西就拉下队来,手里都是汗,那支断掉的簪,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凤尾处一个小小的“辰”字沁入骨髓,楚夕舞竟生生掰断了。
马车内的女子紧皱着眉头,微微飘起的帘幕若隐若现,楚夕舞张开手,上面红红的印痕还在,皇宫出产的东西果然结实,细弱的手指仿佛已经生生断掉了。
“王妃查到了。”冰莲几个大步又靠在一边,“其中一批好像是宫里某位娘娘的,还有一批后来的和那批打起来了,应该是三皇子的贴身护卫。”低低的声音透着清冷,倒是非常舒服。
楚夕舞默默的点点头,先前的那批应该是静娴妃的,看样子动作必须得快,否则还没到边关就可能被杀死了,至于轩辕慕琪竟然会舍得用贴身护卫来救自己,是意料之外的。
不愿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轻轻靠在马车的后椅上,随着马车的晃动,渐渐入睡。
久不见的梦寐又来纠缠,都是一些残缺的片段,梦里一个弱小的女子跌落在地,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直直刺来,一身白衣的少年淡淡的微笑,胸膛里似乎插着一把剑。
画面一转,似乎是慕辰泛红的双眼,在千军万马中孤身奋战,最后倒在血泊里,自己的脸上都被溅满了鲜血。
微风拂过,女子悠然醒来,一身素衣早已被冷汗濡湿,到他身边的想法越发迫切。下了车的楚夕舞直奔着禅房,一眼就看见正在打坐的世缘。
“楚施主,我们又见面了。”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和背后焦急的女子形成鲜明对比。
“大师,我有一事相求。”楚夕舞抿了抿嘴唇,确定四周没有人才开口,虽然这是极其危险的,但是她也宁愿赌上一把。
“施主为何而来世缘不知,但是如若这乐善寺还能为施主做什么,就请去吧,贫僧不会阻拦。”世缘只是吐出这一句话,就不再理门口的女子,敲起木鱼认真的念经。
楚夕舞没有急着离开,心底一松知道暂时这里是安全的,默默的听着有些模糊的经文,心境也渐渐平静,仔细理清思绪,慢慢的踱回自己的禅房。
依然还是上次那间熟悉的房间,摆设没有改变,天色渐渐阴沉,直到夜晚降临,楚夕舞安坐于桌前,对着满桌的斋菜却难以下筷,轻轻的敲击着木桌,似乎在等什么。
“王妃可真是悠闲。”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媚到骨子里的酥软。
楚夕舞微微挑起眉,嘴角微扬,等的人可终于来了。
一阵香风扑鼻,接着一位身着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女子悄然而至,眉眼带俏妖冶极致。
“百品坊的花魁可是姗姗来迟啊。”楚夕舞的声音里似乎也浸透着欣喜,拿起旁边的碗,默默的盛了一碗粥,递给一旁的女子。
“嗖——”女子还没坐下,一把带着寒光的剑直直的射了过来,执剑者正是冰莲,目光清冷,夹杂着满满的敌意。
“你来干什么?”不容置疑的口气,冰莲手中的剑又近了一分。
“哟,这不是哪国公主一样骄傲的美人嘛,拿着这东西多可怕啊。”魅央眼眸里更加邪肆,嘴角轻扬,吐出的话语就像平时和客人调笑一般,带着独有的轻薄,食指轻弹剑锋,那把稳稳的剑竟生生的偏离了方向。
冰莲的脸上充满震惊,整个手臂已经麻了,这个女人的武功要在自己之上,她究竟是干什么的,眼睛眯起那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魅央是我请来的,坐吧。”楚夕舞挑了挑眉,初次见到魅央的身手,果然不同凡响,自己没有选错人。
魅央也不客气,扭着腰肢活脱脱就是一装柔弱的小姐,走到冰莲面前还抛了个媚眼,才慢慢的走到楚夕舞的身边。
“王妃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这么好的簪子可惜了。”女子悠然的开口,玉手伸进怀里拿出那枚金簪,目光变得犹疑。
冰莲整个人一顿,那枚金簪在微弱的灯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凤尾上的小字不容忽视,断掉的痕迹好似一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底,有些不解的看着楚夕舞。
“无奈之举。”接过魅央手中的金簪,仔细的用娟帕包好,重又收进怀里。
“王妃——”似乎有些不甘心,冰莲焦急的声音传来,他送的东西就这样轻易的折断了。
“都坐下吧,我有话说。”不加理会一旁焦急的冰莲,一甩衣袖,示意二人都坐下,捏起汤匙悠然的舀了一口粥,却有些食不知味,脑海里都浮现着男子喂自己时的场景,捏汤匙的苍白的手指,还有那一句温柔的笨蛋。
“魅央姑娘,你可真快。”夏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端起桌上另一碗粥,也不管什么大口的喝了下去。
“夏荷也坐吧。”楚夕舞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夏荷变得越发急躁了。只是淡笑中却是那样的无力,因为想起了那个男子。
“母妃死了。”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楚夕舞也微微失神,照顾好自己和母妃,守好我们的家,等着我回来。男子温润的声音似乎就在脑海里回荡,慕辰,我没有照顾好母妃,失守了诺言。
清风拂过,女子的眼角没有泪,却掩饰不了大片的悲伤,冰莲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看着楚夕舞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不甘的坐了下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魅央第一次收起了媚笑,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楚夕舞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她,“走——”轻轻吐出一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