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舞静静的坐在床边,凤冠压在头上有些沉重,脖子好像快要断掉了,桌上明亮的红烛尽情的燃烧,身后的喜被绣着鸳鸯戏水,里面尽是花生桂圆,柔软的触感,让楚夕舞昏昏欲睡。
不耐烦的揭下盖头,扬了扬头活动一下酸掉的脖子,华丽的新房满眼都是火红,墙上的“囍”字仿佛要灼伤观者的眼眸,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瓜果糕点,楚夕舞早就饿了,可是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王妃,这盖头得让王爷揭下,否则不吉利。”果然喜娘的声音紧随而来,还真是令人生厌。
“没事的,待会儿王爷来再盖上就好。”夏荷看着楚夕舞一脸的疲惫,甚至连答话都不愿,有些心疼的替少女辩护。
慢慢踱过去,轻轻揉捏着楚夕舞的肩,看着少女一睁一闭的眼眸,默默的叹了口气,捏肩的力道越发轻柔。
楚夕舞早在心里骂了这破制度千百回了,女人就是命苦,不说生孩子,就连成个亲都这么痛苦,男人在外面陪酒,女人就得一动不动的等着。
想着想着禁不住困意的来袭,肩上传来恰到好处的揉捏,更是催眠曲,终于什么也没管,双臂一横,就躺在了那柔软的大床上,凤冠上流苏和吊坠的撞击声清脆。
可是外面的吵闹敬酒声不绝于耳,一闭上眼,又会闪过今天的一幕幕,似乎都是繁杂而拥挤的人群,只有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是安静而舒适的。
睡不着索性又坐起来,看着桌上的烛泪一滴滴融化蔓延,直到眼眸变得模糊……
“本王没醉,不回去接着喝——”轩辕慕辰有些大声的叫道,紧接着便是一阵繁杂的脚步声。
夏荷连忙将盖头盖好,退至一边恭谨的低下头,冰莲的心里却不是滋味,特别是脚步声越近,心里就越悲伤,转来转去终于回到你的身边了,没想到却是要看着你和别人圆房。
盖头下的楚夕舞轻轻皱了皱眉头,竟然喝醉了,不过转而又淡笑了一下,那晚酒宴的时候,轩辕慕辰的酒量可是能看出来了,算不上千杯不醉,但也绝不会这么快就倒下了。
“王爷,来挑喜帕。”喜娘的声音传来,冰莲端着喜秤一步步走近,盘子两旁的手却有些颤抖。
轩辕慕辰的眼神有些迷离,摸到喜秤眼也不抬,慢慢靠近床边的楚夕舞,勾住那龙凤呈祥的喜帕,轻轻挑起,手有些颤抖,舞儿,今天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长长的流苏半遮半掩,女子的面容有些模糊,却别有韵味。
“王爷王妃喝合欢酒,百年好合。”喜娘端来两杯酒。
轩辕慕辰坐在楚夕舞的旁边,拿起酒杯,楚夕舞抬起头,看着那双深邃的星目,仿佛要坠进去,四目相对,微微淡笑,手臂交叉,杯子在半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仰头一饮而尽。
女子的面容有些清晰,精巧的鼻子,樱红的嘴唇,合身的喜服,别致的凤冠,宛如仙子下凡,一下子晃花了轩辕慕辰的眼。
嘴角微抬,轻甩衣袖,“你们下去吧。”轩辕慕辰的声音里也透着一丝疲惫,折腾了这么久,是人都会累的。
“是——”异口同声,侍女和喜娘都微福了身,转身离开,只是冰莲的心里,有如刀绞。
“呼——”楚夕舞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刚刚还那么拥挤到令人窒息的房间,伴随着她们的离开,又恢复原来的空旷了。
轩辕慕辰也不说话,却斜躺在床上,手支着头只静静的看着有些疲惫的女子,刚刚还模糊的眼眸恢复清明,嘴角不由上扬,魅惑至极,心情甚好。
楚夕舞也没在意,只是左右晃了晃脖子,快要断掉的感觉,三两步跨到梳妆台,胡乱的拔下凤冠,顺手一丢,嫌弃的看了一眼,就不再管,发髻有些微乱,却显得随性。
床上的男子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能对这样精致的凤冠不屑一顾的女人,这个世间上又能有几个呢?
独自饿得受不了,楚夕舞慢慢挪到檀木桌旁,一甩衣袖对着床悠然而坐,捏起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她有一个习惯,即使饿得快要死了,吃饭时也是慢条斯理,细细品味。
看着轩辕慕辰逐渐清晰的眼眸,默叹了一句,果然是装醉的,如此狡猾,以后想要搞个私房钱,小爬一下墙很困难啊。
“呵呵——”轩辕慕辰不由轻笑出声,新娘子洞房当晚,一点都不紧张,还如此悠闲的吃着东西,从容不迫不急不慢,还真是少见。
“你不饿吗?”楚夕舞翻翻白眼,不幸的是竟然被噎着了,拿过带有荷花纹的茶盏,大口大口的饮,却还在一边鄙视这上面艳俗的颜色,大红色,只是成亲而已,难道全天下都要披红挂绿?
“本王现在很饿,只是——”轩辕慕辰轻巧的拿下玉冠,如墨的长发披散,卷起一边的发丝,望着喝茶的女子,语气微顿,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而魅惑。
“只是本王现在想吃王妃怎么办呢?”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好像真的有什么事困扰着,面色平静,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楚夕舞没有料到这个男子会说的这么露骨,嘴里上好的龙井全都喷了出去,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床上的男子,接触到那双渐渐变深得眼眸,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嘴角还沾着茶迹,也顾不得擦,只是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两只手不由紧握在一起,这是她紧张的表现,曾经沈遇都是很含蓄的,所以一下子遇到这种妖孽,自己这个过来人倒会显得不知所措,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子不只有点妖孽,还有野兽的风格。
轩辕慕辰看着有些不敢动的女子,笑得越发得意,习惯的将额前调皮的发甩到脑后,抬起手安静的敲击着床沿。
我最怕的不是你不爱我,而是在我面前,你不可以真实的表现自己,那么我们之间,连相爱的基础都没了。感情可以培养,但是信任一旦丢失了,就找不回来了……
“哒哒——”声音不紧不慢,可以听出主人现在的心情良好,似乎还在等着一场好戏。
“啪——”风扬起带着什么东西洒落的声音,轩辕慕辰抓过锦被一甩,上面铺满的花生莲子等都坠落地上,露出上面平铺的一块雪白的娟帕。
楚夕舞面色一红,那自然是承接新婚之夜女子的落红而用的东西,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那里,即使心里素质好的如自己,也不禁有些紧张。
“过来,替我更衣。”轩辕慕辰转过身,锁住女子有些躲闪的眼眸,一脸笑意,双手张开,喜服的云袖垂落,剑眉星目,风姿飘逸,宛若神明。
“我不会。”楚夕舞抬起头,眸光恢复清明,理直气壮的反驳,只是拿住茶盏的手微紧。
“没关系,我教你。”轩辕慕辰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还是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声音犹如磁石般,召唤着某人。
楚夕舞正要再找其他借口,可是天生的警觉一下子提起,似乎刚才有一道黑影晃过,有人监视他们,脸色有些微白。
再看着轩辕慕辰一脸玩味的笑,有些紧眯的双眼,手腕轻微转动,银光一闪而过,有什么东西应声而倒。
“你不过来,这些不该来的东西会没完没了的。”有些无赖的笑,手一摊似乎表达我也很无奈。
楚夕舞揉了揉眉头,最终咽了咽口水选择妥协,慢慢踱过来。刚靠近轩辕慕辰,只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他锁在怀里,抬起头耳边一阵温热。
“舞儿,你终于是我轩辕慕辰的妻子了。”声音轻柔,带着抑不住的温情,刚刚还紧张的心境忽然一下子平静,觉得身为他的妻子也是一种幸运。
“嗯,我的男人终于亲自迎娶了我。”楚夕舞伸出双手搂紧男子的腰,有些调皮的玩笑。
还记得当时楚毅带着众人等她回来的时候,曾问自己,“是谁让你去百品坊的?”
而自己挂着无谓的笑,“我、男、人。”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如今你兑现了曾经的诺言,我实现当时的预言,只是那些有些久远的事情,仿佛还在昨天。
还待张口细说,唇一暖已经被他的覆上,动作轻柔似乎是安慰,手轻轻脱去她身上的华服,随着他的引导有些笨拙的回应。
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抱到床上,只是躺在锦被的那一刻有些许的失神,会不会以后你也会这样对待其他女人,嘴角轻扬一丝苦涩滑落,不过马上就没有闲工夫胡思乱想了。
温润软语相见欢,一室旖旎春宵度。
若水涟漪相遇暖,满帐缱绻情托付。
门外侍卫寻着刚才坠落的声音而来,却只捡到一直普通的女式发簪,不远处的阴影里,闪过一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眸,转而身形一顿,已经立于院中央。
“子玉少爷——”双手握拳,侍卫们整齐划一的参拜声。
男子展开手中的折扇,一副偏偏少年郎的模样,正是楚子玉。
“嗯,这件事先不要烦扰到殿下。”拿过侍卫手中的发簪,嘴角轻扬,你究竟是谁?又究竟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