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舞低声笑开了,就在这几天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才好应对剩余的,双手渐渐握紧。
“夏荷,梳妆——”一挥衣袖,低低的呼唤外殿的女子。
魅央赶来的时候,已将近中午,很是疲惫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先歪在贵妃椅上补眠。
女子手中端着滚烫的稀粥,看着对面的魅央那么疲惫,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看样子醒来的时候,又少不了一阵啰嗦。
“让那个倔老头来复诊,还三推四阻的,要不是搬出了皇上,估计还得磨上一阵子。”轻轻的叹息,已经是有气无力,连发脾气都提不起劲了。
“好吧,百品坊的头牌受苦了,来,本宫亲自端的热粥,尝尝?”将手中的玉碗推了过去,一脸的笑意,少有的温柔隐隐流露。
魅央慵懒的翻了个身,趴在椅面上,抬手接过玉碗,细细的品尝着。
“咸的?”忽然冒出两个字,好像很惊讶于粥竟会是咸的,一般他们吃的都是甜粥。
“这是什么东西,黑黑的。”似乎有些不相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粥,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勺子舀起一个黑色的东西,极其怀疑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这是皮蛋瘦肉粥,本宫自创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相信我的表情。
“绝对好吃,夏荷已经吃了一大半了,御膳房又将味道调整了一下,就连我都觉得异常美味。”摇着贵妃椅,女子勾起了嘴角,其实这些都是试验品,本来是要将这道粥送给朝阳殿的,但是皮蛋毕竟不是太好做,而且味道也要摆脱御膳房一惯的浓烈,只剩清淡可口就好。
魅央看着楚夕舞,半信半疑的将勺子送进嘴里,皮蛋的嫩滑,加上肉末的熬煮,香味一下子溢满唇齿,经不住诱惑,一碗粥很快就已经见底了。
“看在你这碗粥的份上,本头牌就原谅你今天无数次的使唤我了。”豪迈的挥一挥手,丝毫不顾及形象,倒像个爽快的男子,魅惑的容颜,也增添了一丝坚毅。
“呵呵。”楚夕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几天的烦心事折腾的,已经好久不笑了,倒是有些怀念原来在楚府的肆无忌惮。
“那头牌就去整理一下,准备迎接倔老头吧,马上一定要把他拿下。”好像是喊口号,也学着魅央豪迈的举起手。
“呵呵,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魅央低着头笑了笑,将碗搁置一边,抬起头看着女子,似乎在征得她的同意。
“嗯?”重新躺了下来,将垂散的青丝抛至脑后,等着她的下文。
“刚才那个样子,其实很像百品坊里凡姨吆喝着,姑娘们接客一样。”想起很是久远的事情,所以目光也随之变得悠远。
楚夕舞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楞,转而又低低的笑开了。
“能够把天宇的皇后娘娘和青楼的妈妈相比,也就只有你才敢这么想吧。”低着头把玩着衣袖上的吊坠,声音戏谑。
“不过——”微微拖长的尾调,女子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清淡,嘴角的笑却是带着十足的自嘲。
“这皇宫本来就是天下最大的妓院,虽然嫖客就只有一个而已,形容的真够恰当。”轻笑出声,却是掩藏不住的无奈。
魅央有些失神的看着她,没想到曾经养在深闺里的小姐,竟会有如此的思想,就连自己这个在风尘中长大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老头也该来了,我下去准备一下。”魅央提起过长的裙角,有些不放心似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终还是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娘娘,御膳房那边问剩下的粥怎么办?”夏荷悄然进来,似乎怕打扰到正在冥思的女子。
“再盛两碗过来,剩下的暂时留着。”随口回答,女子紧皱着眉头。
下午时分,就在楚夕舞等的都有些不耐的时候,李太医才姗姗来迟。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苍老的声音响起,不知怎么回事,楚夕舞竟然想起了斐济,最近在朝堂中和楚毅一起渐渐销声匿迹的人。
女子抬起眸,前两次由于假装昏迷,都没有好好观察过他,男子五十开外,平凡的容貌,只是因为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而让人过目不忘,那是一种好似看透生死的魅力,心底立刻产生些许的警觉。
“李院判快快请起。”女子轻启朱唇,淡淡的笑开了,将纤纤皓腕搭在椅边。李太医上前几步,两指搭在女子的皓腕上,仔细的诊起脉来。
“李院判让本宫想起一个人。”楚夕舞幽幽的而开口,按说李老头脾气倔,且医术高明,所以一般替病人诊断的时候,都是不许别人说话的,而因为这次说话者是皇后,他也只有屏气敛息,继续认真诊断,却是不理女子。
“不知为什么,本宫觉得李太医和国师大人,有些许的相像。”楚夕舞却是不恼,也只是自顾的说下去,感到搭在皓腕上的手明显一顿,男子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女子见此反应,扫视了一眼对面的李太医,勾起了嘴角。一阵寂静,没有再故意打扰他的思绪,只是他的手抖得却越发的厉害,因为女子的脉搏变化无常,时而快时而慢,但是再观她的面色,却是有些许的好转,此种症状,自己也是第一场见到。
心底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冷汗涔涔,颤颤巍巍的收了手,不禁扫向上座的女子,楚夕舞一脸悠闲的模样,靠在贵妃椅上,微闭着眼睛假寐,其实心底已经胜券在握,为防万一,昨天晚上魅央就找来了一大堆奇怪的药,这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娘娘是否感到那里有不适的地方?”淡淡的问出口,从医多年,面无表情倒是练了出来。
“说不准。”悠然的吐出三个字,似乎有些耍无赖。
“娘娘,这——”完全搞不懂她的用途,无奈的问出口,等着她的下文。
“只要太医院让本宫满意了,自然就没有不适的地方。”幽幽的开口,简明的挑开自己的意图,丝毫没有遮遮掩掩。
李老头似乎有些惊讶,在太医院这么多年,无论是上一辈的后妃,还是现在的贵妃月妃,都曾经私下找过自己,要助她们一臂之力,可是还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命令,并且夹杂着十足的威胁。
“娘娘,请恕老臣无能为力。”李太医跪着行了大礼之后,提起药箱谁都不理,就转身闪出了内殿。
楚夕舞也不惊讶,反而低低的笑开了,这老头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来回晃荡着贵妃椅,好似顽皮的孩子。
“本来还有可能说服他,你倒好把他给气跑了。”魅央一脸无奈的表情,斜靠在内殿的玄关处,摇了摇头。
“我要的是能够替我办事的人,又不是要个倔老头找气受的,就该杀杀他的威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楚夕舞说的振振有词。
“那接下来呢?”没有听她的长篇大论,魅央只要一个结果。
楚夕舞拧紧了眉头,刚才的刁钻倒是不见了踪影,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椅边。
“让其他太医配一些小孩子吃的药材,治疗痨病的,吩咐御膳房将刚才的粥里加入一些熬制。”女子娓娓道来,似乎在慢慢思索着什么。
“还有,事先盛起一些粥,本宫要亲自送去朝阳殿。”微抬着眼眸看向殿外,竟然是一片雪白,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长。
“下雪了。”无意识的吐出三个字,魅央已经离开去准备一应事宜了。
“娘娘,这大冷的天,非要跑什么朝阳殿,皇上也不缺这点东西。”夏荷边替女子梳着头,边不满的嘟哝着。
“身体还没好就瞎跑,待会儿皇上又要责怪下来。”夏荷完全发挥喋喋不休的本领,一直在耳边絮叨。
“夏姑姑,本宫还没到朝阳殿,就先被你给念倒了。”楚夕舞一脸的戏谑,连忙打断,真不知道她要说到什么时候,无意识的扫视了一眼另一个女子,似乎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冷淡。
“冰姑姑倒是长进了不少,皇上到时候可也要怪罪她,人家也不担心。”嘴角弯起,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审视的意味。
冰莲有些怔楞的抬起头,似乎很迷茫刚才女子竟然会提起自己,转而又低下了头。
夏荷回望了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动作倒是麻利不少,却清晰的落入了女子的耳朵里。
女子眸光一闪,对于冰莲和轩辕慕辰的关系,自己也大致了解一些,只是他俩都不开口,她也不想点破,原来在六王府的时候,自己和慕辰恩爱的时候,冰莲还会将不快的表情放在脸上,现在倒真的是处惊不变。
“娘娘,好了。”夏荷将女子梳理完毕,那边冰莲已经取过一件素白的风衣,替女子穿好,十指纤纤,慢慢的系好风衣上的衣带。
“下雪了,还是回去加件衣裳吧。”楚夕舞淡淡的开口,声音温润,亦如曾经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