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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永夜2

马卓夷然不惧,右手的风刀向身边的空处斩去,这一刀贯注了灵息,破坏力极强,下一刻,一只飞獠正出现在身边的空处。随着“哧”的一声,好像一刀斩开了破布一样,那只飞獠半边脑袋已经被劈飞了,身子立刻失去了平衡,斜着从马卓身边滑过去,直撞在身后不远的冰壁上,发出“空”的一声闷响。

马卓双腿一弹,身子凌空飞起向前掠出,左手中指一弹,堪堪点在封住食冰鼠的冰晶上,中指上的储物戒指转瞬就将冰晶收了进去。他身子腾空还没有落地,三只飞獠已经同时扑了上来,此时再回刀已经来不及了,拼死也只能杀死一两只,而另一只一定会乘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杀死。马卓念头在脑中急转,没有办法,只能拼死一搏!

“寒冰伞!”马卓一声怒吼,风刀急旋,体内仅存的最后一丝灵息涌向风刀,刀身因灵息的灌注而发出亮蓝的光芒,映出飞獠狰狞的巨口,空气中的水因子急速向风刀上聚集,马卓此时人已落地,风刀猛地向地上一插,“蓬!”的一声,无数细如牛毛的冰毫向四外射出,犹如瞬间张开了一把蓝幽幽的巨伞,更像是猛然绽放的一道蓝色烟花,三只飞獠在一瞬间被灌注了灵息的冰毫射成筛子。“嗵嗵...”三具尸体远远落在一旁。

“呼呼....”马卓剧烈的喘息着,这一刀已经耗空了他体内的灵息,虽然一下就干掉了三只飞獠,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飞獠一定会加速赶来,那时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马卓拔出风刀,支撑着站起身子,体内的灵息已经空空如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战斗一场了,现在只有跑,拼命地跑,跑到死为止!

“啊~~~~!”马卓在心中发出怒吼,拼尽全力向前跑去。

马卓的灵眼视野中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像,七只飞獠已经追踪着自己的声音向这边疾掠而来,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那是在召唤它们的同类,马卓此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停的奔跑,虽然他明白照自己这个速度跑下去,用不了两分钟就会被追上,被撕碎吞噬的命运已经注定,他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十九年来,马卓眼看着一个个同伴倒在了飞獠的利爪下,他们都在这片黑暗的大陆上永久的沉睡了,从那时他就明白,作为一名深蓝,这是自己的使命,也是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早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永远的沉睡在这片冰封的大陆上,而如今,眼下的这一刻,就是自己魂归喜玛拉雅之时。

“回家也好!那样就可以回到美丽的喜玛拉雅,回到老师的身边!”马卓灵眼视野中,一只飞獠的利爪就快要沾到自己的后背了。“那么......再见了!黑暗大陆!再见了......亲爱的兄弟们!”

马卓风刀反撩,又一只飞獠从左后方攻来,已经来不及回刀,飞獠高速纵跃而来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背上,马卓只觉得左肩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被撞得飞了起来。

“嗵”的一声,被撞飞的马卓远远落在一旁,由于灵息耗尽,他的灵眼已经模糊不清了,只看到重重叠叠的飞獠身影在晃动,似乎还有一个人正在与飞獠搏斗。

“是深蓝的兄弟们来了吗?”这是马卓陷入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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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马卓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冰洞内,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坐在冰洞的一角,双手抱肩向马卓望去。

“你是谁?”马卓费力的坐起身,这个动作不小心牵动了左肩的伤处,疼得他哼了一声。

“你被那些东西伤了,左肩胛可能骨折了。”男子坐在冰洞一角说道。

马卓立刻就断定这个男子不是深蓝,当年离开喜玛拉雅时,年纪最小的深蓝也有十五岁了,如今十九年过去,至少都已经三十多岁,而面前这个人只有二十五六岁,况且他的眼睛并没有蒙着蓝色布带,却似乎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完全不受黑暗的束缚。

“你是什么人?”

男子笑笑,“你可以叫我奇十三。”

“奇十三??”

“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何必在意那么多?”

马卓的灵眼虽然看不到洞外四周的情形,但他的听觉仍然超常的灵敏,凝神细听了一下,不由得吓了一跳,足足有上百只飞獠在洞外逡巡,似乎正在寻找他们的踪迹。

“我们被飞獠围住了?!!”

奇十三惊讶道:“你能感觉得到?”说着指了指马卓蒙在眼睛上的蓝布带,“你的眼睛盲了吗?”

马卓怔了一下,心中迅速转着念头:“在黑暗大陆上,为了更好的发挥灵眼的功能,所有的深蓝都用蓝布带遮住了双眼,不可能有人不认识深蓝,难道他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人?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与那件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马卓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着,冰洞内传来嘶嘶的风声,显得格外寂静。

奇十三见马卓没有答话,也不在意,反倒以为马卓真的是盲人,这样问无疑会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所以他干脆哈哈笑了一声,把话题转移到别处,“我就住在这个冰洞里,今天出去打一些食物,刚好碰到你被飞獠围攻,就顺手把你带回来了。”

说着向身旁的一个小洞指了指,“像你这样的人还真不少,前些天我已经救回一个了,没想到今天又把你救回来了。”

马卓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还没道谢,连忙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叫马卓。”

“哈哈”,奇十三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马大哥好了。”

马卓想起他刚才说过前些天已经救回一个人了,似乎就在他身边的小洞里,“不知道是不是深蓝的兄弟,难道这次任务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兄弟幸存下来了?”马卓心中这样想着。

这一次马卓和二十五名深蓝一同去狼牙川执行任务,获取关于神秘生物的情报,结果却被上千飞獠围在狼牙川内,尽管这一次派出的深蓝们实力都不低,但经过七天七夜的苦战,连同马卓在内的二十六名深蓝还是全军覆没,只有马卓一个人逃了出来。

想到这里,马卓连忙问:“你说你前些天救回来一个人?”

“是啊,现在还在洞里。”

“还活着吗?”马卓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奇十三点点头:“虽然活着,但是有些呆滞......”说着弯腰进了小洞,提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人,紧紧闭着双眼,面容枯槁,头发乱蓬蓬的。马卓通过灵眼观察,这个人并不是深蓝,可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

马卓微微有些失落,在前一刻他还幻想着如果是一个幸存下来的深蓝兄弟该有多好,十九年来,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兄弟,到如今为止,整个大陆上只有不到一千的深蓝了。

“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瘦弱,但不知为什么能够如此顽强的活下来,他没有灵眼,所以在这个世界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刚被我救回来时,发疯一样四处跑,结果撞得晕头转向,我迫不得已才把他放在那个小洞里,每天给他一点吃的东西。”奇十三有些感叹地说。

马卓并不会治疗,眼前这个人虽然可怜,但眼看着生命就快要耗尽了,却也爱莫能助,更何况带着这么一个软弱无力的人回到落日城,一路上的艰险可想而知。但这个人毕竟不是自己救出来的,怎么处置他不想拿主意,只要自己能安然回到落日城,将关于狼牙川的情报带回去,其它的一概不会考虑。

“奇十三兄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想我现在好多了,等飞獠散去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马大哥,你虽然伤得不重,但也不轻,”奇十三笑了笑,“我最近打算搬到附近的落日城去,这里虽然隐蔽,但现在越来越不保险了。”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看马大哥不如和我一起走,先到落日城养好伤,你再去你想去的地方。”

马卓虽然对奇十三的来历仍有疑虑,但这个年轻人心肠很不错,要知道在黑暗大陆搞到些吃的东西实在不容易,都是靠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他能救回一个普通人,并且每天都给他送食物,这实在难能可贵。今天也正是为了出去找食物,奇十三才碰巧救了自己。想到这里,马卓也就不再犹豫,“不瞒你说,我也正打算去落日城,如果能和奇兄弟同行,那么危险就会小多了。”

“可是......”马卓看着面前这个似乎陷入昏迷的人,“他怎么办?难道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正说到这里,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忽然睁开眼睛,一翻身就向旁边爬去,接着就“碰”的一声撞在洞壁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向转头向旁边爬去,正是马卓这个方向。

眼看着他就要撞在自己身上,马卓本想伸脚将他拨开,但看到他那副凄惨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于是伸手把他拉住,“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不说话还好些,哪知一说话,那人就像疯了一样扑上来,狠狠地一口咬在马卓的胳膊上,痛得马卓闷哼一声,左手指端蓦地现出一点蓝芒,举手便要打在那人身上,灵眼却忽然看到那人的眼神,里面有无尽的恐惧和愤怒,额头上刚才撞破的地方还在流血,举起来的手便没有挥下去-----他只不过是一个半痴半疯的可怜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成这副样子,马卓哪里还忍心再伤害他。

奇十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抓着那人的后背一拉,紧紧咬在马卓胳膊上的嘴就松开了,奇十三苦笑着说:“你看到了,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他根本不听你说什么,一直是疯狂的咬人,每次我都把食物放在洞里,他醒过来就自己吃掉,我都不敢跟他交谈。”

奇十三叹了口气:“如果带着他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带着这个累赘回落日城,风险就会大增,即使是让他一直保持着昏迷的状态,两个人也要轮流扛着他走,速度就会慢很多。

马卓望着再次陷入昏迷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在他的心里,也明白带上这人的后果,但他却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拯救的人类,这个人虽然疯癫,但毕竟还活着,如果让他就此离去,扔下这人在冰洞中自生自灭,他自问做不到。

“我背着他!”马卓斩钉截铁地说。

奇十三点点头,无奈地道:“好吧。”

两人足足在冰洞里等了两天,幸亏马卓的储物戒指里面还有四只食冰鼠,两个人将食冰鼠弄出来剥了皮去除了内脏,便大吃起来,还给那个疯子分了一只。在黑暗大陆上,吃生食是很平常的事情,木柴已经很稀少了,因为地壳运动,煤层倒是很多,但仅靠火石是引不燃煤块的。只有居住地,类似落日城这样的地方,才会有常年保留的火种。

尽管是生吃,但食冰鼠的味道还算鲜美,马卓凝神听了听,几乎已经听不到洞外有飞獠活动的声音了。“奇兄弟,看来外面的飞獠散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奇十三将那个疯子拖了出来,听马卓问他,侧耳在冰壁上听了听,“好像没问题了,现在走就可以。不过....”一指地上的疯子,“如果走到半路他突然醒过来大喊大叫怎么办?”

马卓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我没达到四阶,还用不了点穴术,只能时刻警醒些,一旦发现他醒了,你就立刻把他打晕!”

“好!咱们轮流背他吧!”奇十三撂下这句话,当先走向冰洞的出口。

这处冰洞的出口是倾斜着的,本来开口很大,但奇十三为了防备飞獠发现,每次弄到食物回来后,都将洞口预备好的巨大冰块融化,由于寒冷,一边融一边就会冻住,所以现在这个出口只有拳头大小。

奇十三伸手拨出腰间的一把刀,缓缓插入冰层中,慢慢划动,生怕弄出声响会引来飞獠。不一会儿,封口处就扩大了一圈,足够马卓背着疯子爬出去,这才将刀插回腰间,探出头向外看了看,“没事,快点出来吧!”

马卓背着那个昏迷的疯子好不容易爬出洞口,灵眼立即向四周扫描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两人便沿着冰壁向落日城的方向走去。

由于地球的磁极对调,再加上大陆被黑暗笼罩,最初只有深蓝或者拥有超能力的人们能够在放眼全是寒冰的旷野中保持着方向感,后来经过了光子带的震动,人类身体慢慢发生变化,一些“准深蓝”或者称他们为新人类,也逐渐开始掌握这些能力。落日城离这处冰洞其实并不远,如果一直向前行走而不停歇的话,大约有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了。

但两人路上不但要提防背上的疯子醒来后大喊大叫引来飞獠,还要绕开落日城附近游荡着的长尾兽群和不时出现的零星巨魔,本来只有一天的路程,两个人加一个疯子足足走了三天还多,途中一次休息时那个疯子突然醒来,立即大喊大叫,引来了七八只飞獠,幸亏这几天有奇十三照应,马卓的灵息恢复得很快,在那七八只没有引来更多的飞獠前,成功地解除了危险。从那次之后,两人对疯子看得更紧,又绕了一大圈的路,才终于安然抵达了落日城。

回到城中,安置下奇十三,请他代为照顾一下疯子,马卓就急匆匆地去深蓝总部汇报这一次的任务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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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中,五组组长图达正躺在宽大舒适的皮椅中,房间里灯火通明,一股融融的暖意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正嘻笑着替图达捏腿,单薄的衣衫宽松的罩在身上,一身婀娜的曲线一览无遗。

马卓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是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他很不喜欢这种奢靡的作风,记得刚刚从喜玛拉雅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怀着一腔的热血,发誓绝不辜负老师的培育和期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深蓝的组长开始以救世主的身份自居,渐渐的背离了曾经坚持着的梦想和原则,开始向腐化堕落。

马卓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组长喜欢上了享受,每天坐在深蓝总部-----也就是城主府中发号施令,喜欢上了被人膜拜顶礼的尊荣,喜欢上了极度的权力和控制,他们以组委会的名义控制着城中的一切资源,只知道高高在上的享受,却忘记了那些在黑暗中哭泣的人们,忘记了他们肩上的使命。

对于这一切,马卓没有能力去阻止,他还记得有一次他的好兄弟扎姆实在忍无可忍,外面的兄弟在和飞獠拼命,他们却坐在明亮温暖的房中享受,扎姆出言劝阻,却遭到严厉的呵斥,并且被惩罚在冰矿中苦修三个月。说是苦修,当马卓看到扎姆时差点掉下泪来,在冰冷的冰矿中没日没夜的挖矿,整个人已经瘦脱了相,十根手指冻掉了四根,腿被矿石砸断了一条,由于没有及时医治,早已经坏死了。

扎姆死死拉住马卓的手,阻止他去找组长评理,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情谊可言,也没有了道理可讲。从那时开始,马卓喜欢上了拼命,他想死,想早点魂归喜玛拉雅,回到那个美丽的地方。

两名女子见到马卓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由得掩口轻笑起来,哪里知道马卓心里此时的愤怒。

图达听到耳旁银铃般的笑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他已经不喜欢像其他深蓝那样用蓝布带遮住双眼了,他喜欢让自己浅蓝色的眼睛展现在美丽的少女眼前,喜欢看她们带着羞涩和崇拜的眼神。

“过来,马卓,把门关好。”图达招了招手。

“组长,狼牙川的任务没有完成。”马卓低声道。

图达“嗯”了一声,随意指了指房间中的一把椅子,“坐吧,这次辛苦了。”

马卓没有动。

图达怔了一下,忽然笑道:“丽珠和丝美的手法很好,快坐下,让她们替你捏一捏。”说着叹了一口气:“唉,你们实在是很辛苦啊。”

马卓推开两名靠近自己的少女,沉声道:“这一次死了二十五个兄弟。”

图达“哦”了一声,“坐下说,坐下说。”

看着面前这个不咸不淡毫不关心兄弟死活的组长,不!他已经不配作深蓝的组长,马卓极力压下心里的愤怒,淡淡道:“不了,我想回去休息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马卓愤然离去,图达能感觉到马卓心里的不满,他“哼”了一声,心想,一个小小的深蓝成员,有什么好臭屁的?让你坐是抬举你,不然你还能怎么样?

图达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将丝美揽在怀里,抚摸着她腻滑的腿,柔软的腰,心中却在盘算着怎么想个办法把马卓这样的人都送进虎口,只要他们都死绝了,提拔上来的新成员还不都得个个俯首贴耳,想到这里,图达呵呵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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