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没经历过被人表白,从小到大好友圈除了那一堆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小废柴们就没了,而小废柴们早早认清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的本质,所以很难有互相对得上眼的时候。
认真算起来,唯一一次跟爱情扯上一丁点关系的,还是她高中时期对黎落成死缠乱打的那段往事。
之后初恋没挺过三年匆匆陨落,她就稀里糊涂嫁给了周斯臣。
树叶被夏日的风吹得窸窸窣窣,比刚刚老仙居的钢琴曲还要让人心情愉快,头顶的太阳光也不那么辣眼睛了,她睁着饱满的杏目一眨不眨瞧着眼前的人,马路上车水马龙,只剩这一个角落恬静又温和,与周遭之景格格不入。
苏想心里挺高兴的,毕竟被人表白本身就证明了你有足够的魅力,而且还是周斯臣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高级大猪蹄子,女人嘛,多少都有点虚荣心。
可是随着跟周斯臣的默默对视,她感觉浑身的血液越来越烫,脸颊上像搁了只加热器,温柔炙烤中,血液直冲着太阳穴过去。
严防死守的堤坝没敌得过最后一关卡,在苏想心里轰然倒塌,她的心脏“怦怦怦”跳得剧烈。
那些借口,此刻都显得幼稚又搞笑。
她轻轻吸了口气,用劲力气故作镇定道:“哦,你喜欢我啊?”
本来想拽拽地说出口,可一出声又软又乖,简直不像她嘴里能说出来的话,还带了点酸不溜秋的味道。
周斯臣突然笑了,眉眼映在金色的光亮下。
苏想其实不是个很能藏得住情绪的人,他又一向很擅长观察人的心理活动,于是应付苏想这种简单极了的生物,只需要看她的耳尖跟眼神就可以。
此刻,女人柔软小巧的耳垂红得要滴出血来。
这是一个讯号,苏想并不讨厌他,可能还有三分的喜欢。
不过够了。
即使只有三分,他也可以慢慢浇灌,细细培养,把三分的爱养成七分,十分,一百分的出来,不过他的爱一定比她的爱要多出好多好多,没有谁比他还爱她。
等得烦了,苏想开始有些急躁,拿眼睛狠狠瞪他,周斯臣却不急着回答,上前拉起她的手用手掌包住,在手里轻轻捏了捏。
周斯臣:“饿不饿?”
苏想想说这不是废话吗,还没吃几口就被你要挟着跑出来了,后面上的几盘她的心头好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正腹诽着,头顶周斯臣的大手落下来。
他掌心轻放在她头发上,先按了按,再胡乱揉了一把,“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想一只手被他抓着,只能拿另只手去拍他的猪蹄子,才伸到半空就被稳稳截住。
明显的身高差下,周斯臣将她蠢蠢欲动的手在头顶位置锢
住,另只手环上她的腰把人往怀里一带,苏想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背脊贴上男人的胸膛。
隔着薄薄一层的棉质衬衫,她感受到来自周斯臣滚烫的热量,爬过背脊骨,顺着骨头一路传递到大脑皮层。
她的脑袋轰一声宣告罢机。
男人磁性的笑声随着震动的胸膛传过来,稳稳的。
“吃什么?辣的吃不吃?”
这是故意跟刚刚黎落成点的东西在较劲了,苏想特别想笑。
“我原来不知道,自己夫人的喜好前男友竟然还记挂得一清二楚。”
他把她放开,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苏想进去。
苏想:“你别没事找事啊。”
她把钥匙丢给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往后舒服一靠,等待高高在上的小周总来当司机。
周斯臣坐进去替她系上安全带,离身前意味深长盯着女人妆容精致的小半张脸道:“不过这个喜好吧总会变的,我有信心。”
苏想被他这副斗志满满的样子逗笑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改不了的自恋大毒瘤,有时还挺可爱。
“那吃广东菜好伐?白粥再拍个黄瓜,清淡养胃。”
“你喜欢的话,这样也行。”周斯臣握着方向盘笑,脚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周斯臣还真订了家广东菜系的,不过没真给她拍个黄瓜糊弄,作为补偿,苏想挑最贵的点了一桌,对面周斯臣看她作,看得挺开心,一脸超然物外的慈祥和蔼。
苏想看着这样的他,抖着鸡皮疙瘩收了手。
吃完后苏想没主动提,但两人心有灵犀般直接回了临江别墅,到家后周斯臣给李延川打了个电话让他改天去趟宋家公馆拿行李。
这趟离家出走,到此算画上句话。
下午公司还有会,周斯臣没坐多久就过去了,苏想在客厅百无聊赖看了会儿综艺,又去阳台浇了会儿花。
一楼阳台直通后院小花园,里面种了好几排竹子,夏天的时候在里面棋桌上下棋非常之享受,再往里走是木头栅栏围成的小花圃,乱七八糟种了堆花卉,基本都是刘嫂在打理。
苏想转了一圈回来趴在沙发上吃葡萄,吐完一颗葡萄籽,她扭头朝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饭的刘嫂道:“刘嫂,家里怎么到处都是奥斯汀玫瑰,刚刚看花圃里也有,这花味道闻多了腻得慌,哦对了,楼上房间每天的花也换一换吧,两年了都是那玩意...”
有前段时间宋家公馆被这黄不溜湫果子精转世的花侵略的前车之鉴,她短时间内都不想嗅着这味。
刘嫂擦着水淋淋的手出来,疑惑:“夫人你不喜欢啦?”
“我喜欢?”这什么天大的误解哦,苏想咬着葡萄看她,“这玩意不是周斯臣那家伙喜欢嘛,还一摆摆了整整两年,真是审美单一到我都替他害怕。”
话音刚落,刘嫂却很惊奇了,“不是啊,这玫瑰花可是小周总亲自吩咐的啊,说您特别喜欢,而且是在临江别墅大翻修后就立马种上的。”
苏想:“翻修?什么时候的事?”
她四处扫了眼,如果没记错的话,临江别墅不过是三四年前新建的,到目前为止,大部分东西都跟新搬进来一样,新到像间样板房。
刘嫂回忆了一下:“大概是您跟小周总结婚前三四个月的时候,李秘书拿了那么厚一叠设计图过来,急吼吼的,堪堪赶在结婚前重新装修过了,玫瑰花也是从那天开始每天定时更换的。”
“等等——”
苏想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睡衣裙兜着的几颗葡萄掉出来,咕噜噜在地上滚出老远。
“你说翻新是结婚前三四个月的事?”
“对啊,那个时候我怪好奇的呢,我是一直带着小周总长大的,别墅刚建好的时候,我清楚记得是小周总亲自挑的设计图,就突然换了种风格,不过现在虽然花里胡哨的,也很洋气!”
苏想保持着盘腿坐着的姿势愣了会儿,随即再次以冷静客观的角度打量起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别墅来——
雍容华贵的挑高门厅,圆形的拱窗,转角处必放一个装逼用的石砌,亮如镜子的瓷砖,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进口的名牌垫靠椅...
太多了...
苏想觉得脑袋空空的,一股穿堂风吹过去。
这他妈完全是踩着她的审美装修的欧式风!
当初住进来时她还感叹了一句,这周斯臣臭脸是臭脸了点,性格糟是糟了点,房子审美倒还不错...
结果——
苏想按着太阳穴,觉得有些事情掰扯不过来了。
“李延川现在在哪里,我有事问他。”苏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