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臣知道苏想在作,作天作地想离开自己,但同时他又充满胜者的膨胀自信——
以苏想这个消耗力,除了他,根本不存在第二个人养的起。
所以他又坦然了。
“要多少?”他在床畔坐下,席梦思垫轻轻陷进去一块。
“先给个五千万?”苏想滑动着屏幕,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这个数很保守。“设计师我会自己看着找,但我需要跟你要个人。”
“什么人?”
“你表妹,周林晚。”
周斯臣表情写满意外,擦头发的动作停下,“你认识她?”
苏想嫁进来这两年除了跟一帮小姐妹出去吃吃喝喝,基本都在临江别墅不回老宅,更不谈主动认识周家其余人,周林晚只婚礼上匆匆露了个面,按理说苏想应该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这是她开天辟地第一回主动问起有关他的人事。
“嗯听说是做珠宝行业的,想看看她愿不愿意来我工作室帮忙。”
“如果是一年前倒还行,她去年去了缅甸,工作室也关了,大概率不会再回来。”
“缅甸?”苏想丢开平板直起身,脸上写满意料之外的震惊。那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知道周林晚是个不着调的了,但没想到她竟然不着调到这个地步。
缅甸边陲地带乱得跟什么似的,这几年枪战新闻还频频爆出。
“她跑到哪里做什么?你没拦着?”
周斯臣掀起眼皮看她,“拦她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她。走之前我给她配了个保镖,只要不惹事安全应该没问题。”
苏想沉默了。
两个时空差异带来的落差感重重压在心头,在那个平行世界重新认识的一些人,如果在此时此地碰面,竟然成了全然陌生的两个。
她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周斯臣察觉出苏想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从醒来开始,她似乎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说着说着就开始出神,情绪也是时而高涨时而失落。
同他相处两年的苏想,短短两天之内,抛弃原有的假面,突然换了个人。
周斯臣没法描述这种感受,但他不能否认,他面前的这个苏想比两年之内的任何一个瞬间都要鲜活,那个被他私心困着的逐渐失去光泽的小太阳,好像穿过茫茫时光岁月,重新站在了面前。
“你怎么这副样子看着我?”
苏想不动声色往后挪了几挪,目光里写满警惕。
周斯臣衣袍大敞,肌肉纹理流畅又性感,腰腹一看就是长期锻炼形成的公狗腰,不过他刚刚定定瞧着苏想的眼神里,晦暗难辨,让她情不自禁把眼神落下去停在某处。
听说男人早上洗澡后都会有那个反应。
周斯臣这狗逼不至于吧?
周斯臣回过神,顺着苏想的视线垂头,下一刻,整张脸沉下来,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难堪。
“你在看什么?”
“没看,我什么也没看,我去吃饭了,你也赶紧下来吧。”不敢去看周斯臣眼神,苏想一个翻身下床,套上拖鞋就溜之大吉。
吃完饭周斯臣又得出门,好像回来一趟只为了洗个澡吃个早饭,临江别墅到周臣集团要三十几分钟车程,他完全可以在公司附近找个酒店应付一下的嘛,来回折腾什么的,真是十分有精力。
苏想啃着面包,看着门口李延川俯身给他整着西装下摆。
“下午要出门的话给李秘书打电话,要吃什么让刘嫂准备。”跨出门口又补上一句,“我去公司开会,晚上回来。”
两人行程互不干涉是结婚之初就约定好的,苏想嚼着东西看着走远的背影,疑心地想,周斯臣刚刚不会是在跟她汇报行程吧?
搞笑,她才不想知道他做什么呢。
“刘嫂啊,我下午跟宋知音去逛街,午饭就不要做了,晚上我想喝个鸽子汤。”
“好嘞,晚点我去市场看看,晚上给你做!”
“谢谢刘嫂。”
吃完早饭苏想上楼换了件衣服,挑了双普普通通的小方底高跟出门,至于为什么不穿最爱的尖头细跟呢,全部在于周斯臣。
因为她至今没讲出为什么会磕上地板,周斯臣有理由怀疑是家里形形色色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惹的祸,于是一夜之间,鞋柜里所有鞋子的高度全部统一到八厘米以下。
她翻遍了整个临江别墅都没找到小宝贝们一个影儿,周斯臣说只有等她完全恢复好才肯把小宝贝们放出来。
苏想没给李延川打电话,直接一个飞的到了商场门口,宋知音正戴着墨镜靠在门口大柱子旁玩手机,见她远远走来,连忙一把把人扯进大门。
“怎么回事啊急吼吼的?”
“逛街啊,你这都多少天没出来蹦哒了,我激动!”
“我觉着有点问题...”苏想把紧紧贴在自己手臂的手扒拉下来,掀开宋知音用来遮盖心理活动的墨镜,“有事说事。”
“好吧...”没了墨镜的庇护,宋知音指了指楼上,轻声:“李妙儿也在。”
苏想看着她。
“行吧,”宋知音投降,“其实这是一个赌约。”
“赌约?”
“是啊是啊,”宋知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在你躺进医院的这两天,群里不知道由谁牵头说要打个赌。”
宋知音指的群苏想知道,是圈子里名媛公子哥一起建的,集合了大大小小商界,政界有头有脸还单身的青年,时不时在里面约个局什么的。
苏想早两年前就屏蔽了群,毕竟也算结婚有对象的人,乱七八糟的聚会自觉砍掉了不少。
宋知音继续说:“里面有一家新开的的专柜,是国内一家小众品牌的珠宝设计师作品,不过那位设计师已经不混圈了,我们赌的是那位退圈之前最后一个作品,而且市面上都买不到哦,只有一套。赌约是谁能买下谁就赢。”
提起珠宝设计,苏想兴趣显然就来了,“叫什么?”
“设计师叫白日家,那唯一一套名字叫深海。”
苏想奇异地沉默下来,眼里带着莫名的光看向宋知音。
这还真是始料未及。
“既然你都说她是小众作品了,显然平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怎么就突然赌这个?”苏想不动声色提问。
宋知音以为她是在嫌弃作品名气不够大,等会儿很有可能不帮她,连忙开始洗脑式说服。
“虽然小众,但你知道那最后一套深海系列多好看吗!如果不是因为品牌效应,它根本不输任何国外大牌,而且因为只有一套,把它出售的原主人也说了,价高者得,所以说它很不一般的,它是竞价模式。”
苏想记得深海系列,当初婚期将近,她跟周林晚的合作关系只能止步于此,于是再交最后一个季度稿子的时候,苏想特地画了深海送给她,表示喜欢的话可以做出来自己戴戴,不投入生产。
周林晚唏嘘了很久,也试图挽留,但随着苏想的再不上线不了了之。
深海只有一套,却是所有白日家作品里,最精彩的一套,这点苏想比谁都清楚。
“所以你这是喊我来陪你竞价的?”
一语道破天机。
宋知音羞涩无比地点点头,殷勤地给她捏肩膀,“论财大气粗,她们那群根本不是你对手啊,你一来谁还敢拍,那我岂不是赢定了?”
话语里暗戳戳的兴奋。
苏想戴上宋知音的墨镜,长发一撩,酷拽无比道:“走吧。”
“你答应了?!”
“当然,能让李妙儿输的事,我为什么不做?”
而且,她非常有钱,怕谁?